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重逢忧喜,情愫不堪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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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眉真人每日不单要教授易凡入世为政之道,更将天文、历法、兵略、权术、书画、琴棋、音律、堪舆、箴纬等等倾囊相授。实不知一眉真人这一世外修道高人如何知道这许多朝政谋术。

    易凡虽然存疑,却也来者不拒。不过如此一股脑的学来,的确也是吃不消,天幸易凡自小生于市井,自然对人心大有体会,权诈之术学来也就容易不少。

    不过权术不比兵略,不可用于沙场之上用兵克敌。纵使熟悉兵法韬略,但临阵对敌之时,也绝无可能照搬兵书计谋,尚需自身权衡机变的灵性,因势利导,应势而动,方能克敌制胜。

    易凡一介布衣,从未亲身经历过瞬息万变的风云沙场,自然对这些神机妙算的计策“一知半解”,虽然知晓其理,却不能施用,这让易凡大为踌躇。

    一眉真人为此却毫不在意,照常授课,并未有丝毫不满之情。易凡问他为何自己似懂非懂,一眉却只道:“时机未至,用时自悟,悟时自通。”

    “用时自通?”

    易凡脑中这四个字一闪即过,心中暗自奇怪:

    “难不成师尊要让我上沙场用这些兵法设计破敌?”

    一眉真人似乎知晓他心中所虑,轻叹道:

    “有些事明知不可为,却定要有个人挺身而出。你现下尚不能知此中秘事,时机成熟自会知道。”

    易凡心知一眉真人不愿明说,亦即不作他想,摒除杂念,专心向学。

    易凡习练“天道集”中的“玄真之气”虽已略窥门径,终归修为不深。天赋固然重要,但如今所学之学如许繁多,且不论空闲之时几被占尽,单是人之精力便已不济。易凡却也端的了得,非但忍了下来,更且学的颇为精熟,问答如流,连一眉真人也为之讶然。

    也不知是否“久旱逢甘雨”,一眉真人竟意料之外的让易凡休养一日,说是“累日积学,你修为未深,凡胎肉体难以长久,务须张弛有度。”

    于是乎,这甚为难得的一日便变得极为清闲。赋闲在舍,无事可做之余,便**定心,修炼真气。

    玄真之气生生不息,绵绵不绝流转于脉络之间,时而如丝如缕,时而如洪如涛,委实是诡变万方。

    易凡修炼时许,骤然灵机震动,心中似觉出一点莫名异样,而后便再也无法静心定性。**炼气之要,便是要“清心守静”,但“静”却不代表是“道”,动与静俱是“道”的功用,“道”在一动一静之间。

    天地万物的生命皆源于“静”。任何动物、植物之生长,皆从“静”中充沛自身生长之力。譬如一朵花,都在“静”中生长,在“动”中凋敝,人之生命亦然。

    儒学中有“知之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一句,亦与道家从静而修颇为道和,乃至佛家的禅定也不外此理。

    如今易凡意不能定,心不能静,难以抱元守一,自然无法修炼。无奈之下只得走出庐舍,只盼驱散这一丝惑然不解的怅惘之感。

    闲步幽径,顾首四望,处在天元山飞屿之巅太玄宫外,漫天飞雪,实在是苦寒之地;而太玄宫之内,却是林叶繁盛茂密,风拂枝摇,奇花异草香馥四溢,恍若隔世仙境。

    少年游步其中,嗅着这些个驳杂不一的异香,心中出奇的安定了许多,本想回去继续修炼,但转念又想,既然出来了便随处散散步,聊以养精宜神。

    游逛时许,便来到了‘荷风池’。临池而望,但见荷叶如盖层层垒叠,擎天盖日;荷花随风飘摇藏匿其间,映日绯红,亭亭荷莲在一汪碧水中散发着沁人清香,益发显得艳逸。

    有的如待字闺中的貌美秀女,含羞青涩不肯示人;又有的如风韵犹存的艳丽妇人,鹤立鸡群左右顾盼......姿态千百,美不胜收!

