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不见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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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子擦擦眼角的泪水,勉强弯起一抹笑容,“谢谢你。”两人便这样,并肩在水边坐着。时已入秋,天气在黄昏时颇有几分凉意,姜舒渐渐感觉到身边的女子,微微地抖动。

    “你冷么?”说着姜舒就要解去自己身上的长衫。

    “没什么,不必了。”女子见状缓缓摆手以示没有必要。深深地吸一口气,她展颜一笑,“对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你叫什么?”

    “我姓姜,叫姜舒,我爹在我娘死的时候就定下了我的字,这些年身边的人都唤我的字,你就叫我伯策吧。”

    “姜舒,伯策,你的名字真好听。”女子笑笑,“我记住了。”

    “要不,我给你起个名字吧?”姜舒看着她,忐忑道。

    “好啊,不过要好听一点哦,不然的话我可不要。”她略带调皮地笑着,双颊显出两个浅浅的酒窝。

    “恩,”姜舒思索片刻,“我们是在水边遇上的,昔时陈王与洛水遇宓妃而作《洛神赋》,中有句‘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就叫流雪吧,怎么样?”

    “流雪,流雪,”她默默地念着,“我的名字,流雪,真好听,谢谢你。”她笑了,笑着笑着流出泪。

    “你怎么又哭了?”

    “没什么,我就是太高兴了,长这么大第一次有自己的名字。”

    毫无疑问,浪漫是要有天赋的,犁耙锄头终究无法领会什么是花前月下。姜舒终于在十六岁那一年展露了他的天分。

    轻轻地用手抹去她双颊上的泪水,姜舒凑近到她的脸颊,悄声问询:

    “既然你不知道你的生日,那就把我们遇到的那天,当做你的生日吧?”

    “好啊,”她歪着头想了一想,“可是,重阳节做生日不太好吧?”

    姜舒笑着刮了她的鼻子,“谁说我们是今天才遇见的那呢?我是在两个多月前的七夕,第一次看到了你,那时候你就像今天一样,坐在水边唱着歌。”

    “嗯?我没有看见你呢。”

    “我当时就站在那株丹桂树下,那时候这儿的芍药开的真的好美。”微微一顿,姜舒回忆起这两个月的等候,“从那之后,我每天黄昏都来到这,想再见你一面,可惜你一直没来。”

    也许,每一个女子都希望自己那一次相遇是他处心积虑的安排,流雪听姜舒娓娓道来这两月的守候,双眼渐渐又复湿润。

    姜舒看着她的眼睛,嘴角稍稍翘起,“那一天是七夕,七月初七,牛郎织女团圆的日子,也是我的生日,以后也是你的生日,好吗?”

    “恩,七月初七,好美的日子。”

    “你今年多大了?”

    “十六。”

    “太好了,我们就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的了。”

    “恩。”

    没有人不曾期待,有一个和自己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她或他。在同一个日子里,一起来到这红尘,谁能否认这不是三生石畔上苍刻意的安排,谁不期待那个轮回之前朝夕相处的玩伴。也许姜舒和流雪并不曾在三生石前玩耍前世,但那还重要么?

    “流雪,你家住在哪里?”

    “我家就在上游的村子里,沿着溪水走一里地就看见了。”

    天色渐渐昏暗下来,太阳已经被地平线影去一半。两人这才挥手作别。

    “流雪,我回去了,师傅还在等我吃饭呢。”

    “嗯,”两人站起各自准备回家,流雪站起,姜舒看到她鞋上的破洞,“看什么。”流雪蓦地转过身来,“你明天还会来的是吗?”

    姜舒先是一愣随即笑道,“当然,还是黄昏,还在这里,你也会来的不是吗?”

    “嗯,不见不散。”

    “不见不散。”姜舒看着她转身,看着她几次回头,直至她的身影和太阳般消失在地平线。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室宜家。”默默地吟咏着,姜舒带着笑意转身回家。

    “世载哥,你身上有钱么?”晚上,姜舒拉着李陟走到院中。

    “有一点,还是上次背着师傅打兔子卖的钱。”李陟满脸疑惑地看着姜舒。

    “还剩多少?都拿来,快给我。”

    “干什么啊,你要做什么用?”李陟一面掏,一面问。

    “你别问,把钱给我就行了。”姜舒不愿与李陟多做纠缠,一把接过李陟的钱囊,放在手中数着,“十一,十二,十三……怎么就十五文钱?还有没有了,都给我。”

    “哎,你别抢啊,你是不是看我要走了,想着要榨光我啊。”

    “谁没事想着榨光你,我有急用。”

    “哎呦歪,你能有什么急用,想喝酒了?记得给我留一口。”一想到喝酒李陟就忍不住摸着嘴角,似乎已经有口水流下来了。

    “一边去,就知道喝酒。”姜舒推开李陟,快步跑出门去。

    夜渐渐深了,镇上的灯火一间一间地熄灭,“伯策,你还在看书么,该睡了。”另一侧的厢房传来陆昭的声音,红烛下,姜舒傻笑着,吹灭了蜡烛。

    “明天去找周大嫂子买一双绣花鞋。”黑暗中姜舒带着笑意睡着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