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缓缓将眼睛睁开一看,咦,不是耶律梦蝶,而是耿雒怡。夫妻两相视一笑,耿雒怡开口问道:“王爷,准备借用徐大人的奏章有没有递上去给皇上,这一府大员,虽然经过了布政使葛大人的同意,但奏章还是要上的。”
欧阳胤康道:“早递上去了,估摸着今晚就能到了。哎,人手不够,让你们也跟着操心了。”
耿雒怡道:“这不是很好吗?哪天你用不上我们姐妹了,我们每天就真的无事可做了呢!”
“莫非我们都是劳碌的命!”欧阳胤康哈哈笑道。
“妾身也有如此体会!”耿雒怡道。
“关中形势紧张,我想把蝶儿留下,由葛家兄妹协助她认祖归宗,然后好生给玉屏娘娘挑个风水宝地尽早入土为安。”欧阳胤康道。
“王爷,这山西布政使的心还是向着你的,瞧他默许一双儿女跟着你就知道了。”耿雒怡轻声道。
“你也看出来了。”欧阳胤康苦笑道,这葛家对他的态度,他心中已经再清楚不过,但这些似乎都是自己现在不想提及的。似乎,自己变得越来越虚伪了,如若不透露些风声,恐怕凉了这些人的心啊!
“王爷什么态度?”耿雒怡道。
“模棱两可!”欧阳胤康含糊答道。
耿雒怡的手突然停了下来,她将下巴靠在丈夫肩膀上,认真道:“王爷如若想做大事,虽然迫于局势,我们没必要弄得天下皆知,但也不能让有心追随你之人终日只知道瞎忙,心中没个底呀!这很危险哟。”耿雒怡谏道。
欧阳胤康反手拍了拍她的手背,缓缓地点了点头。
“蝶儿呢,今日一早就没看见她人了?”欧阳胤康四处张望,嘴上问道。
“我在这呢!现在才想起人家,我很生气啦!”耶律梦蝶从内室出来,撅着嘴。欧阳胤康拍了拍自己的大腿,示意她坐过来。蝶儿顿时喜滋滋地看了耿雒怡一眼,然后挽住他的脖子,坐了上去。耿雒怡微微一笑,自己也在旁边坐下了。
“蝶儿干什么去了?”欧阳胤康揽住她的眼神微笑问道。
“我嘛,嗯……”耶律梦蝶眼珠子一转,笑道:“不告诉你。”
“刚才赵氏父子来过了,我一时间感觉非常不想理这些破事,说了几句话,就让他们走了。这人哪,一年三百六十多天,真要忙前忙后地干活,还真是有些吃不消哦!”欧阳胤康道。
“那就给自己放放假,休息休息呗!不要老以为天下间少了一个人,就转不动了。你没看千百年来,不是照样运转得好好地,哼!”蝶儿不屑道。
耿雒怡和欧阳胤康相视均笑将起来。耶律梦蝶不解地问道:“笑什么,难道我说得不对吗?”
“对极,自然是对极了。但从你嘴巴里说来,就觉得这种话题也变得调皮可爱起充满活力起来。”欧阳胤康忙道。
“嘻嘻,那还差不多。”蝶儿喜滋滋道。
耿雒怡微笑道:“蝶儿,明天你一人留在这里,还有什么问题没?”
蝶儿脸上喜色瞬即垮了下来,她沉闷道:“该安排的哥哥都已经安排好了,我根本不用操心。梓玫已经帮我张罗去了,我只恨自己不会武功,否则我也来个飞檐走壁,跟着她们一起去看热闹了。”说完,长长地叹了口气,语气中满是惋惜。
耿雒怡道:“王爷教你的心法口诀,你可背熟了?”
