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庙生一楞,“敌人这么快就追来了!”他挥挥手,说了句:“各位队长快跟我去查看一下。”几个人爬上主峰顶,向四下观望。果然,见敌人由山根处分成前后几层梯队,边搜索边朝山上包围过来。
翟庙生紧忙召集对策,戴震和李大山主张冲下去,卜一主张分散转移,尤龙两眼盯着翟庙生摇摇头,等待他拿主意。对同志们的发言他似乎听了,又好像没有听进去,目不转睛的盯着对面那片光秃秃的山坡发呆。
等大家说完,他将几种可能分析一遍,“敌人来势凶猛,四下齐头并进,前后又分三个梯队攻上来。咱们和他们硬顶硬的打,枪一响,势必会陷入重围。到那时,歼敌不成,退也无路。白天突围更是妄想,守住山头抵抗,这里一无工事,二无崖险可守,死守也不可能。”
大家被他的分析闹得心毛起来,眼瞅着等待他下面的话。
他点了下头,像是下定决心,压低声音对大伙儿说:“大家过来,我有个办法,你们看行不行?”几个人凑近了,他如此这般的说出打算。
大家听完,眨巴眨巴眼睛,一齐说:“行!就这么着吧。”
惟有卜一说:“这样太冒险啦!唉,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也只好这么做了。”
便衣队长狗命鬼赖波,再次从县大队手中逃脱后,回到驻地,又被司令臭骂一顿,心里老是窝着一团火,一直念念不忘要报被俘受辱之仇。几天来,他一直为寻找贺明、县大队的活动线索,奔跑不休。
这天,他刚渡过白河,便得到贺明身患重病的消息,立刻幸灾乐祸起来。“哈哈!病魔王相助我也,全歼县大队,报仇出气的时机来了!”他带领便衣们连夜跟踪追击,一直追到大荒山旁。
半夜,他爬上山,潜伏到树丛中,窥探县大队住处情况。见人们正在为贺明的病况一筹莫展,心中暗喜。他核对过人数,留下一名特务盯梢,自己一溜烟跑下山,向上司报告去了。
牛大胡子闻听,立刻调动五、六百人,飞也似的赶到大荒山下。天刚露出一线白时,指挥队伍将山团团围住,由二百余众打头阵,分梯队开始向上围攻。
队伍从半山腰开始,沟壑、岩洞、乱草、树丛,逐步搜索,惊得鸟飞兽窜,连树梢上的松鼠,也被惊得跌到地上乱窜乱钻,躲藏起来。
正午时分,四面的搜索队伍都爬上了山顶,可疑的地方也都翻腾遍了,除了几间茅草窝棚外,一个人影也没有发现。
牛大胡子钻进草棚去仔细查看,见地面上被风刮进来的雪粉一拢拢的,野兽吃剩的野兔残皮、毛腿,丢弃在草棚门前的雪地上,看样子已经有不少天了。地面上根本找不到新近来人的足迹,难道弄错了情报?他立刻叫来特务瞎咋呼核证,“司令,没错的!昨晚是我和赖队长亲眼看到,贺明就躺在那里。”
“可这又是怎么回事?”他指着地面痕迹问,瞎咋呼目瞪口呆的不知如何回答。
牛大胡子懊恼的蹲在地上,面对草棚前光秃秃一目了然的山坡,心中暗想,除了这座坡面没有上去,其余都搜遍了。这上边不用说人,连只小鸟也掩不住身子,县大队究竟到哪里去了?
牛大胡子抓挠着胡须,皱眉苦思一阵,一甩手臂,气恼的嘟囔道:“赖波这个没用的蠢货,竟敢弄些虚假情报糊弄本司令,耍闹大队人马,真该杀!”随即下令收兵,带着卫队下山去了。
县大队的人藏到哪里了呢?
