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林家探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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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志宁十足惊讶的看着于言之,这段日子以来,自己的这个孙子是接二连三的给自己带来惊讶。先是再家族大考中独放异彩,把其他的同宗兄弟都比了下去,接着就是一番见识不凡的政治分析,让久涉官场的他也不得不惊叹,现在竟然又表现出在断案上杰出的天赋,这一切都让于志宁又惊又喜。

    四周的衙役此时也是议论纷纷,“真不愧是和尚书大人一起的人,看样子那么年轻,竟然比我们这些人的眼光都要厉害!”“是啊,简直是神断啊!”……

    于言之听着四周的八卦,心中好笑,什么神断,我不过就是比你们多看了点小说而已……没想到啊,没想到,我看的那些书,竟然真的有用的上的那一天!

    心里都乐开花了的于言之,表面上却是一副严肃的表情,转头向于志宁道:“爷爷,既然这件案子让咱们碰见了,那就不能不管,我们就先和这些公人去一趟县衙如何?”

    于志宁点头应是,他正想看看他这个好孙子断案的本事,何况发生了人命案子,他这个尚书也不能坐视不管。于是衙差们再一次将尸体草草装殓,一群人向县衙行去。

    在衙差的带领下,很快的,于志宁一行就来到了县衙之外,衙役进去通报了之后,不多时,就见一个身穿绿色官服,四十多岁的中年县令急急忙忙的跑了出来,一下跪倒在于志宁面前道:“不知尚书大人驾到,下官有失远迎,望大人赎罪!”

    于言之稍稍侧了侧身子,躲在了于志宁身后,他毕竟是个白身,于志宁受这一拜没关系,他受这一拜可就是大不敬了。

    于志宁伸手虚扶,道:“县令大人不必多礼,老夫只是因缘际会,碰巧才来的,快请起来。”

    那县令战战兢兢的站了起来,也难怪,县令不过是七品芝麻官,而于志宁这位尚书左仆射则是从二品的大员,中间相差N个级别,当然是胆战心惊,估计此时心里还在打鼓呢。

    于志宁见县令从地上站了起来,便对他说:“怎么,县令大人就让老朽站在门外么?呵呵……”

    那县令一惊,赶忙道:“下官不敢,大人请进。”说着将于志宁等人请进县衙。坐定后,于志宁也不再东拉闲扯,直接说道:“县令大人,我想你已经知道了,老夫此来是因为遇上了一桩人命案,恰巧发现了一些疑点,这才来到贵地,实话说老朽还有皇命在身,不敢多耽搁,咱们还是办公事吧。”

    那县令心中呼了一口气,心说那就好啊,赶紧办完案子,你赶快走就最好了。嘴上却说:“这如何使得,大人远道而来,至少要先让下官为大人置一桌酒接风洗尘啊。”

    于志宁大手一挥道:“不必了,还是办公事吧,言儿,你来给县令大人讲讲吧。”

    于言之应声站了起来,向那县令抱拳行礼,那县令也从先前衙役的禀报中知道,真正发现疑点的并不是于尚书,而是眼前这位年轻人,加上于志宁的称呼,很明显是于志宁的亲人之类,于是也不敢托大,同样抱拳回礼,才听于言之开始讲述。

    于言之就将先前的推论又说了一遍,末了道:“大人,我见死者长袍内并无内衣短衫,必是凶手先剥去了死者的所有衣裤,再给他套上了这件乞丐的破袍。如今是春季,然而天气仍是很冷,早晚光这一件破袍岂不要冻死?所以可以见得,这是一起谋杀案。”

    他顿了一下,又问道:“我想问下大人,近两日里有没有人来衙门报告说家人失踪。”

    那县令想了一下道:“确有一个。本县一个叫林子展的文士昨日说起,他家的坐馆先生王文轩歇假后两天没有回馆了。”

    于言之道:“那就事不宜迟,我们便去那林家一趟如何?”

    那县令忙让人备轿,于志宁道:“言儿,爷爷有些累了,你便自己和县令大人前去吧。”

    于言之点头答应,便和县令一起出了门。很快的,官轿就抬到林子展家舍的门前,一行人才下轿,林子展闻报,匆匆出来前院拜迎,口称“怠慢”,“恕罪”。――说话间口里冲出一阵阵酒气。于言之心中偷乐,看来是把人家喝小酒听小曲的好心情给吓没了,哎呀呀,真是罪过。

    一群人到了林府大堂坐定后,那县令道:“败了林先生酒兴。今有一事相询,府上西宾王文轩先生回府了没有?”

    林子展答道:“王先生前日歇假,至今尚未回馆,不知哪里打秋风去了。”

    县令看向于言之,于言之点点头问道:“林先生,可否告诉在下王文轩的身形相貌?”