    荷花池畔柳絮纷飞,鸭绿鹅共,莺声嘹呖,紫燕呢喃,易凡不禁阖目负手,任那荷风掠过面颊,香蒲熏风,真个是分外惬意。

    正是:

    四面荷花三面柳,一池湖色半面山。

    风吹不顾游人醉,还复清明洗尘廛。

    正细赏着这番景致,耳边忽而传来一阵不谐之声,循声望去,原是灵焕师兄极其一众弟子来了。易凡见是同辈师兄,正欲上前行礼,忽闻其中一个弟子向灵焕,劫后余生般胆颤心惊问道:

    “师傅,方才情势紧急,未能仔细分辨究竟是长牙舞爪,爬来爬去的那条是鼍龙,还是在水里游来荡去,鬼祟阴鹫的是鼍龙?”

    灵焕双眉一动,沉吟道:

    “唔......应是长牙舞爪,爬来爬去的那条。”

    另一位年轻弟子恍然大悟般道:

    “哦!就是方才追着尘风师弟咬得那条?!”

    灵焕神色一怔,摇首道:

    “不会,我太玄宫道业高深,感化世间万灵,鼍龙灵智已开,在太玄宫绝无伤人之举,方才只是鼍龙与我等戏耍罢了!”

    易凡目光扫过那一众弟子,人人面上都是不信之色,显是无人买账灵焕的这套说辞,不觉暗暗好笑。

    话音甫歇,一个弟子匆匆赶来,面上满是仓惶之色,未及行礼,便向着灵焕急忙禀道:

    “灵焕师叔,大事不妙,尘风师弟被鼍龙咬伤了!”

    “......”

    众弟子闻听顿时一脸揶揄之色,灵焕神态一滞,显见有些难堪,但弟子受伤也顾不得许多,忙问道:

    “伤势如何?伤在何处?”

    “伤在......”

    那赶来报信的弟子面露难色,期期艾艾续道:

    “伤在......臀股!”

    “......”

    灵焕大惊之下,吩咐众弟子各自回去好生修炼勿要倦怠,而后驾起仙剑,豪光一闪即没,杳冥无踪。

    易凡见他御剑而去,心中好不羡慕,但囿于自身修为尚浅,没有足够的真气锻炼仙剑,更遑论御剑行空了。于是,心中笃定要发奋勤修,也好早日御剑纵横,享享驰骋万里云天的仙人之感。

    正待返身之时,只觉背门一寒,如芒在背。易凡回身一瞅,空无一人,依旧是柳飞鸟鸣、小桥竹亭。

    见此旧景依然,心中异感反觉更甚,如此一步三回首,停停走走数十步,易凡苦笑一声,暗忖道:

    “定是这几日过于疲惫,以至如今一时得暇竟还有些不适。”

    自嘲之余,心中不安却并未消散。正自神情恍惚间,一道霞光扑面而来,带来些许的湿润,易凡虽然猝不及防,但入门时日已是不短,习练的武艺绝非花拳绣腿,修炼的真气业已有些气候,早已不是寻常庸手,骤然遭袭也是应变有方。

    易凡慌急之中身子蜷起,体内真气如今已能如臂驱使,骤然注入双足,身子一轻,向后急撤。原本避锋退步并无差错,但万料不到,身后是便是‘荷风池’,易凡这一退,直截了当落入了池中!

    突逢变故,易凡也实在无法,池水及体,易凡猛生悔意:

    “早知今日,就应当先学五灵仙术,纵不能伤敌也有余力自保。”

    易凡凭借体内尚未深厚的真气,在体表聚成护体罡气用以辟水。他这么做倒也不是因为不熟水性心有畏惧,毕竟这‘荷风池’并不算深,为的不过是能借水阻隔敌手来犯,查探动向。

    但眼前之前一团霞气倏然而来、倏然而去,浑然找不出半丝踪迹缘由,回想近来更不曾得罪过何人,那此人究竟又是谁?为何要对自己不利!