“还没呢!我这几天正烦着,哪有心思记那玩意!”蝶儿撇了撇嘴道。
耿雒怡神秘一笑,她站起身来,朝欧阳胤康和耶律梦蝶看了一眼,口中道:“你可看好了。”话音未落,人已经到了院子中间了。
欧阳胤康哈哈大笑着鼓起掌来,嘴中一个劲地叫好。耶律梦蝶忙跑了出去,将耿雒怡拉了进来,然后又让她坐下,央求道:“姐姐,你怎么如此快就学会了呢!”
耿雒怡道:“我闲着的时候已经把它们都记得滚瓜烂熟了,一次意外中,居然就使上了,王爷,我使得对不对?”
“哈哈,好极了。没想到你学武天分还蛮高的。蝶儿,你可要加油咯。现在你可没什么借口可找了,要说忙,你们两个应该差不多呢!”欧阳胤康道。
蝶儿羞愧道:“都是我自己懒惰了。好,我一定将它们背熟,希望很快就能像怡姐这般,虽然没有武功,但上窜下跳应该是没有问题了,逃命保身是绝对不用担心了。”蝶儿说出来的话,又引得几人呵呵笑起来。
婢女来报说葛公子和葛小姐在外堂求见。欧阳胤康忙迎了出去。耿雒怡则陪着纠缠着她的蝶儿,复又进入内室去了。
“哈哈,来,请坐。恩廷,你先说说你的吧。”他看了一眼葛梓玫,道。
“是,王爷。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了,明天西进的一应事物,我都安排好了。”葛恩廷道。
“哦,那好,我们晚上一起过去。至于西进,你暂缓缓吧,跟梓玫一起,帮我给蝶王妃将事情办好了,你们再一起来找我,估摸着你们来的时候,如果事情按计划进行的话,关中的局势已经稳定,你们来做做收尾工作就行了。”欧阳胤康微微笑道。
葛恩廷马上不满道:“王爷,恩廷正想跟你一起闯关中呢,哪有撇下我不管的道理。这样可不行啊!”
欧阳胤康看了葛梓玫一眼,葛梓玫劝导:“哥,既然王爷心中已经早已有了计较,你就安心留下来吧!蝶王妃方才是王爷的软肋,如果这里出了什么问题,他在关中岂不是做事都不能全力以赴了。”欧阳胤康听了忙点头。
葛恩廷一听,只好道:“恩廷听从王爷的安排便是。”
“梓玫,你身为堂堂一大江湖门派的教主,按理说我是没理由请你亲自上阵,但如今我手头人手缺乏,也只好委屈你了。我打算让你们兄妹两把这里该办的事情都办妥了,你意下以为如何?”欧阳胤康开门见山道。
葛梓玫看了欧阳胤康一眼,问道:“王爷意指什么?”
“你说呢?”欧阳胤康高深莫测地一笑,葛梓玫突然顿悟。
兄妹俩走了,欧阳胤康感觉今天已经无事了,就直接进入了内室,陪着两女聊天说话。
葛恩廷回到家,就朝葛由天抱怨起来:“爹,王爷居然让我留下来,帮他协助王妃将事情办完了再走,我心中疑惑,有妹子不就行了,为何还要让我也留下呢,这样不是浪费人力吗?终究是小了点,尚不懂得调度。”葛恩廷愤愤不平地说完。
没想到葛由天却怒视道:“你放屁!”葛梓玫“扑哧”一声娇声笑了出来。
“我说错什么啦,道理不就明摆着吗?”
