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孽 缘(2-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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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寡妇住在刘翠花的坎脚下,丈把高的坎是用石头砌起来的。

    父亲进屋的时候,刘老卒在烤火桶里睡得正香。

    张寡妇让父亲在火炉铺上坐着,然后抱来干柴,开甜酒,并往甜酒里打了四个荷包蛋。

    一袋烟的工夫,张寡妇就把满满一海碗鸡蛋甜酒递到父亲的手上,说:“趁热喝了吧,暖和点。”

    父亲用筷子捞了一下,见四个荷包蛋都在碗里了,赶紧说:“正英姐,拿个碗来,我们分着吃。”

    张寡妇看了父亲一眼,笑了:“不就是四个荷包蛋吗,有什么好分的,快点吃吧,冷了就腥了。”

    父亲低头喝甜酒的时候,天色暗下来了。

    张寡妇笑嘻嘻地进了房间,不一会,便拿着一盏桐油灯出来了,一只手扶着那点脆弱的灯火。

    张寡妇把桐油灯放在竹架子上,然后上了火炉铺,紧挨着父亲坐下来。

    见海碗里还有两个荷包蛋,张寡妇柔声问道:“侬,你怎么不吃完起?”

    父亲说:“好东西我怎么能一个人独吞了呢,给你留的。”

    “你吃沙,这东西姐经常有得吃。”张寡妇的目光在父亲俊俏的脸上轻轻地刮了两下,又说:“你要是真心疼姐呀,今晚就把你的###卵蛋让姐吃一顿沙。”

    “那东西能吃吗?”父亲笑呵呵望着张寡妇,张寡妇在脆弱的灯火下又多了几分妩媚。

    “能吃哩,能吃哩。”张寡妇红着个脸,跟刚下了蛋的母鸡一样,“你晓得不,一餐不吃饿得慌,都快半年了,姐正饿得要命哩!”

    父亲说:“死寡能守,活寡难熬,正英姐,我看你还是趁年轻漂亮找个男人,免得老是挨饿。”说完,父亲把荷包蛋整个送进嘴里,吃了起来。

    张寡妇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蛋,摇摇头说:“姐都老得发霉了,哪里还年轻漂亮呀!”

    “那你为么子不肯做我的婆娘哒?”父亲不解地看了张寡妇一眼,一张嘴,把最后一个荷包蛋也吃了。

    “亏你还讲得出口,一个黄花仔娶个二手货,你妈会答应吗?再说,我也不能耽误你的前程沙。”张寡妇把头靠在父亲的肩膀上,“这辈子能做你的老相好呀,我就心满意足了。”

    父亲心里一热,把张寡妇紧紧地搂进怀里,炉火映红了他们的脸庞。

    父亲心里一直挂着刘翠花,忍不住问张寡妇:“正英姐,今天怎么没看见翠花,她去哪了?”

    张寡妇愣了一下,旋即撒娇说:“没良心的,姐都让你抱了,你还想着翠花呀!”

    “翠花是我未过门的媳妇,能不想吗?”父亲在张寡妇的脸上亲了一下,“快点告诉我沙,翠花到底怎么了?”

    “未过门的媳妇?”

    张寡妇嘴巴一噘,说:“人家还没见着你的篮子哩。”

    年轻人好上了,还得过父母关。

    提篮子就是过父母关,这是婚姻成败的关键。

    提篮子就是后生和媒人提着篮子到姑娘家去,篮子里的东西不多,就半斤盐巴和三斤三两排骨猪肉。做父母的见到篮子里的东西就晓得后生是来提亲的,篮子是由姑娘本人接过去的。姑娘把猪肉煮了,放不放盐巴是父母的事,如果父母放了盐巴这门婚事就成了。

    如果父母不放盐巴,那意思是没味,这门亲事就黄了。

    盐巴是一种珍贵而有味的礼物,正如十里八寨的姑娘们所唱的:

    哥去广西挑担盐,

    一去就是三五年。

    那时候,我们这里吃的都是粗盐,是从广西挑过来的,路途十分遥远,加上沿途盗匪猖獗,盐价就变得十分昂贵了,一担谷子也就换一斤盐,只有家底好的人家才能吃得上盐。

    半斤盐巴够普通人家吃上一年。粗盐都是半斤八两一粒的,炒菜的时候,往往是把它扔到菜里拌两下,然后马上取出来,放在火炉边的青石板上烤干了,等下一餐再用。

    父亲说:“正英姐,要不我回去弄个篮子,明天一起送过去?”

    “还弄么子篮子沙!”张寡妇摇摇头说,“我看你们是八字没有一撇,成不了了。”

    父亲心里一惊,忙问:“你是么子意思?”

    “想晓得吗?”张寡妇反问。

    父亲连连说:“想,想,当然想。”

    “真的想呀,那你还不快点把我抱到里头的床上去?”张寡妇嘻嘻的笑开了,“今晚你要是把姐打整舒服了,姐就把翠花的事情一五一十全告诉你。”

    父亲二话不说就把张寡妇抱进里头的房间里,黑咕隆咚地往床上一扔说:“想舒服啊,就把屁股翘高点,等我熄了火回来。”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