第二章 落地生根(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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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羊皮笺上还写道:如今嬴部又在曾经戍守的地方扎了根,桀骜不逊的戎人是那样难于管理,更毋论征服,他们一一年年地东移,虽缓慢,却从未停止,对边民造成越来越多麻烦,恐怕早晚有一天会骚扰到天子故地和留在那里的族人……

    羊皮写满了,没有了下文。他急切地问弟弟还有没有另一张,弟弟摇头,懵懵懂懂看着他。他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连忙抚慰。看着弟弟酷似父亲的憨直样,心里不知为什么酸了一下,继而萌发了一个念头:那不知到底有没有的另一张羊皮笺难道不能由自己去书写么?这念头一经萌发,便立刻在脑海里放大,再放大,大得要撑破头颅。他下意识抱头,脑海深处忽地炸响一个惊雷,震耳欲聋。

    事实上,的确存在另一张羊皮笺,只不过除了申侯和天子谁也没看到过就是了。那是整理过后的全文,其中包括了非子他们读到的那一张的内容,另外还写道他申侯在西地多么多么苦心经营,为维持庞杂的局面,不惜把最心爱的女儿嫁给天庭罪人之后大骆。他们生的儿子成应该享有嬴部的统治权,并最好能得到天子的册封。这样,既表现了天子的宽容,也维护了申侯的荣耀,更重要的是,嬴部会因而感激,这个打起仗来不怕死的部族就可以为天子所用,不再萌生反叛的意志……

    天子姬辟方(孝王)看了老申侯这番陈请,多少有些不苟。打心眼儿里,他喜欢非子。可申侯毕竟是申侯,驳是不好驳的。他见申侯还立在下面,知道是在等回应,就随口道:这个……朕知道了。申侯深施一礼,并不退下。天子无奈,嗖嗖嗓子,问:这位……这位,成,多大年纪?申侯答:十五。十五……十五……天子把“十五”两个字在嘴里品了好几遍,最后说:可准其为大骆嫡嗣,待年长些再议其位。申侯从天子的口气和表情中读出--这事当前也就到这儿了,就是再担心能文能武的非子占先机,都也只能等着。

    随着申侯的身影从视野中消失,在天子心里,这件事就算过去了。他没想到,时隔旬月,竟收到了非子的信。信中表达了景仰和思念,还提了些许年少往事,让人心里又暖又痒。信中还说:非子在西地生活得很好。西地风猛霜寒,马匹血气更旺,脾气也坏些,驯起来颇费心神气力,故而这许多日子才驯熟九匹,虽不成敬意,可还是先献来了;怕天子怪罪,没敢自己来献,正日夜操心配、养、驯的更佳办法……看到这儿,天子不禁笑了,边笑边轻轻摇头,心想:这个非子,真是迂得可以,哪有那么急,连来见朕一面都顾不得,莫非还真会怪你献马少了不成。

    当迫不及待地测试非子所献良马,并明显感到这些马匹的脚力比赵城所献之马更为强劲稳健时,非子信中后来的话在天子心里就变得更有分量,更值得斟酌了。非子信中说:嬴部已逐渐恢复生气,仗天子之威,靠申侯帮助,使戎人有了忌惮。如果天子信任,他愿意领族中青壮子弟担起戍边重任。有父亲、申侯和弟弟成管理族务,自己尽可放心地为天子效力,余下的族人也能安安生生地繁衍生息……瞧瞧人家,根本没把什么嫡不嫡的当回事儿,一心只为了朕!

    感叹之余,恍然有了“两全”之策。很快,大骆、成、非子、申侯都得到了天子命:准大骆立成为嫡,定居犬丘(今陕西兴平县),与戎人调和关系,保西陲平静。命非子在?水、渭水之间(今陕西扶风、眉县一带)开辟专为天子养马的马场,复赐嬴姓,主持恢复嬴姓祭祀,并封为天子附庸(“附庸”是低于最低等级诸侯的封邑,内部独立自治,一般情况下会被指定依附于某较高级别的诸侯,非子比较特殊,直接对天子供奉),允在“秦”地(今甘肃天水县)筑邑。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