原来,翟庙生他们见敌人突然逼近,撤、守都已来不及。在万分紧急时刻,将驻地现场伪装一番。然后,队伍分散到对面山坡上,用带叶枯树枝和雪粉伪装住身躯,这里地势陡峭,地面光秃,背坡阴冷,积雪又厚,不易攀上爬下。从远处望去,除了稀疏的几墩灌木枯枝外,一眼也能看到地面,再细心的搜寻家,遇到这样的地势,也不会白磨鞋底。
李大山隐藏在近岭头的地方,敌人几次走近到眼前,他心里一阵阵发毛,手痒眼馋,很想举枪揍死几个。又见埋伏在附近的翟庙生,用一双大眼睛死死盯着他,想起他对自己常念叨的一句话,“不沉着就会带来莫大的损失!”才乖乖平下气来,伏隐在坡上不敢动弹。
翟庙生隐蔽在一个突出地带,两只眼睛不时查看着周围战士们的动静,密切注视敌人的一举一动,心境也是紧张到了极点。
他在心中为万一出现差错或暴露目标,预备出采取的紧急措施。从中午到日头大偏西,目迎敌人来,眼瞅敌人去。好不容易熬过这危险的多半天,他的心弦绷得比吊车绳还紧,精力都快耗尽了!
他见往山下撤去的牛大胡子,频频回头观望,根据经验知道敌人的怀疑未消。又发现山下从外面山谷跑过来几个人,估计事情可能还会有变。他判断,敌人有目标的来得这么快,肯定周围有特务侦察。敌人没有搜到人,去后必然复来。
于是,他毫不犹豫的站起身,向大家轻声呼唤:“同志们!敌人走了,咱们赶快集合,马上向南山转移!”
康一民疑惑的问:“翟队长,为啥敌人刚走,就着急转移呀?”
“我看到牛大胡子走时的怀疑神态。还有,山下又来了一伙敌人。肯定这山上有敌特侦察,他们一定会很快返回来的。”
卜一听了,不以为然地说:“天都要黑了,敌人岂有复来之理,就是再来,今天夜里也不会来的。我们还是趁机吃饭,后半夜再走也不晚。”当时,有人听了赞成,有人反对。
李大山说:“翟队长,你的战斗经验丰富,我相信你的判断,别犹豫,咱们赶紧走吧!”戴震、尤龙都赞成翟庙生的意见。
这时,贺明从昏睡中醒过来,听了翟庙生的判断,觉得有道理,也让立刻转移。
卜一身边有几个人开始嘀咕,不相信敌人会回来,他见有人支持他的观点,即对翟庙生说:“你的判断不正确,不信我们打个赌,要是敌人返回来,我就把姓改了。”说归说,他见大多数人都要上路,自己也勉强跟在队尾出发了。
山下跑来的人正是狗命鬼,他夜里赶回司令部,将获取的情报报与牛大胡子。因为连续几日的熬夜奔波,劳累过度,精疲力竭的他一头栽倒在地上。
为了这难得的战机,牛大胡子把留他在庄子上休息,自己率起队伍,马不停蹄的赶来围剿县大队。狗命鬼在炕上睡了大半天觉,中午醒来,吃喝足了。不放心前方的战斗,立即起身带上护卫直奔大荒山而来。
将至半路,遇到撤回的人马,赶过去来见牛大胡子。他眉开眼笑的正待开口,祝贺司令胜利归来。却见司令那双冷冰冰含满杀气的铃铛眼盯着他,不禁后背冒出凉气。
停顿片刻,“哏!”牛大胡子从鼻子中哼出气来,斜眼看着他,问道:“我说,你大概是被县大队吓懵了吧?咱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整个山都搜遍了,连点人迹影子都没发现。那个草棚压根就没有人住过,究竟县大队的人在哪呀?啊!”
“没见到人?!”狗命鬼愣住了,立刻不服气的解释说:“我留着人在那监视哪。你们没有见到?”
“哼!甭提他啦。那个饭桶!找到他时,身子骨早冻僵了,连个屁都放不出的东西,还有啥用?”
狗命鬼急了,举手发誓:“卑职在司令面前奉职不是一两天了,丝毫不敢欺瞒作假。没有搜到,不是逃走,就是隐藏起来了。”
“逃走?笑话,除非他们长翅膀。隐藏?别说是支队伍,就是小鸟也瞒不过咱们的眼睛。”
狗命鬼惶急的看看天,提议说:“天还没黑,不信咱们返回去,由卑职细查,找不到人也会找到去向的。若是确实找不到迹像,卑职情愿砍头受死。”
牛大胡子为了证实自己的搜索结果,惩治赖波,当即拨出一半人马,折返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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