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败局已定,但是摆在我们面前的日军还是要打的。张灵甫离我只有不到24小时的路程。看着地平线上渐渐荡起的尘埃,我心中还是有一丝不安。但是我不能表露出来,我要是后退一步,我的士兵就会后退十步。我不能后退,这是军官的使命,也是宿命。
第40师团先是担任斥候的一个中队发起进攻,刚冲到一半就被我的山炮营炸得全军覆没。而后是一个大队,一个联队,最后整整一个旅团砸在我的阵地上。日军以大队为基准,一波一波向我团的阵地发起冲击。最前边的一营顶了4个小时后,就再也挡不住日军的进攻撤回了二防。
我站在团部指挥所的掩体里,透过观察孔看着前边的战况。前边的弟兄一次次把冲上来的日军打了回去,阵地前沿尸横遍野。我的耳朵里一直回想着后边医疗队里张秀的喊声。
这时,通信兵向我报告:“团座,师座来电,询问战况。”
我放下望远镜说:“告诉师座,我以和日军第40师团的一个旅团接战7个小时,损失较大,但扔能坚守,望师座率主力尽快赶到。”
隔了一会,通信兵又说:“师座让我团坚守至明日凌晨4点,其他各部队就会到达指定位置。”
我看了一下手表,现在是下午5点,我对李守志说:“还有11个小时,有点紧张。”
李守志说:“我估计日军天黑后,攻势会减弱的,压力不会像白天这样的了。”
我摇摇头:“不会,日军第40师团是负责侧翼包抄长沙的,如果不能按时到达指定位置,我想横山勇是不会答应的,他一定会全力猛攻通过我们这里。我要是不计伤亡到是能顶到凌晨4点,就看他们能不能按原计划到达指定位置了。”
刘纯英说:“团座,咱们对面可以整整一个旅团,您心里这么有谱!”
我笑了笑说:“你要是守过常德城,就不会觉得眼前的日军是个问题了。”
天黑后,日军的进攻暂停,我到了前边查看情况。弟兄们正在抢修阵地,抢救伤员。麻杆正坐在弹药箱子上冲着一个哭哭啼啼的新兵劈头盖脸地臭骂。
他一边踢着那个新兵的小腿一边骂:“狗日地,你是新兵,人家也是。怎么就你害怕,别人不害怕?人家都能冲上去拼刺刀,你就趴在后边看着?一会再打起来,你他娘的要是还当缩头乌龟,老子就直接毙了你!”
新兵摸着眼泪浑身直哆嗦:“我不是不想冲,我的腿真的不听使唤,就是站不起来。这也不能怪我啊。”
麻杆站了起来一个嘴巴抽上去说:“你还顶嘴!”
麻杆还要打,被我一把拦了下来,我对卫兵说:“把这个人给我送到后边去!”
麻杆说:“团座,你还护着他!”
我把麻杆拉到一边敲着他的钢盔说:“现在咱们团新兵太多,这种人就像病菌一样会传染别的新兵,一个传染十个,十个传染一百个。以后再有这样的,立刻送到后边去。不能让他们在前边待着,听明白了吗?”
麻杆踢着弹药箱子连连点头。
我又指着他胳膊说:“又受伤了?”
麻杆笑着说:“没事,让小鬼子的刺刀划了一下。”
我拍着他的肩膀,温和地说:“小心点,咱们一起的没几个人了!别再让我伤心了。”
麻杆低下头,在我的肩膀上捶了一拳说:“我知道。”
这时,几条黑影从阵地前沿爬了过来,为首的老四一骨碌翻进战壕,向我晃着手腕子上一排手表,呲着牙笑:“你看,又弄了不少好东西!”
我叹了一口气走开了:“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老四一脸不服不分地在我身后大声说:“常德老子陪了,我得赶紧捞回来!回家给我弟弟娶媳妇盖房子呢。”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