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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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冯宝掀帘进来。“哈,刘显弟、张显弟,早就想与各位聚聚,今天终于有了一点空闲时间。”众人连忙起身拱手相迎,连忙说:“今儿真是好日子,春风吹拂贵人来,来来,快坐快坐!咱们共酌几杯!”说着便拉冯宝入座。刘显却留神到冯宝的身后还站着一个翩翩少年,约莫十岁左右,文文静静地站在门旁,忙问:“这位少爷是跟和公公一起来的吧?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当今皇太子吧?”冯宝见问笑着道:“正是当今皇太子,不久就要当皇帝了,我带他一同出来闲逛,了解一下风土人情,民风世俗。”众人一听倒头便拜,齐声高呼:“太子千岁!”

    朱灵均对众人一揖,笑着说道:“各位都起来吧!咱一块儿坐坐说会儿话。”众人见他虽然年少,身份贵重,却举止稳重,倒也平易近人,又见他和蔼可亲,忙说:“请太子先入座吧!”说完将太子让至上首:“以位而论,太子爷最尊,自应坐在上头。”太子也不客气,并不相让,在上首坐下,说道:“各位都坐下吧,不用多礼!”说着便让柳红挨着他坐下。

    大家归座,把酒更盏。太子说道:“刚才大家说的很热闹,就接着说吧,不要拘束,才能尽兴。”

    张显见太子如此的说,便开了一个头:“古人说‘凡吏之食于士者,盖民之役’。这句话说的很对。做官不是做老爷,而是当百姓的奴才,怕操心怕吃苦是当不好这个奴才的。”朱灵均听了笑着说:“这句话说得很对,古人说:民可以载舟,也可以覆舟,又说:君为轻民为大”,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刘显附和道:“得民心者,得天下。为帝王者,谁得了民心,江山便稳了;民心不可失啊!作为皇帝,时刻不能忘记这一条。”冯宝听到这话担心皇太子不中听,脸上微微的变色。转过脸朝太子看看,见朱灵均笑眯眯的听着并无厌色,便放下心来。

    朱灵均见张显不甚饮酒,常常是酒到口边,沾一下嘴唇便又放下,便笑着说:“大伴说过张侍郎一向是海量,今天为什么不开怀畅饮?”张显忙道:“下官早已戒酒,今儿瞧着大伙高兴才吃了几盅。”冯宝却笑着揭短道:“不必拘束,今天你就和他们拼个输赢,如何?!”刘显笑着倒了一杯热酒递过来:“好好的诫什么酒啊!公公说你能喝就别想蒙混过关。”张显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太子,笑道:“那我就舍命陪君子了。”柳红见状,说道不如大家做个游戏。大家说:好啊!做什么游戏呢?柳红说道:玩一个“青蛙落水”吧!大家同意就由柳红开了一个头:

    一只青蛙一张嘴,两只眼睛四条腿,扑通一声跳下水;传给刘显:两只青蛙两张嘴,四只眼睛八条腿,扑通,扑通,跳下水;张显接到:三只青蛙三张嘴,六只眼睛十二条腿,扑通,扑通,扑通,跳下水;朱灵均:四只青蛙……如此类推,每人说一句,以逗号隔开为标志,出错者喝酒。多个人一起玩,因为在过程中还要顾及到数字的,所以玩起来还真的不轻松呢!

    大家喝了一会儿,气氛十分活跃,刘显、冯宝、张显和太子有些醉醺醺的了。柳红脸上也泛起了红晕,说道:“我不能喝了!”刘显却叫道:“没事的!这个酒不会醉人?”说完,对张显说道:“咱们两人多喝一点!”张显已经喝多了两眼通红猛地将案一击:“喝喝!老贼不死,国无宁日,民无宁日!喝喝!”

    “老贼是谁呀?”朱灵均见他拍案而起惊奇的问。众人见到说起了酒话,涉及政治,害怕太子责怪,不禁为他担起心来。

    刘显见他发狂,胡说一通,知是醉了,忙道:“老弟,你醉了,说的是什么话?”张显乜着眼说道:“我说的是实话!高拱便是当今国贼,欺下罔上,篡权篡国,高拱不死,明室永难太平,国无宁日!”

    朱灵均见众人上前搀张显要去歇息,忙摆手制止,又说道:“高拱乃三朝###,功劳卓著,很得先帝的赏识,怎么堂堂首辅大人倒成了国贼?”张显已是醉眼###,见太子盘根问底,便来了精神,便应口笑道:“自古权臣,哪个没有功劳?乱国之臣,非国贼而何?”说到这里抬眼看了一下大家:“就说先帝驾崩这件事吧!为什么不让太子继位,这里办包藏着什么用心,要知道国不可一日无君,高拱究竟想干什么?!”张显严厉地说着,说完自将觥中酒一仰而尽。

    “其实我也不愿做皇帝,是个苦差事。”朱灵均淡淡地说。

    “皇帝乃国家之本,不可动摇。太子!一定要以江山社稷为重,为天下黎明苍生多想啊!”大家劝说着。

    这场面眼见难以维持下去了,再喝下去,谁晓得还会说出什么话来。冯宝见差不多了趁势起身,说道:“天时不早了,太子也喝的不少,朝廷还有许多事情,怕两位太后着急,我们就此告辞吧。”说完,携了太子的手,柳红跟在后边,在众人的恭送下出来。

