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虽然知道据史书上记载,韦昌辉在这次天京之乱中没有杀死洪秀全,但教科书毕竟语焉不详,其中一些细节他并不掌握,再说由于他的穿越,或有许多事都会改变其原貌。
在这乱世中,自己如何定位,如何抓住雄起的机会,也是需要把握和思虑的。
“禀圣王,国宗有请!”正在石定天思索之时,一名参护跑到跟前行礼道。
石定天进到杨辅清书房,却见他手拿一张纸,满屋乱窜,焦躁不安。心中不免疑惑。
“圣王,你看,这是天京传来的消息,妖孽韦昌辉竟然杀了佐天侯陈承容和豫王胡以晃!”杨辅请说着,把信给石定天看。
“真是吃了熊心咽了豹子胆!狠毒至斯,人神共诛!”石定天又惊又怒,惊之惊,自己这个史学先知没有料到,怒之怒,曾经的天国功臣竟残暴如此。
“眼下其他各路兵马战事都很吃紧,惟有镇江一处,虽有清军虎视眈眈,但毕竟没有开战,怎奈我们兵力太少,仅有两万,如果分兵,会不会勤王不成,又失镇江!”杨辅清欲举兵攻打韦昌辉,又怕清军黄雀在后,左右为难。
“报……圣王、丞相,大……大事不好了!”恰此时一名探子风尘仆仆,跑进府来。
“快让他进来!”杨辅清大惊,制止了欲拦下探子的亲兵。
“韦昌辉每日攻打天王府!”探子喘了半天气,只说出一句话。
“天王如何?”石定天忙问道。
“有国舅、福王、安王和西王妃率领王府卫队和女兵、童子军奋力抵抗,天王暂时无恙!”探子调整了一下呼吸道。
“不能再瞻前顾后了,一万军兵留守镇江,其余随你我即刻杀往天京,虽不能将韦昌辉一举歼灭,至少也让他减少攻打天王府之势!不知丞相以为如何?”石定天略一分析形势,当断不断,必留后患,自己暂时还得倚仗洪秀全呢,他可不能死翘翘!
“就依圣王之计!来人啊……”杨辅清一听,眼下也只能如此,刚想传令发兵,突然有人来报,言营门外有一年轻人,欲见丞相,自称是圣王和丞相的老交情。
石、杨二人面面相觑,石定天自然不知道自己占用的这个身体人家原本有过哪些个老交情,而杨辅清一时也想不出在这节骨眼上谁会来,只得道:“请到前厅等候!”二人却转到屏风后观瞧。
不多时,就见亲兵带进一人。那人二十岁左右,书生打扮,一身英气,容貌秀美,却在双眼之下生得两块黑痣,远望犹如四眼。
“啊……哈哈……原来是玉成兄弟啊,果然是老交情,不是前方战事吃紧吗,怎么得空到我镇江来,还作如此打扮?”杨辅清见了来人便笑着转出屏风迎了出去,石定天一看也无遮掩必要,就跟了出去。
但从杨辅清的称呼上和来人的相貌上,石定天能猜出此人定是太平天国的年轻将领陈玉成,被清军称为四眼狗。
“见过广德圣王,见过杨国宗!”陈玉成抱了抱拳。
石定天不知该作亲近状还是不相识,无奈,只能也抱了抱拳笑笑。
“韦昌辉祸乱天京,我早有耳闻,怎奈没得天王诏命,不敢擅离职守。前些时得圣王檄文,怎奈被清妖缠住。”陈玉成快人快语,直拉了当说道。
“昨日清妖却又突然撤走,打探后方知是英军攻破广州城,烧杀劫掠,惊动清妖朝野,遂调攻杭部队监视广州之敌。昨夜又得闻叔父竟被韦昌辉那狗贼惨杀,恨不得饮其血、食其肉,又虑清妖趁机杀回,便将军兵全部留下镇守苏杭,独自来镇江与圣王、国宗共商讨贼大计!”说到后来,陈玉成有点咬牙切齿。
“正如兄弟所言,我们也是欲诛之而后快,眼下此贼胆大妄为,竟然攻打天王府,我们正要以圣王之名起兵一万,攻打天京城。不知兄弟有何见解?”杨辅清对年轻的陈玉成还是非常钦佩的,虽然陈玉成只有十九岁,但胆识过人,智勇双全。
“在下深以为不妥,韦昌辉手下虽不足一万,但毕竟是守城,而我方攻城却也只有一万,冒然前去,若那贼人欲拼个鱼死网破,必是两败俱伤。我看其属下许多军兵也是被逼无奈,慑于韦昌辉淫威耳!我欲独自潜回天京,活捉贼首,必然树倒猢狲散,天京之危自解无忧!”
