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伯,虞城县好像是个县监吧!”印象中监是北宋的一个特别行政单位,是在有矿产的县设监,一般是同府、州同级,但也有个别小的是隶属州治,虞城县刚好就是这样的一个小县,也不知道具体是个什么情况。
“可不是嘛,那帮小人完全不顾往日的情分,还说是看在往日老主人的面子上,我看那帮人就是白眼狼,他们也不想想要不是靠着杨家的这颗大树他们能爬得这么高吗,还说本来是要到发配到江宁府去呢,这帮白眼狼!”说到这里福伯心中的那股气顿时又上来了,口中骂个不停。
从福伯时不时的絮叨中杨渺也听出个大概来,杨家本是世代武勋,到他这一代好不容易出了他一个读书人,却不想突然间出了一场变故,以往那些依附的官吏却避之如蝗,到如今却是连家底都没保住,这让这个老仆心痛不已。
反倒是杨渺却看得很开,一是他没有实际的经历过从前的那种锦衣玉食的生活,二是他本身就是个自由主义者,所谓的锦衣玉食并不能够对他起到一点诱惑的作用,“福伯,该来的迟早都会来的,咱们先到应天府看看有没有什么歇脚的地方,明儿个还要赶不少路呢!”
“对对,瞧我,怎么说着说着又说到这里来了,我前面看看有没有大车,省的伤筋动骨的!”福伯满带着懊恼的往前走了出去,每没给杨渺反应过来的机会,望着福伯那稍显佝偻的背影心中轻轻的叹了一声气,接下来的日子争取能够自强和自立一点吧,自己好身边的人才能够好。
黄口渡离应天府不算太远,翻过两座山大概二十里的路程,二十里的距离说长也长,说短也短,天色尚早,福伯最终也没有把大车给找来,原因只有一个,身上的钱实在不够了。
望着福伯带着些许愧疚和不忍的神情,杨渺只是笑了笑就迈开脚步往前走去,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是多余的。
一路上他也没有闲着,脑中在不断思索着接下来该做的一些事情,刺配不一定就是完全无事可做,这次他发配到虞城监是充任厢兵,这就意味着他服役的同时还有着很多的时间可以干一些自己的计划,首先想到的就是自己的老本行―做贸易。
在印象中宋朝的这个时代商品经济已经非常的发达,甚至超过了唐朝鼎盛时期的数倍余,如果运作得当的话起码自己这主仆二人也可以活得滋润一点,杨渺衡量了下自身,心中不断划算这自己到底该从哪里开始起步,任何一个事业起步都非常的重要,有时候人的起步就决定了这个人一生的命运,“福伯,咱们还有多少钱?”
“还一百二十八文。”福伯迟疑了一下,接着说道:“少爷,你要是肚子饿了,咱到前面就买几个烧饼,咱还有钱!”
“不用,我不饿!”杨渺苦笑着摇了摇头,看来这个想法暂时是不能启动了,没有本钱,再加上不熟悉情况和交通不便,这一切都是空话,当务之急只能是熟悉一下生存的环境,了解下这个时代的具体民生,这样才能够迅速的融入现在的社会当中。
临近应天府,人流越来越多,村庄也越来越密集,颇有些繁华的味道,然而杨渺猛然发现自己严重的忽略了一个问题,就是他的身份,他还在行刑当中,身有按押文书在身,额有金印,虽然被头发遮挡住一般看不出来,但要是不小心被城中的卫戍军士抓住的话即便没事也没有好果子吃,想了想还是转身道:“福伯,我们还是到前面就直接下官道吧。”
“也好,早点交押也好省了上下颠簸!”福伯闷声的应了下,他这也时候第一次出远门,心里没底,如今小主人醒了自然是一切依照杨渺的意思。
在城门口的面摊上,两人花八文钱要了二碗削面,坐在简陋桌子旁边的树墩上,杨渺揉了揉发酸了膝盖,滋溜溜的喝着热汤将一碗面下了肚,有些意犹未尽,他以前就从来没发现一碗清汤面能够这么好吃。
望了望天色,看样子今天要在外面露宿一宿了,反正到哪里都是露宿,沿途上杨渺反倒不像早上那么的急了,沿着官道一路缓缓行走打量,倒也见识了不少那个时代没有的植物和动物,还有一些风土人情,这倒让他看出一些弯弯道道的来,他发现这个时代的由于交通的不发达,所谓的商品经济完全就是围绕着衣食住行这四个大的方面来进行,而行的这方面却是最薄弱的一个环节,如果将来有了一些资本,开一家运输行倒是一本万利的行当,但眼下这些都只是一个想法而已,要实行起来的话难度应该不下于造一枚火箭,要考虑的方方面面实在是太多。
一路上他又跟福伯询问了一些有关厢兵的事,也大概明白了这个时代服役的一些法令,厢兵多为役兵,基本上主要从事各种劳役,对于刺配之人来说还算是一种好的待遇了,他这次能够虞城充任厢军,这也还是依靠家中祖上传下来的一门关系的原因,要不还不知道会落到那个牢城里。但这也不定是福是祸,但相对于其他的地方来说虞城监还算是一个好地方了。
役兵无刑期,一想到这个杨渺的心又沉了下来,看来要想争取减刑还得费点心思了,也不知道这个时代是不是书中所记述的一般,也是‘人性化’的管理,孔方兄开路万夫莫敌,如果不是的话那就只能是随机应变和因势造形了。
一边想一边走,路过一座废弃的山神庙之时,福伯停了下来,“少爷,先歇歇脚吧!”
杨渺蓦然抬头,这才发现自己慌神了,望了望天色,不由点了点头,“也好,先歇歇脚,也不急着这一时。”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