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 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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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欢醒来,首入眼帘的是小莲有些憔悴的面庞,这让他想起五年前自己初到这个时代的情景,一时百感交集。

    牵手并坐,正不知如何宽慰小莲,忽然发现天已大亮,高欢吓出一身冷汗。这个世界还未有大一统的王朝,没有天子皇帝一说,以各国国王最为尊贵,其下分公、伯、侯三等,就算是公、伯、侯只要你人在国都附近,也必须每天来拜见国王陛下,三次不至,国王就可以兴兵伐之,上班迟到和旷工无论在古今中外都是非常危险的行为。

    对于高欢的些微变化,小莲立知,彼此之间心有灵犀:“从事刘丰先生一早来告,城外敌人似无意再来进犯。王后娘娘下了恩命,许公子在家休息一日。且宽心再躺一会儿子吧。”

    长出了一口气,拉着小莲一并躺下,高欢的肢体语言是比较丰富的,小莲虽然每次都是心惊肉跳,架不住时间一久,到底是习惯了。

    有句形容男女感情的话,叫因误会而结合,因了解而分手,高欢对此嗤之以鼻。诚然,爱情是盲目的,你也可以说爱情有时限性,但绝对和了解扯不上丁点关系。圣贤尚且不敢说了解自己,何况我等凡夫俗子呢,了解自己,了解他人都是极其困难的事。当爱情声势浩大的从天而降时,我们毫无任何抵抗能力。

    也许有一天自己对小莲的感情也会归于平淡,但现在彼此牵手不语却默契无比的这份宁静将伴随自己的一生。如果连最美丽的爱情也要用功利去衡量选择,那么在生命中还有什么东西值得我们珍藏宝贵呢。

    爱情,作为人生最美的一种情感体验,每个人都有自己不同的解释,但是有一点是相同的,那就是人们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和追求。爱情是什么呢?这是人类永恒的话题。当爱情主宰我们之时,彼此的缺点都会被看成是美德,当爱情远去之时,也无需挣扎,因为你一切的努力都将是徒劳的。

    偎在小莲的臂弯,不知是体香还是发香的作用,嗅着嗅着竟又睡了,象个孩子一般。

    太平城的墙上,李昊平静的望着远处的卡夫元帅,这是他今生的死敌!在李昊的过往经历中,不乏强敌、大敌,可称得上死敌的却只有这个卡夫,这不仅仅是因为儿子的战死,相对于强大的米斯王国而言,他的大唐还只是一个正蹒跚学步的孩子,李昊也是想过迁都避祸的。

    如果自己再年轻十岁,一定可以攻下眼前的太平城,卡夫无奈的想着。人老了,回忆往事的频率慢慢增多,仁慈的一面开始主导内心,可是慈不掌兵啊。在昨日惨烈的激战中,他似乎捕捉到了一丝胜利的曙光,为什么要放弃,就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换作是十年前的卡夫元帅,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哪怕牺牲四十万士兵,也要换取十万人的胜利,而现在牺牲了十万人的生命,已经令他产生一种强烈的负罪感。卡夫非常清楚,这种感受对一个统帅来说是很危险的,要不得,但是他无法控制这种感觉。

    我不是输给了您,而是输给了和岁月的战争。

    只等安道夫骑士一到,便趁今夜撤退。有那三十万从属国联军挡在后面当替死鬼,米斯大军不会再遭受太大损失了,也不可以再遭受大的损失,自己为国家征讨一生,最后一战居然是要指挥大军撤退,这莫非是战神和胜利女神对我的嘲笑吗?卡夫黯然回营。

    远处正在焚烧阵亡士兵的尸体,十万人要烧很久。卡夫没有去看,也不敢去看,是他把灵魂出卖给了魔鬼,破门失败后,作为主帅,他并不是下定了决心一定要拿下太平城。良心的谴责在折磨着他,卡夫感到无力又脆弱,面对海伦青春火热的身体,昨夜是他人生的第一次不举。

    此刻的太平城内,大司徒孔崇一筹莫展。大陆民族讲究入土为安,四万军民的遗体该如何处置啊,王宫的医守(管理御医的最高长官)只说处理不当会导致大疫,说完拍拍屁股告辞而去,气得孔崇牙根直痒,恨不得咬那厮一口,真要学城外那些异国蛮人,估计举国上下唾也唾死自己。万般无奈之下,只得去求王后娘娘,陛下近来火气有点大,孔崇实在有些打怵。

    战争所带来的伤痛,对于双方都是刻骨铭心的。

    卡夫元帅正对撤退计划作进一步的完善,要想的大事还有很多,焚烧父子兄弟亲朋好友的痛哭声太遥远了,卡夫元帅是听不到的。

    国主李昊清楚的知道敌人一定会退兵,只是会不会在撤退前再发起一次猛烈攻击还不可知,在未知事物的面前,任何理论都只能借鉴,敌人的元帅和他在本质上有相同之处,那就是反其道行事,这种敌人最难对付,天一阁内非常安静。

    城北住的多是官员,尤以武官居多,那些失去亲人的宅院里,妻儿老小的哭泣声足令铁石心肠的人,都为之肠断。

    高欢是被自家前院中的哭声惊醒过来,小莲不在身边,想是陪母亲大人说话去了。海兰和小蛮闻声进来,自从米斯侵犯大唐以来,两个小姑娘虽然不是米斯人,还是吓得连房子也不敢出,生怕受到迁怒。随着太平城被围的时间,城中异族奴隶被鞭打的次数越来越频繁,有一日在后院中打扫,无意中看见后街上有一家主人正命仆人棒责一个昆仑奴,打得皮开肉绽,后来就一动不动了,海兰和小蛮吓得闭眼跑回房里。高欢发现爱笑的海兰不再有阳光般灿烂的笑容,小蛮也大病了一场,细问了海兰,才知原委,亦感无奈,只能好言安慰。

    原来住前院的柳五一家已搬到后院另盖两间住下,前院房子借给一户姓赵的百姓暂住。高欢本不必如此,可总觉得能帮得一户百姓就是一户,自家不过是举手之劳,些微不便,却可保得一户百姓平安,何乐而不为。

    想是那赵家的男主人遭遇了不幸,自己定要过去看看。对于为国捐躯的军民,遗体如何安置是个令人头痛的事,一旦发生疫情,可怎么得了啊,高欢很是发愁。

    留海兰和小蛮帮自己整理书房,自己能为她们做的实在是太少了。

    高欢独自向前院走去。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