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晚饭时,一家三口都有些闷闷不乐。
“警察肯定让老不死的吃饱饭再送回来的。”
爱贤这么说,就没有人再盛饭送进那个小房间里去了。
天花板上的枝形吊灯照亮下面的小小餐桌,只有碗筷汤勺叮当相碰和乔然吃饭吧唧嘴的声音,没有人说一句话。
突然,在地下吃食的白猫发出不愉快的“呜呜”声。
只见白猫前方的房门开了一道缝,一条瘦骨嶙峋、布满老年斑的手慢慢地伸出来,要夺走白猫的食盆。
白猫把背耸起来,盯着那只手,呜呜警告,一副要攻击的架势。
乔然从椅子上跳下来,用筷子猛抽那只颤抖的手。
“不要脸!抢小白的饭吃……就是要饿死你这老东西!”
“乔然!”乔达民严肃地喝一声。
“乔然,快吃饭。把她的门关上,臭死了!”
爱贤啪地把筷子放在桌上,瞪了丈夫一眼,一副受够了的表情。
那只挨了打的手还在缝隙里试探着。
“我要吃鸡蛋……我要吃鸡蛋……我要吃鸡蛋……”
“砰!”乔然拉上了门,还好没有夹住那只手。
这一晚,乔达民翻来覆去地怎么也睡不着。
很长时间不联系的姚窈突然打来电话说千希死了。
她怎么就死了呢?
千希是乔达民高中时期的女朋友,那是他的初恋。人们都说初恋是美好的,刻骨铭心的。时过境迁,沧海桑田,他已经步入中年,也有自己婚姻家庭,但总在一些特别的时刻他的眼前还会浮现出千希的脸庞。
千希……千希……千希……千希……
千希死了,千希不在这个世界上了,这个噩耗对他触动很大。虽然后来的五六年里他们没有再联系,但传来千希死亡的消息,他还是感到非常的难过。
如果当初不是母亲竭力反对,可能现在睡在身侧的不是肥胖的爱贤而是苗条的千希。
他瞅着爱贤那张沉睡的大脸,五官过分集中,噘起嘴巴打鼾的样子更是愚蠢。
母亲……母亲当年那么势利和专横,现在怎么就痴呆了呢?
刚乔迁新居,拖带着这么个吃喝拉撒都不能自理脏老太婆真让人窝心。五六年的看护确实让爱贤痛苦不堪,母亲的疯疯癫癫严重影响到乔然的学习,想给他添置一台电脑和电子琴也没地方放了。
唉……这真是该死的不死,不该死的却死了。
乔达民在心里咒骂的瞬间,同时感到强烈的自我厌恶。自从那天在中央大街的人海中丢下自己的母亲,他便一直有种负罪感。只不过在妻子和儿子的同仇敌忾中,他把这种负罪感隐藏了起来。
不过,话说回来,从小到大母亲是很溺爱他的,培养了他胆小又懦弱的性格,这种人有时又表现得很残忍。总的来说,他为人和气,算得上是个谦谦君子。可是,这几个月来,到底为了什么他会变成这个样子……
突然,响起一阵刺耳的抓挠声,乔达民吓一跳,抬起头朦胧中看到一只猫爬着护墙板跳到窗台上。
小白?
映着薄暗的天光,只见小白把背拱起,毛刺刺的,发出“呋!呋!”的怪声,仿佛它看到某种可怕的东西。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