    更为堪怜的,是本来人烟不少的‘荷风池’偏巧今日竟然除易凡外无人前来,适才灵焕的一种弟子都已走远了,便是想要唤人相助业已不能。

    不过幸得那团霞气似是有些畏水,自始至终也仅在水面六尺之上掠过。

    时间一久,易凡便觉真气已?去五成之多,自知无法持衡护体罡气再续,只得游回池畔。

    才一上岸,那团霞气又悠游而来。易凡依仗绝妙身法,又借着此处地利躲躲藏藏,得空便将真气凝于右掌拍出,真气发之于外全赖一眉真人指点之功,不过他目前的功力,至多也不过有八掌之力。

    但那团霞气也实在诡奇,易凡一击得手心反而一沉,那霞气竟尔被一掌击散,化作点点霞光流荧四散,又不复踪迹可寻,让易凡顿生力打空处、浑不着力的异感。

    那团霞气化散之时,易凡正觉迷惘,骤然嗅到那霞气裹挟的清香,一种似曾相识之感油然顿生,心中兀自一跳,惊道:

    “是你?!”

    易凡瞠目相视之下,那飞散的点点霞光又在远处缓缓汇聚,霎时汇聚成一个动人的女子体态,其外宝华流转,直至霞光散尽,方才露出那好似凝脂的皮肤。

    荷池杨柳岸,玉人长身欹立。清风徐来,夹杂着花的芳醇,额前青丝轻轻飘飞。两只黄金黑斑蝴蝶翩翩而舞,自她身前掠过。

    仿如一幅无言灵妙图景,幽谧、清宁。

    少年,痴了。

    花,也痴了。

    甚或连漫天的飞云,似乎也在那女子露出玉容的一瞬停滞。

    那并非秀美。

    更非艳美。

    而是一种脱俗绝世的清灵神韵,夺尽了世间的仙气。

    而她,却偏偏是一个妖,一个灵韵动人的妖仙――绛宁......

    ......

    虽然分别时日并不长,相识的日子更是屈指可数,但自从绛宁离去,易凡心中总觉得怅然若失,好似欠缺了什么,摸不到、触不着。

    在与绛宁重逢的刹那,易凡恍然明悟,知晓了心中的不足,却不敢承认,哪怕是丝毫的表露亦是不能。

    因为,他的心中还有一个名字――晚晴。

    那宝华璀璨的玉珠宫中,少年情不自禁的吻上了少女的娇靥,在那澡雪情怀中徜徉,那瞬息的心动.....无不纠结着他的心。

    回想着自武定城出发前,给晚晴留下的那封书信。莫非自己要对晚晴“始乱终弃”?!

    念及这四个字,不禁然又神思翩翩,想到了那位命运多舛的赤江龙女......

    “呆子!发什么愣,见了我你就不想和我说些什么么?”

    易凡猛然一惊,瞧着那如花笑靥,心中更是发虚,顿时目光流离,故作镇定道:

    “你先前究竟为何要偷袭我?”

    绛宁花容骤变,冷哼一声,怒道:

    “因为本姑娘心中有气!”

    “生气?为什么生气?”

    易凡此时则是人畜无害之相,眼中只有迷惑。绛宁瞧了时许,见瞧不出半分破绽,气了消了些,啐道:

    “你想知道?休想!”

    易凡只得一头雾水的伫在原地,不住苦笑,心中只觉有解不开的冤屈、诉不尽的苦。蓦地一转话锋:

    “是了,你这段时日都去哪儿了?”

    “这......佛曰:‘不可说、不可说’!”

    易凡见她守口如瓶,脸上有些不大自然,再三相问,绛宁也不肯松口半点,心下虽好奇,但也不好过分强逼,便也就算了。

    两人各怀心事,易凡遽然想到什么,心中一震,失声道:

    “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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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章分解。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