“连这种安排你都不明白,还亏你自称什么文武双全,我都替你感到害臊。终究是皇家子弟啊,比一般孩子就是早熟。梓玫那晚跟他说的话,他其实都记在心上了,我虽然答应让你进关中,但王爷心中却明白,我其实是不大愿意让你去淌这趟浑水的,故此,他把你们兄妹都留了下来,这次他除了徐子清外,其余之人都是他自己的人,出了事情都与别人无关,但如果你去了出了问题,他觉得不好向我交代啊。”葛由天道。
葛恩廷还待再辩,葛梓玫道:“哥,让你留下来你就留下来,长孙家武林大会的事情还得你出面呢!我保护蝶王妃,负责提供信息,其他事情一概都有你负责。你能把这边的事情做得漂漂亮亮的,再去跟王爷讨价还价去,既然决定追随他,以后做事的机会多得是,真是。”
“瞧瞧,你妹子,你这臭小子如果能够及上你妹子五分,爹我就得烧高香叩谢祖宗荫庇、皇天有眼咯。”
“爹,你老就别打击他了。他不至于那么差,只是还没开窍,哪一天他开窍了,你就刮目相看了。”葛梓玫道。
“哼,是吗?”葛由天道。
“等着瞧!”葛恩廷大声道。父子俩又回到了见面就吵的老样了。
经过父妹这么一通劝解,葛恩廷心中渐渐将疙瘩放了下来。他想想也对,既然决定追随他,那就要无条件地服从他的安排,而不是讨价还价。他早早地用过了晚饭,就想出发,葛梓玫叫住他道:“哥,我这里有两副面具,你们出门的时候带上吧,估计现在梨园早被人给监视了。”
“那就多谢妹子了!”他径直走了。
“梓玫,蝶王妃到底是谁的女儿,为何她巴巴要来太原府葬母?”葛由天一直非常奇怪。
葛梓玫道:“长孙玉屏的女儿。她的母亲就是当年长孙府上传出突发疾病暴亡的那个美得不可方物的女人。”
“啊!居然是她的女儿,传说大辽国主身边有个极其美貌的中原妃子,难道就是说长孙玉屏!她又是如何到的大辽去的呢?为何长孙家要说她已经暴亡了呢?真是奇也怪哉。”葛由天道。
“按女儿掌握的情报,她应该是从家中出逃成功后,又不幸地被大辽国主给掳走了。”葛梓玫道。
“真是红颜多薄命啊!”葛由天感叹道。
“可不是吗!爹,你说女儿也会如此吗?”葛梓玫突然问道。
葛由天仔细端详着女儿珠圆玉润的脸庞,心中暗叹,年华易逝、光阴如梭,不经意间自己的小女都已经出落成了个美得不可方物的少女了。
“我儿拥有与你外貌相媲美的智慧,爹相信你会有个好归宿的。”葛由天慈爱地看着女儿。
“嗯!”
葛恩廷出得大门后,并没有直接去梨园,他悠哉游哉地在大街上绕了好几个圈子,找到天香楼,那是太原最有名的寻欢作乐之处了。但在这污泥之地、淫靡之乡,却也有那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之人,她名唤作乔笙,乃是一窈窕俊秀的江南水乡女子,相传她乃是名门闺秀,因不满爹爹的婚嫁安排而从家中逃离出来的,后不幸沦落风尘,但却依然守身如玉。
前个月辗转到了太原府天香楼,葛恩廷一眼就看上了她,当然不是喜欢,而是钦慕。他敬仰她的才华和情操,本想赎她出来,但都被她给拒绝了。后来两人间渐渐熟络了,她方才吐露了自己心中的本意,她希望情郎能够找到她,然后给她赎身。
葛恩廷将这话跟父亲说了,葛由天不由概叹:“又是一人间奇女子啊!”从此,布政使大人都对她青眼相加、多方照拂,葛公子更是对天香楼的老鸨说了,不论是谁都不准强迫乔笙姑娘做她不喜欢做的事情。老鸨碍于他的威逼利诱,也就老老实实地都照办了。从此,乔笙就在天香楼呆了下来。
葛恩廷一进天香楼,就看见里面吵吵嚷嚷的。人来人往,络绎不绝,起初他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事情,只是一味低着头准备挤过人群上楼去,哪知却是一只脚都插不进去。葛恩廷方才抬起头,看见前面两个长相斯文的年轻人正闹得不可开交,口中互相谩骂着,完全跟他们那一身着装不相匹配。
葛恩廷问旁边一位客人:“这前面都发生什么事情了?”