陈玉成一番慷慨陈词,让石定天顿时倾倒,满脸崇拜之色,如果有镜子,真想照一下是否两眼成了“心”形。不服不行啊,名将就是名将,胆识非常人可比。
杨辅清一时没了主意,用眼睛看石定天。陈玉成这才想起,这次起兵勤王是以这个五岁的广德圣王之名实施的,便道:“哦,圣王以为如何?”
“这……”说实话如果换了别人想这么干,石定天还真不放心,但如果让陈玉成去做,他还是有些把握的。“好,那就依……就依……依陈叔叔之计行事吧!”
说完自己心理直想乐,一时想不出该怎么称呼陈玉成,如直呼其名,显然不妥,如呼其官职,石定天还真不知道陈玉成目前是什么官职。心中大恨,要是大脑里有个百度搜索工具条该多好,无法,“依”了半天,叫了声陈叔叔。不过如此看来,勤王之举已是峰回路转,又见光明了。
杨辅清、陈玉成对视一眼,虽觉石定天有点怪,但也看不破。
“圣王,您虽然年龄尚小,但却是此次勤王的旗手,各路兵马既积极响应拥护,圣王便为统帅。自古军中无父子,请圣王日后在军中直呼卑职姓名,勿以私情害公务!”陈玉成一本正经地说。
“这……”石定天没想到陈玉成连称呼也这么在乎,可见其平日治兵必严,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不如就称爵位吧,既不失规范,又不显疏远,春官副丞相以为如何啊!”杨辅清见石定天沉吟,忙给台阶下,并不再以玉成兄弟相称,而叫出了官职春官副丞相。
石定天只知陈玉成为年轻有为的将领,却不知此人十多岁便神枪震江湖,百发百中,十四岁参加金田起义,勇武过人,韬略满胸,不久便成童子军军帅。虽不能言常胜将军,但每战清兵闻童子呐喊之声,便疯传“四眼狗”陈玉成来攻,顿时士气低落,战力大减。
十七岁被升为殿右三十检点,统领后十三军和水营前四军,屡战屡捷,一时“三十检点神枪手”的美名妇孺皆知。现在刚刚十九岁,便官拜春官副丞相。天朝之中,除借了耶酥之名而官封广德圣王的石定天之外,年轻辈中陈玉成首屈一指。
陈玉成欲潜入天京,实施斩首行动。可如何才能潜入?现在的天京城戒备森严,不许任何人出入,石定天想了半天也没个头绪。
其实这也不能怨他无能,饶是他通晓历史,但每个细节也不能面面俱精,他只知大方向会怎么样,而这个期间许多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交情、性格等等都是个未知数。
其实陈玉成心里早有了计较,不然也不能就这么贸然跑到这里来。于是将自己的主意说了出来。
杨辅清一听,抚掌大笑,不住称妙!
却见石定天略一沉吟道:“一泡尿都撒了,还差那最后一哆嗦吗!”陈、杨二人忍俊不止,石定天也知自己失言,便道:“陈副丞相此计虽妙,但不够完美,既然你能一人进城,不妨咱们把声势造得大些,干脆再进上五千人我看也不是难事!”
陈、杨二人皆一脸惊讶,“四千人?!谈何容易,快快道来!”
石定天道出自己的补充计划,二人击掌称妙,陈玉成对这个五岁的王爷更是刮目相看。他从来不小瞧孩子,自己十多岁便名满江湖,十四岁参加太平军不久就当了童子军的首领,故尔始终相信小孩也能办大事。但石定天毕竟才五岁,能有如此想法,也着实让他吃惊不小。
……
秋风阵阵烟尘滚滚,旌旗蔽日。
太平天国六年十二月一日,镇江至天京的大路上,三万余太平军正在进行急行军。四杆大旗在队伍最前方迎风飘扬,左边旗上绣:举义旗进京勤王;右边旗上绣:伐北府斩妖除魔;中间两杆分别绣着广德圣王“石”和国宗“杨”。
这支队伍就是石定天、陈玉成、杨辅清攻打天京的部队。杨辅清原本兵发一万,但石定天为了大造声势,蒙蔽韦昌辉,军中遍插旌旗,以为疑兵,貌似足有三万人的阵势。一则可使韦昌辉不敢贸然派兵来袭,在声势上和心理上都占了先,二则为了此次计划的更为顺利实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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