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愁的还有海棠姑娘，高欢离京前已被大王封为中书舍人，品级虽说只是正五品上，可这个职位代表的是王之近臣，负责起宣诏令，参与国之机密，影响一国朝政，尤其是有了这个“中”字，可以不必奉诏便可自行入宫，海棠虽说瞧不上眼，心里也是承认这是一份难得的体面。也就是说高欢现在已经从当初姜国出逃的寒门客卿，变成了一个实实在在的唐国士大夫贵族。若是高欢真的发落这个裨女，自己是拦还是不拦，都是一件为难事。
看着那裨女虽然浑身发抖，却未哭喊求饶，高欢知道这是一个明白人，不是普通的裨女，十之八九是哪位楚国犯官的女眷，自己的运气还算不错了：“跪着做什么？起来吧。这粗糙饼子拿来喂马都不配！也敢拿来给本大人的侍女食用，这就是上国的待客之道吗？！”海棠强忍着没敢笑出声来，还真是没想到高欢能编出这么个理由来。见高欢瞪了自己一眼，海棠遂低头偷着继续抿嘴。
那裨女原在家中年幼的时候，也是和兄弟一起读过几年书的，这话虽然听着说的凶狠，实际却是为了找一个头面光鲜的理由，知道这位大人心善，无意发落自己：“奴裨愚笨，什么都不知道，还请大人开恩！”果然是个明白人，高欢这心里多少舒服了一些，这个女子看来是读过书有见识的，是个官裨：“本大人会和你一般见识吗，下去吧。”那裨女站起低头退着出去，心里是七上八下外带千恩万谢。
一件小风波顺利解决，高欢转脸见始作俑者有从偷笑变成放声大笑的意思，知道这实打实是个“没心没肺”的，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海棠自然察觉，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一时房中无话，安静中弥漫着尴尬。好一会儿，那裨女忐忑之声再起，是来送沐浴香汤的，因这处用膳太过迅速，所以实在是找不到同伴替换，只得硬着头皮挪着两足蹭过来。调好水，洒了花瓣，等了一下见没有吩咐，知道是无意要自己伺候，那裨女告罪退到房外，打定主意就算房子倒了，没有招呼也是万万不进去的。
见解语看浴桶看得两眼冒绿光，高欢知道这丫头是上天专门派来考验自己养性功夫的：“我要去公子那里，这浴汤白白倒掉未免有些可惜。”说完整好衣冠便往外走，到门帘处停了一停：“一个时辰内，我不会回来。”说完自去。
海棠愣了一下，面上没有什么，心中暗想这还真是个特别的，对高欢的印象略好了一些。一路马车颠簸，身上倒底有些不自在，当下就掩了门，转身笑眯眯的向大木桶奔去……
整一个时辰后，高欢才又回来，其实关于连山九寇之首的赵大，孟老先生没用上半个时辰便说得基本清楚了，绝对称得上是位传奇人物，碰上后世无良写手（例如笔者之流），只需添些与枕头有关的过场戏，定会大红大紫，横行于网络，纵横于书商。装着关心公子贵体，高欢与李木的侍从很是说了一通废话，只是这通废话在第二天禀到李木处，让这冷人心中生了对高欢第一丝真正的好感，是高欢没有想到的。
见那裨女在门前规规矩矩的低头站着，高欢感到有点奇怪，也是一日奔波所致，未及细想便抬手推门，可是没有推动……
身旁的裨女又开始抖上了。
高欢很是镇定，抬头很想说句今夜月华如水，发现被乌云遮了；想感慨今夜星光灿烂，发现夜空中不过寥寥数颗。高欢觉得那几颗破星星怎么看都有点贼眉鼠眼的味道。极度难堪……
“你叫什么名字？”高欢调整好面部肌肉，明知不妥还是死撑着问了那裨女一句。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