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侗族姑娘的头上都裹着几米甚至十几米长的头巾,姑娘的头巾越长,说明她家里越富有。
侗族姑娘们的头巾越裹越长了。
刘翠花有一条六米长的黑头巾,平日里把头裹得像个黑斗篷。她曾经用这条黑头巾救过父亲的命,又用这条黑头巾结束了自己如花的生命。
黑头巾上有一个解不开的情结,那就是这片土地上根深蒂固的“舅权制”。
民国时期虽然也提倡自由婚姻,但“舅权制”是封建社会的一个恶性肿瘤,还没有得到彻底的根除,许多男女青年仍然是“舅权制”的受害者。
长女必须嫁到舅家,如果哪个不尊从个规矩,就要付给舅家大量的赔偿金,名为外甥钱。
刘翠花和父亲虽然是自由恋爱的,但刘翠花还是没能逃脱“长女必须嫁到舅家”的厄运。
枫树寨是个百来户人家的侗族山寨,清一色的木房子,都是楼上住人楼下养猪马牛羊鸡鸭的吊脚楼。侗族姑娘的闺房一般是在二楼,房间相对宽敞,能放得下一张木板床,一台手工织布机和过冬才用的烤火桶,而且路边的墙壁上开着小窗口,有六寸六分宽。
开门有六,主纳福;
开窗有六,鬼见愁。
六是一个吉祥的码子,侗家山寨门窗的码子都带这个尾数。
姑娘在房间里的时候,小窗口是开着的,离开时都得关上,这是一种风俗。
姑娘还小的时候,房间是没有小窗口的,小窗口是姑娘十三岁生日那天,由母亲娘家的人来开的,有几个姑娘就开几扇小窗口,出嫁的那天父母将小窗口关闭。
姑娘们开着自己的小窗口,在房间里织布唱情歌,山寨里的歌声不断。有没有姑娘,只要看楼上有没有小窗口就晓得了。后生要是看上哪家的哪个姑娘了,就对着她的小窗口唱情歌,姑娘就会从小窗口里探出头来,如果中意,就用情歌答应,继续对唱,如果不中意,就用情歌拒绝,后生听了,必须离开,不得胡搅蛮缠。
父母一般睡在姑娘的隔壁,后生在楼下唱歌他们一般是不会干涉的,只要歌声是干净的健康的。如果后生特别能唱,姑娘顶不住了,父母说不定还会在隔壁轻声教姑娘唱歌哩。
然而这里有“野男人进房,家败人亡”的祖训。
姑娘是不能把后生带回自己的房间的,更不能在房间里做那种苟且之事,要是让人晓得逮住了,后生这辈子就完了,寨子里的人不但要扒光衣服骟他卵蛋,而且还要吃他的“骚狗”,也就是让他父母杀猪宰羊过来“洗寨子”,把丢了行头的儿子领回去。
后生不敢到姑娘的房间里,情到深处的姑娘往往要等父母睡着了,才提着绣花鞋,光着脚板从吊脚楼上溜下来,和后生到山坡上幽会。
为此,父亲专门编了支歌提醒心上人――
蜜,把鞋脱了
你下楼时脚要轻点
别惊醒隔壁的灯火
蜜,在楼梯口
你要放一个大苕棒
堵住那叫狗的嘴巴
十里八寨的人喜欢把比自己小的女人叫做蜜。蜜这个读音太容易让人想象了,甜美滑腻,充满了酿制的味道。漂亮的和不漂亮的,孤独的和不孤独的,被别人遗弃的和遗弃别人的……无一例外,只要年龄比自己小的女人都叫这个字,是一个甜透人心的爱称。
姑娘背着父母与情郎幽会是常有的事,做父母的也心知肚明,只要是不特别反对姑娘的亲事,他们往往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姑娘与情郎幽会时,从不张扬,也不能张扬。
因为“周公之理,同姓不能结婚”的祖训在某种程度上激怒了寨子里的光棍汉们。
姑娘的情郎大都是另外寨子里的,眼睁睁看着寨子里的姑娘一个个被别的男人搞了,近水楼台却没有先得到月亮的光棍汉们趁机棒打鸳鸯,而且是往死里打。
侗族的年轻人以歌传情,幽会是要唱歌对歌的。
他们的感情会在对唱的歌声中与日俱增,最后达到水乳交融的境界。
他们幽会的地方一般都很僻静,这也就给某些心术不正的男人有了可乘之机,特别是寨子里那些长得跟?蛤蟆似的老光棍汉们,讨不到婆娘,三四十岁了,还不晓得和女人睡觉是啥子滋味,于是专门花心思布控寨子里的姑娘。
幽会的时间和地点要是让他们晓得了,姑娘可就遭了殃,倒了霉。
他们往往把情郎撵跑之后,自己扯着家伙做起了新郎官。
姑娘脸皮嫩得很,遇到这种“破事”回去也不敢说,只能打了门牙往肚子里咽,烂在肚子里头。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