    此时,高拱正精心的安排着一切,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紧张的工作使他精疲力竭,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力气。坐在太师椅上,渐渐的支撑不住了,脑子开始发晕,进入了温柔之乡。

    乐曲声渐渐转弱,婀娜多姿的美女向正中聚合,一曲荡人心魄的箫声轻轻扬起,诸娇女美艳欲滴,长袖漫舞,像无数娇艳的花瓣,轻轻翻飞于天地之间,沁人肺腑的花香,幽香四溢,令人迷醉。那百名美女有若绽开的花蕾,向四周散开,在漫天的花雨中,一个美若天仙的白衣少女,像一道彩虹,如空谷幽兰般出现,随著她轻盈优美、飘忽若仙的舞姿,宽阔的广袖开合遮掩,更衬托出她仪态万千的绝美姿容。众人如痴如醉的看着她曼妙的舞姿,几乎忘却了呼吸。美目流盼,在场每一人均心跳不已,不约而同想到她正在瞧着自己,顿时热血沸腾,神情振奋。这个美少女就是隆庆皇帝的女人,是万人景仰,德慧娴淑,才貌双全的陈太后。年轻的时候,陈太后能歌善舞,美貌绝伦,她的追求者无数,是每个男人的梦中情人。

    高拱更是对陈太后垂涎三尺,如饥似渴,梦寐以求,无时无刻得不希望等到她,希望她能够成为自己的情人,投入自己的怀抱。作为隆庆皇帝的老师,经常出入隆庆的官邸,有机会一睹陈太后的芳容,也给了他接近芳泽的机会。他常常梦见,瑶池之上,陈太后抚琴而歌,那么的专著,那样的深情,使他再也###耐不住了,悄悄地走到佳人的身旁,看着她的粉手勾抹挑滑扶着琴弦。俊俏的脸蛋,苗条的身材,上身随着纤指的移动而轻轻的晃动着。###已在胸中燃烧,让他无法控制,从背后把佳人一把搂住。陈太后也柔情似水,搂住了他的脖子,用她那温暖的红唇印在他白白的脸颊上。美妙极了!

    “你不要命了!竟敢戏弄本太后,我要是喊出来,你还有命嘛?!”

    高拱到脸上一辣,火热火热的,白白的脸颊上印上了一个鲜红的手印。从梦里醒来,愣了半天,忆起梦里的情形,苦笑了一声,说道:“还是江山要紧,等局势稳了以后,在慢慢的打理这件事也不迟!不信就收不了美人的芳心,要江山,更要美人,一件都不能少!”

    太子、皇后均是妇孺之辈,能有什么办法。这场政变,大臣们肯定没有人敢出头的,因为自己苦心经营几十年,早已经营好自己的班子,况且他又是大权在握。等新皇帝即位后,朝廷的一切大权都掌在他手中,他就是太上皇,主宰一切,华夏的天下就是他姓高的了。

    凭良心说,他是个很具才干的大政治家,很有政治头脑,为人精明强干,朝野公认,如果不是有政治野心,企图篡位夺权的话;如果为人不是孤傲独专的话,处事不是专横跋扈的话,也许会成为一代贤臣名相的,会名垂青史,流芳于后世的。

    冯宝的态度使他极为的恼火,怒不可遏,像一座即将爆发的火山。与冯宝的斗争已经箭拔弩张了,一场惨烈的决战就在眼前,他决定先下手为强,除掉这个敌人。

    把平时犬养在家里的武林豪杰召集起来,作了简单的战前动员后,就安排他们在府内各要害部位巡逻站岗。十个高手在他活动的场所周围站岗,还选了少林寺、武当、衡山、峨眉的四个高手当他的贴身侍卫。

    布置好警卫,就钻到书房,仔细回忆与冯宝的恩恩怨怨,对他进行一番仔细的研究。

    尽管他很自负,目空一切,但在###中,从不轻视对手,那怕是一个很小的敌人,他要在反复捉摸,研究透之后,成熟于心,再出敌制胜,置对手于死地,让对手再没有翻身的机会。冯宝不同于一般的敌人,背后有太子、李太后的坚定支持,掌管着皇帝的文书旨意,兼管东厂、西厂、锦衣卫等全部特务机关和大内侍卫,是个实权在握的人物,不可小瞧。

    他们相识已有二十多年了。那时,高拱刚刚连中三元,独占鳌头,正是指点江山,意气方遒,春风得意,目空一切的时候,皇帝、朝野捧若天仙,恭敬万分。一次,嘉靖设宴召见,与高拱研讨诗词歌赋,书籍经史,谈得很投机,酒也喝得很多。皇帝兴致来了,不顾礼节,让他上炕来以便畅饮。谢恩后欲脱鞋上炕,想起有脚气怕熏着皇帝,就说需要洗洗脚。皇帝正在兴头上,立即吩咐冯宝取水来给他洗脚。他持才自傲,心安理得的接受,表现出一幅李太白戏弄高力士的得意形状。