“你没看见那两小子吗,正为天香楼头牌乔笙姑娘闹得不可开交呢!”那汉子轻蔑道,“两个跳梁小丑罢了。”
葛恩廷一听,心中的火气腾腾地往上冒,他正准备冲上去痛扁那两小子一顿。就在这个时候,一白衣公子手拿着一把扇子走了进来,他身后跟着几个小子,他那形象气质,葛恩廷看了心中都暗自菲薄。虽然这人及不上欧阳胤康,但却也相差无几。他一进来,如同光风霁月一般,瞬间将在场之人都比了下去,人群不由自主地朝两边让出一条小路来,给这白衣公子过去。他礼貌地朝大家点头致谢,态度谦和。葛恩廷看了心中又是暗自喝彩,遂起了结交知心。
他走到两个正闹得不可开交的年轻人面前,微微一笑道:“两位何必在这大庭广众之下闹得如此不可开交,以致下不来台呢!”
两人心中正憋了一肚子气,听他这么一说,心中就冒火,再加上嫉妒他的风华,随不由自主地抡起拳头就朝白衣公子门面打了下去,口中还振振有词道:“打得就是你,谁叫你乱管闲事,小白脸。”
但他们的拳头却落空了,白衣公子却瞬间移形换位到了他们的另外一边,两人刚才下手端得狠了点,以致用力过猛,一时间力道无处卸去,将他们自己带入险境,两人一个踉跄,从台上掉了下去。人群中叫好声、幸灾乐祸的声音不绝于耳。葛恩廷心中也是大吃一惊,这白衣公子的武功已经臻于上乘,心中不觉有些气馁,同龄人中居然出了如此多的人物,自己之前尚且还在沾沾自喜,是该走出这太原府去看看了。
哪想这两人不知好歹,居然又跳上了台去,不由分说就是展开拳脚,准备与白衣公子厮斗下去。白衣公子却不温不火道:“你们是我的对手吗,事实证明不是,那还打什么,趁着现在大家都未撕破脸皮,你们走吧,待会要走就走不了了。”
两人对视一眼,方才乖乖地溜出了天香楼。天香楼内顿时爆发出了阵阵掌声。葛恩廷这才冲过人群,走近白衣公子抱了抱拳道:“兄台请了。”
白衣公子也微微一笑,还了一礼。
“我仰慕兄台的风华,有心结交,不知可否赏光?”葛恩廷彬彬有礼道。
“我意正如此呢!”白衣公子笑道。当下两人大喜,葛恩廷叫来老鸨,问道:“妈妈,乔生姑娘今天可见客。”
“哎哟,葛公子,真真对不住你。就在刚刚一会,乔生姑娘让葛姑娘接走了,说是让她认识几个朋友。你看,乔笙虽然寄居在我天香楼,但她来去自由,老娘也只能随她去了。”老鸨道。
“哦,原来这样。好,我知道了,你下去吧!”葛恩廷道,“兄台,那我们去外头找个酒楼,好好吃上几杯,说说话,亲近亲近如何?”
白衣公子和他边说边朝天香楼外走去,不觉间,已经到了大街上。白衣公子为难道:“真不凑巧,我有事去梨园一趟,不如改日吧!我就住杏香客栈,兄台可以随时来找我,我姓钱,名书连,扬州人氏。”
“钱兄!小弟姓葛,名恩廷!原籍山东,但如今已经成了个地道的山西人了。”葛恩廷道。
“葛大人与你?”钱书连道。
“乃是家父!”葛恩廷实话道。
“哎呀,书连居然有眼不识泰山了。好,既然葛兄弟如此洒脱,那这个朋友我们是交定了。待我从梨园回来,再去府上拜会。”钱书连道。
葛恩廷听完,却是哈哈大笑起来。钱书连道:“葛兄弟笑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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