    林子展微微一惊,有些奇怪的看着眼前这个没穿官服的年轻人,答言:“可以,王先生是个瘸腿的,最是好认。他身子颇高,人很瘦,须发都斑白了。”

    “林先生可知道这两日他到哪里去了?”

    “天晓得!在下对家中庶务极少关心。他照例十三歇假,十四便回馆里。今天已是十五,可不要在外面出了事。”

    于言之又问:“王文轩来府上坐馆多久了?”

    “约有一年了。他是京师一位同行举荐来的,正好为两位幼孙开蒙。王先生品行端方,秉性好静,授课教训甚是有方,一年来两位幼孙蒙益非浅。”

    “王文轩从京师来此坐馆,可携带宅眷?”

    “王先生没有宅眷。平昔我只是问问幼孙的诗书课业,并不曾留意王先生的私事。要问这些事,我可以唤管家来,您不妨问问他,兴许他比我知道得多些。”那林子展见于言之说了这许久的话,县令却并不打断,也没有露出不渝之色,料定此人来头不小,说话便愈加恭敬。

    管家闻得主人有问话,又见官府老爷坐在上首,不由胆怯,战战兢兢不敢抬头正觑。

    于言之问道:“你可知道王先生在此地有无家小?”

    管家答:“王先生在此地并无家小。”

    “王先生歇假照例去何处?”

    “这个小人不知,他从不说起,想来是拜访一二知交朋友。王先生一向沉默寡言,绝少言及私事。平昔总见他独个锁在房里读书写字,难得时也去花园内走走,看看花鸟池鱼。”

    “难道亦不见他有书信往来?”于言之又问。

    “从不见他有书信,也未见有人来拜访过他。王先生生活十分清苦,他坐馆薪水本不低,却从不肯使花。歇馆外出时也不见他雇轿子,总是一拐一瘸地步行。但小人看出来王先生曾是个有钱的人,说不定还做过官。他说话文绉绉的,之乎者也,自得其乐,不过有时也偶尔发感慨。呵!记起来了!一次,我问他为何挣得的钱一文都不舍得花。他仰天道:‘钱财只有买得真正的快乐才算有用,否则,徒生烦恼。’――您听这话多有趣。那日寥寥几句言谈我探得他曾有家小,后来离异了。听去似乎是王先生那夫人十分忌妒,两下性情合不来。――至于他后来如何落得穷困不堪的地步,便不很清楚了。”

    林子展在旁边只感局促,神色仓惶地望着县令一群人,又看看管家。管家知觉,明白自己的言语放肆了,不觉低下了头。

    于言之有些察觉,心中一笑,温颜对管家道:“你但说无妨,知无不言,不要忘了什么情节。我再问你一句:王先生歇假,进进出出都在你的眼皮底下,真的一点行迹都不知道么?”

    管家尴尬,皱了皱眉头,小声答道:“小人虽见他进进出出,却从不打听他去了哪里。不过每回我见他出去时总是喜孜孜的,十分高兴,回来时却常哭丧着脸,长吁短叹的。尽管如此,他却从不误了坐馆讲课,那天听小姐说,她问的疑难,王先生都能够解答。小姐说他十分博学,很是仰佩。”

    于言之一愣,小姐?厉声对林子展道:“适间听你说,王先生只为令孙开蒙授课,如何又冒出一个小姐来了?”

    林子展答:“小女出闺之前,王先生也教授些烈女,闺训,如今已下嫁三个月了。”

    于言之这才点头。吩咐管家领他去王文轩房中看视。林子展站起待欲跟随,于言之道:“林先生且在这里暂候片刻。”

    管家引于言之一行人穿廓绕舍,曲折来到林邸西院一间小屋前。管家掏出钥匙开了房门,让众人进了去。

    房内陈设十分简陋:一张书桌,一柄靠椅,一个书架,一口衣箱,墙上挂着好几幅水墨兰花,笔势疏淡,气韵生动,十分有生色。于言之心中想着,这王文轩看来的确是个雅人,连房间也布置的如此素雅。

    管家道:“王先生最爱兰花,这些条屏都是他一手画的。”

    “王先生如此喜爱兰花,房中为何没有供设几盆?”

    “想来是太昂贵,买不起。”管家猜道。

    于言之顺手从书架上取下几册书翻看,见都是梁陈艳体诗集,不觉皱眉,心道怎么好好的一个雅人,却放些艳诗在此呢?

    他拉开书桌抽屉,只见空白纸笺,并无钱银。又打开衣箱,尽是些破旧的衣衫,箱底有个钱盒,却只有几文散钱。他问:“王先生出去时,有谁进来这房间翻寻过?”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