腭裂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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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阵寂静。

    千希判断王江笙从门边走开了。

    也许他只是提醒她在浴室里待的时间太长了。

    从王江笙的声音里听不出不满或是急躁。他总是温文尔雅的,对她很尊重。她不是第一次在他家过夜了,但每次洗浴不知道是出于习惯性的提防还是一种害羞,她总是栓上门,但他从来没说过什么。

    千希觉得头很沉,四肢也变得凝重。她靠在墙上,闭上双眼,有节奏地做了四次长长的深呼吸。

    她睁开眼睛,瞄着地上的手机。

    会不会是巧合?

    因为短信里说了这么多,这是唯一能跟王江笙符合的特征。

    不过,千希觉得这个特征比在短信里出现“王江笙”三个字还要令她震撼。

    因为它太逼真了。

    谁会知道的这么清楚?

    小昌可能会对爸爸说起王江笙,但绝不会描绘得这么具体。

    千希分不清恐怖的是神秘的发信人还是浴室门外的那个男人?

    要知道结果,只有继续看短信。

    她挪动双腿,感觉血液像碳酸饮料一样在冒气泡。

    手机早就安静了,液晶屏幕上显示14个未读信息。

    这足够把一个人一件事说清楚了。

    点开。

    “我知道你们1992年的夏天干了什么?”

    千希一时没明白这句话的意思,怎么不说“他”而改说“你们”了?

    这个“你们”当然是对千希说的。

    1992年的夏天?

    千希琢磨着,蓦地全身冰凉!

    难道……是指那件事?

    史春福的面孔刹那间在她脑海中闪现。

    那是十多年前他的形象,红脸膛,小眼睛,显得狡黠而又轻浮。两只招风耳毛茸茸的,嘴角上的黄胡须像一对括号。

    现在,他死了。

    千希觉得他的阴魂从手机里泄露出来,瞬间笼罩了整个浴室。

    为什么室内沉沉的一池水有时看起来会那么可怕?

    花瓣大多浸入水中,像一块块的血斑,那只高脚杯精光锃亮。杏黄色的墙壁反射着腐蚀性的灯光。天花板上凝结的水珠微微颤动。

    不可能!那件事史春福不可能知道。因为那一年千希跟他哥哥还没有结婚,他们根本就不认识。

    就在千希的身边,白色瓷砖地上,出现两只湿脚印,又慢慢地蒸发,消失了。

    她捂住嘴巴,一声尖叫被吞咽下去,五脏六腑都揉在一起。

    眼球像冰冷的弹珠在眼眶里滚动,感觉华丽的浴室弥漫着陈腐的时尚,空气中飘浮着死亡的气息如同小得肉眼看不见罂栗种粒。黑色的雪花点。

    浴巾上的绒毛感应到静电,成片的忽左忽右地拂动。

    千希再打开一条信息。

    “我知道你们1992年的夏天干了什么?”

    再打开一条信息。

    “我知道你们1992年的夏天干了什么?”

    “我知道你们1992年的夏天干了什么?”

    “我知道你们1992年的夏天干了什么?”

    ……

    14条短信全是这一句话。

    每个细小的黑字都在蠕动、拉伸,字里行间透着强烈的怨毒和愤懑。

    千希缩紧身子,低着头,眼睛在刘海后面窥视着。象醒在一个孤独伤感的梦境里,没见过像浴室这么陌生的地方,每样东西都带着隐隐的邪恶,做出阴险古怪的表情。

    她意识到自己在发出哼哼声……浴室似乎也在对她发出哼哼声,仿佛无数张嘴都隐藏在光滑的、让人恶心的墙壁里,朝她嚷嚷着那句话。

    “我知道你们1992年的夏天干了什么?”

    千希扔掉手机,捂住耳朵,后退,开门,跑了出去。

    客厅里是一片轻松快活的音乐。

    沙发旁边的落地灯散发着柔和的灯光。

    波斯地毯柔软而舒适。

    厨房里传来“嚓嚓”的声音……

    千希就像刚跑完马拉松一样上气不接下气,两个乳.房在浴巾下突显,那条沟壑女人味十足,一只手就放在那里,似乎那么做可以使心脏平静下来。

    她在地毯上轻移脚步,来到厨房门口。

    以黑色为主色调的现代化厨房,地上是黑白足球格瓷砖。王江笙穿着紫红色睡衣,背上有一朵百合花图案。小腿白得能看见蓝色的静脉。

    他站在水槽前背对千希。冰箱的门开着,桌案上并排放着两只高脚杯。

    又发出“嚓嚓”声。

    “你在干什么?”

    “我在给苏格兰威士忌加冰。”

    千希看见了水槽里的冰盒,已冻成整体了。

    “我头晕,身上也发麻,我看还是不要喝了吧。”

    “哦?那确实不再需要了。”

    他的声音怎么啦?含混不清,莫非他嘴里含着冰块?

    “江笙?”

    江笙转过身来。

    千希大叫一声,膝头一软,坐在地上。

    面前的王江笙是一个三瓣嘴,他的上腭裂开,像坏了拉链的皮夹。

    他异常平静地看着千希,舌尖舔着上腭的裂缝处。一手拿着铁锤,一手拿着凿子。

    他向千希走来。

    千希试图爬起来,但腿脚麻木,没有知觉了。她再次命令自己的肌肉动起来,但不管是手还是脚都不听使唤。唯有心脏打鼓似的怦怦直跳,一阵强似一阵的绞痛。

    “那杯葡萄酒里我放了能使人麻痹的药。”

    千希无声地张开嘴,她的舌头也麻木了。

    王江笙翘起一只光光的大脚,在她脖子上摩挲着,然后轻轻一踹,千希便“咕咚”仰倒在地毯上。

    他在千希旁边坐下来,放下铁锤和凿子,温柔地握住她的下颌,用大拇指把已经紫绀的上唇推起,暴露出牙龈。

    他像个冷漠的牙医检查她的上腭。

    接着,把她的头微微偏一点放好,来自胃里的混浊液体便从嘴角流了下来。

    王江笙用他精心修剪过的指甲在她右边上唇上划一道线。

    然后他拾起铁锤和凿子。凿子的利刃比对着刚才划过的地方。

    千希的眼角流下赤热的珠滴。

    “叮――!”

    颅内剧烈震荡让千希看到一大片橙色羽绒,飘着、飘着……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