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家院中,姜皓正与姜舒比试拆招。
“小灰别跑,世载哥哥,快帮我抓住小灰。”在园子的另一边,小女孩和李陟二人送的兔子玩的不亦乐乎。夏氏立在一旁,笑着看小女嬉笑打闹。
李陟愣在一旁,“小灰,是谁啊?小彤你家的兆新又换名字了?”
“世载哥哥真笨,小灰就是你送我的那只兔子啊。”
“哦。”却见李陟大步向前一跃,拾起地上散落的一枚雨花石,手腕一甩,雨花石急电般射出,正好打中兔子的头部,那兔子一时被砸的晕头转向,李陟一个翻身,轻舒猿臂,就将兔子擒在手中。
“世载哥哥好棒,快给我。”女孩三步并两步跑到李陟跟前,接过兔子紧紧抱在怀中,生怕它再次逃脱。
“小灰你要乖乖的,不然的话我就让世载哥哥把你给吃了,连骨头都不吐。”女孩一脸天真地威胁道。李陟在一旁被雷了半天。
“伯策,勿要分神,看叔父这招。”姜皓一剑斜出,忽然间向姜舒喉间一转,化刺为削,便是一招篱角黄昏。姜舒气定神闲,自将长剑于眼前一拭,若玉笛在手,随即挽一朵剑花,无懈可击地化解了攻势,却在此时,姜皓收剑至腹,大喝一声,“玉龙哀曲”手中长剑便似虬龙般直刺上挑,姜舒措手不及,头戴布帽被刺下。
两人胜负已分,随即收剑。
“伯策啊,数月不见,大有长进啊,假以时日,定可超过叔父。”姜皓拍着姜舒的肩膀称赞道。
“叔父谬赞了,小侄火候尚浅,怎及叔父万一。”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室其家。桃之夭夭,有?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自芜城归来,业已过去月余。姜舒和李陟依旧着往日的生活,或读书或习武。今日陆昭讲到《诗经桃夭》。
“伯策,《桃夭》之意义,在于提出了一个让人们困扰了千年的话题,究竟怎样的女子才是好女子。”
“那师傅,究竟什么样的女子才是好女子呢?”
“这个答案因人而异,譬如对你爹而言,你娘便是这是世间最好的女子。伯策啊,这好女子,其实便是你爱的女子,如若一天,你遇见了一个,愿意为她烽火戏诸侯的女子时,你便明白了。”
姜舒低下头,“我娘么?”
又是一年七夕,今年姜舒已经十三。
生日对姜舒而言,仅仅意味着他在这一天失去了母亲,又在四年后的这一天失去了父亲。
别家的孩子在生日那天,欢欣地吃着卧着鸡蛋的面条。姜舒每年的生日都会想起五岁的那一夜。父亲苍白的脸庞,无力的嘱托。
“舒儿,我以后没办法再照顾你了,你就跟着师傅,记住,要听师傅的话,知道了吗?
“爹,你和娘还好吗?”姜舒握着父亲留下的玉佩,和姜皓的一样,汉白玉的质地,镂空雕饰着姜字。
“陈二叔,给我两瓶上好的杏花酒。”
姜舒不知道父亲爱喝什么酒,在他的记忆中父亲,永远都是喝着娘亲最喜欢的杏花酒。就算父亲不喜欢,这些年喝下来,也习惯了,没什么喜欢不喜欢了。
“师傅,我去看看爹爹和娘亲。”
“知道了,别太晚回来。”
又是一年,每到七夕,千日红总是开得那么繁茂。
“爹,娘,舒儿来看你们了。”从竹篮中取出携带的两瓶杏花酒。在地上摆好三个白瓷酒杯,满满斟上,一切和八年前一样。
“爹,娘,这是杏花酒,孩儿敬你们。”缓缓将杯中酒倒在墓前。姜舒跪在坟前,烧着字纸。
“爹,你和娘在那儿过的好不好,孩儿好想你们。”
“娘,师傅说你们会在那儿看着我,祝福我,等我。昨天我又梦见有人叫我‘舒儿‘了,娘,那是不是你?”
“爹,娘,我好羡慕彤儿妹妹,她有叔父和婶娘,我只有师傅,每天都是师傅叫我起床,爹,我好想你再叫醒我一次。”
说着说着,姜舒便忍不住抽泣起来。
“唉,虽然伯策从来不说,但这孩子这些年,也很苦啊,仲言,你怎么就忍心丢下他,一个人去了。”陆昭不放心姜舒,在他走后,还是跟来看看。
“师傅,”姜舒转过头看着陆昭。
“你说,是不是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为了生我,娘亲就不会死,娘亲没死,爹爹就不会伤心憔悴成那样,一切都是我的错,我偷走了爹爹和娘亲的生命,我好恨我自己,我为什么要来这世上。”姜舒梗咽着,跪在父母坟前。
陆昭闻言一怔,走至姜舒身旁,手搁在他肩上。
“伯策,别乱想,没这回事,我相信,即便知道这结局,让你爹娘再来一次。你娘还会选择生下你。”
“我不信,若没有我,爹娘便可白头偕老,作一对神仙眷侣。”
“自然是真的,你娘临终时对你爹说,她这一辈子,为你爹生下你,是上苍对她最大的恩赐,你娘死的时候,是笑着去的,你可以去西街问你张奶奶,当年是她给你接生的。”
“真的?”
“自然是真的,师傅还能骗你不成?”
“嗯,我知道了。”
转眼已是晌午,姜舒依旧守在父母坟前。
“伯策,回去吃饭了。”
“师傅,你回去吧,我带了干粮,今天我再陪爹娘一会儿。”
“那你注意要早点回去,记住别到那边的溪中喝冷水。”
“知道了,师傅,你快回去吧。”
黄昏时分,法灵寺的钟声响起。姜舒抬头看了看天色,只见落日熔金,残阳似血。
“世载哥都已经敲钟了,看来是该回去的时候了。”收拾下携带而来的物品,姜舒准备往回走。
刚迈出一脚,只见一物事自脚下草丛跳出,姜舒被吓了一跳,定睛一看,却是一只青蛙。姜舒趴下来,仔细看着,一人一蛙便这么对视着。姜舒见这青蛙呱呱叫唤时,喉咙一鼓一鼓的,甚是有趣。便将它托在手中。
“你跟我回家么?”
“呱呱。“
“你同意了?”
“呱呱。”
“太好了,“小妹养了只番邦狗,叫做兆新,这次我们又送了只兔子给她,她起名叫小灰。你该叫什么呢?恩,就叫你沉嘉吧。”
“走,沉嘉,我们回家。”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