    高力士为李白脱靴的故事,最早的出处来自于唐人杂史笔记。故事是这样的:“李白名播海内,玄宗于便殿召见。神气高朗,轩轩然若霞举。上不觉忘万乘之尊,因命纳履。白遂展足与高力士曰:‘去靴!’力士失势,遂为脱之。”李白在宫中受到玄宗的接见,神气高朗,气宇轩昂,玄宗被他的神采所震慑,竟然忘记自己贵为帝王之尊,允许李白脱下自己的靴子,意思是让李白随意一点儿,不必那么拘束。李白于是将脚伸给高力士说:帮我脱掉靴子!高力士一时手足失措,居然就给他把靴子脱掉了。

    “视万乘如僚友,戏同俦如草芥”; “君王虽爱娥眉好,无奈宫中妒杀人。”

    冯宝是个精通文墨的人,熟知史籍典故,这个的故事更是知晓。一边洗,眼里噙着泪花,充满了委屈和怨恨,仇恨的种子被他无意中播下了。

    后来,高拱在内阁行走,在翻阅皇帝的成论和其它文章后,对冯的文章和书法十分赞赏,很替他惋惜,开始夸他的文章俊秀,文笔流畅、书法根基深厚,在赞扬声中,心理得到一点平衡,渐渐的不再恨他了。也许是天意,也许是命运的安排。后来发生的的两件事,两人的矛盾加深升级,成为永远解不开死疙瘩了。

    嘉靖四十五年,从太常寺卿、国子监祭酒、礼部侍郎、礼部尚书,高拱仕途上一帆风顺,步步高升,接着又爬入内阁,入阁办事,由于过于骄横引起许多朝臣的嫉妒,无意当中得罪了当朝首辅徐阶,这时他的父亲去世。按朝廷的规定应回家守孝三年,高拱不想走,嘉靖皇帝也希望他留下,徐阶在中间作梗硬是让他回家了。他咽不下这口气,找徐老爷子大闹了一场,因此得罪了更多的人,大家纷纷上奏折参他。一怒之下,让冯宝带着旨意驱逐他回家养老,并且永不录用,意味着政治生命从此结束。对一个视官位如生命的人来说,无疑是致命的打击。他记住了冯宝的太监嗓子,成为永不磨灭的记忆,尽管他是很无辜的,仅是履行使命而已。嘉靖驾崩后,高拱四方求人,花费无数,在太监孟浪和张居正的推荐下,于隆庆三年终于官复原职,重新入阁办事。后来司礼监掌印大太监养老还乡,本该冯宝补授,为报答孟浪的举荐之恩,高拱怂恿隆庆让孟浪当了司礼监掌印大太监,骑在冯宝的头上好几年。没有办法,他只好###下这口气,后来几次的人事变动,高拱就是不给人家机会,使得冯宝怨气冲天,怒火中烧。

    一次偶然的机会,冯宝认识了一位国色天香的女子,立刻喜欢的刻骨铭心,爱的死去活来,不惜用重金买了回来,改名叫梦蝶,又在宫外买了一座院子,开始金屋藏娇。这女子象###似的,让冯宝神魂颠倒,食不甘味,稍有空闲就跑回家与那女子厮守。日子一长,两人竟然如胶如漆,难舍难分,不离须臾,俨然一对恩爱的夫妻。

    正月十五,京城大街小巷都在闹花灯,热闹异常。冯宝在宫里当值,梦蝶和丫环一起上街观灯,让高公子遇上了,竟在光天化日之下梦蝶抢回了府上。丫环逃回家,把消息告诉刚从宫里回来的冯宝,立即前去要人,高公子贪念女色,死活不肯放人,官司一直打到了隆庆皇帝那里。昏晕的皇帝竟让高家赔付五千两白银了事,冯宝只得咽下这口气。高公子是个虐待狂,梦蝶在他家受尽凌辱,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一个叫王宝祥的年轻壮士把她救了回来,两人才得以重逢。为了感谢侠士的救命之恩,冯宝举荐他到宫里当了一名三品带刀御前侍卫,成了冯家的座上客和得力亲信。

    他有了一丝的后悔,如果当初心胸宽广一些,稍微照顾一点这个太监,就不会有今天的局面。人生就如一面镜子,你如何为人,如何做事,都会有反应,必然会返回自己,由自己来品尝,有时仅仅是个时间问题。

    线报回来报告,没有发现什么动静。他认为这是战斗开始前的宁静,刀光剑影就在眼前,总攻将在近期开始。把管家叫来,询问“华南虎”到了没有,管家说已经到了,正在客房休息。于是对管家布置,让“华南虎”明天晚上,在冯宝回家的路上实施暗杀,做完事以后远走高飞,近一个时期不要露面了。

    高拱对自己的安排很有信心,似乎看到了胜利的曙光,绚丽的朝霞将伴他走向人生权力的巅峰。

    夜,已经很深了,栗仁杰觉得事情安排的差不多了,有点累了,需要休息了。他相信不远的将来,将会有一个新的时代到来。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