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行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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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瞧着高欢一脸的坦然,房中四人终于相信高欢是真的忘了些前事。

    原来,秦家祖上数代多为军旅之人,是以一直人丁不旺;到了高欢外公秦健这一代更是只有秦萍一女,外公秦健与难产的外婆夫妻间情之深重,在这个时代异于常人,自妻死去竟是绝了再娶的念头;家族又无别的旁支,“无后为大”的压力自然也就没人提及。到不是说秦健就想秦家从此断了香火,本是想等女儿再生一子,便去求亲家过到秦家姓秦,这样自然可以子孙传承,奈何女儿秦萍生了高欢后,再无所出。秦家男人稳重、寡言,不喜张扬,这福伯原本是秦健父亲的亲兵,还长秦健10岁。在一次与胡人冲突中,秦健父亲受伤落马,福伯以身体护之,却伤了腰部,不能留于军中。秦健之父感其忠义,请为家中管事,名为家人,却令秦健以兄称之、事之。秦健之父30岁战死在边郡,就连秦健的一身武艺大半倒是福伯所授,所以母亲秦萍自小便把福伯敬为长辈。

    福伯原是北地燕国遗民后代,没了亲族又无家人一直把秦家当成自己至亲。说福伯自然要说福婶,这福婶本是母亲秦萍的丫环,与福伯来讲,可是差着辈份。现代人常把老夫少妻戏为:一树梨花压海棠。在古代这却是有违礼法的,秦家军旅世家,哪管许多,于是贴身丫环就成了福婶,很有现代浪漫主义精神。只是高欢怎么也无法把可爱、乖巧的小莲和福伯的女儿联系在一起。福伯已是花甲之年,面色黑红,双眼利而有神。高欢原在家中得宠之时,无法无天的,只一见福伯便蔫了下去。今日如此勇敢,乃无知者无畏也。

    福伯行礼落座听母亲秦萍把事情大概说完,沉吟片刻:“老朽先要给小姐道喜了。小少爷过往虽行事荒唐,今日之举却颇有当年老太爷、老爷之风,不枉小姐受了这许多时日之苦。若想举家出关离国,须得有大行商名份,这是个难处。”

    经福婶解释,高欢终于明白这个世界里想出国也不是件简单事。行商大致就是行脚商人,以手提肩挑车载的方式将本地特产货物运往外地买卖,纳税万两白银以上者方由当地官府颁发大行商关防文件,就可到别的国家买卖律法许可的货物。因为母亲秦萍被休,高家为撇清关系不会给多少金银,这是一难;即便有万两白银无货物买卖帐册也不成,此为二难;商人在这个世界地位低下,一入此行,三代不得为官,是为三难。高欢前世虽然做的便是销售工作,对这个世界的生意却没什么了解:“母亲,福伯,我虽不懂商贾之事,想来不论何种生意,这清点记帐总是需要的,欢儿长于计算,可否先去其他商家以此进身学习。”

    语出,母亲秦萍已是掩面;福伯则猛看一眼高欢,目光如刀,迅又闭目不语;福婶张大嘴喃喃着却又说不出什么;小莲眼神最复杂,高欢同志认为是“少爷!真棒!”,小莲妹妹的内心读白“天啊!少爷什么时候长于计算过!”

    母亲用素丝帕擦了擦眼角:“若是往日,只怕听了这话,不劳福伯,娘便打也打死你。今日为娘心里不知怎的只有欢喜,为了和娘一起,苦了我儿啊。”言毕,泪如流水。

    高欢同志深切体会到,在古时做一个销售工作者真的很难。

    屋中老小又是一番密议。

    计划已定,已是入夜。众人各去,只留小莲在外间守着高欢。高欢同志压住心底对小莲妹妹的那丝邪念,想起前世母亲、妻子,愈发愧疚,不知不觉昏昏睡去。

    天上一轮明月正满。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