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清 剿(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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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落时分,牛大胡子、狗命鬼带人登上山顶,在岭头上发现一连串新踏出来的脚印,直奔西南方向而去。循着来路到达正面光秃陡峭的山坡旁,见到许多人在雪地上隐藏过的窝坑和丢弃的伪装树枝。

    牛大胡子看着地上的痕迹,没好气地说:“他们这种破例的隐蔽手法,虽然巧妙,纯粹是冒险,非军事家行为!”

    事实虽然证实了狗命鬼的情报无误,但是,他却高兴不起来,大好的机会再一次丢失,让他懊恼不已,又不便表现出来,不甘心的建议说:“司令,看情况县大队走出去不远,说不定可以追上?”

    “兵法有云:穷寇莫追。光撵着人家屁股追击,有害无益呀。”跟在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参谋长笑面虎,终于开口了,“天马上就要黑了,若是他们埋伏在附近山间,只会对我不利。”

    “县大队欺我太甚,难不成就这么轻易放过他们?”狗命鬼忿忿的问。

    笑面虎盯着茅草窝棚说:“赖队长,不必着急生气。我倒有个主意――咱们也给他们下个暗枷子,让他们尝尝咱们的厉害。”说完,他把卫队长孙琪叫过去,附耳嘱咐几句。孙琪听完偷偷一乐,点了点头。笑面虎对牛大胡子说:“司令,请放心回去睡觉吧,我的这一招准保管用。”

    “走!走啦!”保安大队人马撤下山去了。

    翟庙生率队抬着贺明接连翻过两个山头,走出一段路程后,停下来检查队伍,发现少了几人。坐下来等候两顿饭的功夫,仍然不见卜一、石愣等人上来。他心里犯起疑惑,即派李大山带一个战斗小组从原路返回去寻找。

    李大山他们一直赶到大荒山南侧的山梁上,仍然没有见到石愣他们。他心里又急又气,按照翟队长的吩咐,只到岭头,不入山谷,不随便打枪,伏到岭上听查动静。

    停了不到半袋烟的功夫,突然,从大荒山峰顶茅草窝棚方向传来密集的枪声。

    李大山对身边的战士们说:“准是他们同敌人遭遇了,咱们先打几枪,试探一下。”战士们“哗啦”推弹上膛,朝着峰顶那边射出一排子弹,李大山一挥手,下令:“停止射击。”

    战士们疑惑的问:“为啥不打了?”

    李大山解释说:“咱们打枪是为了火力侦察,情况不明,不能浪费子弹。”

    这时,山顶上的战斗还在继续进行着,摇曳弹光在漆黑的山顶上穿梭飞舞。“再来一次,朝上面打。”大山命令一出口,群弹齐发,子弹如流星般飞向山峰那端,“停!”大山再次喊停。人们睁大双眼,紧盯着上面。

    只见战斗渐渐向南岭这边移过来了,大山他们朝天鸣枪一阵,又停下来。不一会儿,隐约可以看见几个人影跑过来。

    李大山冲那边大声喝问:“站住!是哪个?”

    “是――大山队长嘛?我是石楞。”说着,几个人爬上岭来。“怎么,你们都还没走哇?”

    “走?是又回来啦!废话少说,赶紧走!”众人转移到山背,见后面没有追兵,李大山站住脚,没好气的追问石楞他们:“领导命令你们押后,押到哪里去啦?”

    石愣把脸转向卜一,带着一副委屈的样子,撅着嘴没有吭声。卜一把头一歪,若无其事的站在一旁,回避讲话。

    李大山看出问题就在卜一身上,狠狠瞪了他一眼,转了话题,对他们说:“幸好大家都齐全,咱们快去追队伍吧。”

    傍晚队伍从峰顶撤下来时,卜一留在尾后,心中很不痛快,为了证实自己看法正确,他命令石愣小组跟他返回去看究竟。五、六个人摸到草棚附近时,幸亏石愣机灵,及早发现敌人埋伏。趁着夜色的掩护,边打边撤,拼命冲出包围圈,敌人在后死死咬住不放,正在危急时刻,南岭上连续鸣枪支援,敌人不敢再追,他们才逃了出来。

    牛大胡子沮丧的返回到山庄住下,想着近来对县大队的追剿,眼瞅着要成功了,不是因为行动迟缓,就是因为疏忽大意,始终未能得手。肚子里酸甜苦辣流来涌去,弄得心烦意乱的。

    他愁苦半日,无计可施。最后决定,另请高明,调动主力军大队人马,撒大网,下大钩,大干一场,何愁县大队不灭?盘算好了,他带上卫兵离开小庄,直奔千户堡临时指挥部。

    赶到指挥部时,已经是夜半时分。回到住室不见二姨太,询问士兵后得知,百里香去大鼻子团长那里了。他立即起身,直奔团长住所。

    来到门口,哨兵拦住他说:“团长有令,夜间不准任何人进入。”他立在门口,向内窥视,只见所有屋子黑灯熄火,大院一片寂静。再次要求门哨去禀报,又被拒绝,只得灰溜溜返回自己住室。

    一进屋,他往炕上一躺,大脑失常了。他怀疑起百里香和大鼻子团长的关系,心中犹如五味瓶在上下翻腾,气愤不过,可又奈何不得。现阶段还想要求人家办事呢,嗨!……眼见着被挤到次要地位,越想越气闷,一直捱到天明没有合上眼。

    天亮后,百里香回到住室。长发蓬松,脸上胭脂粉抹搽的像个熊猫一般,平日里舍不得穿的那件镂花衣裳也上了身。她进门来看见炕上的牛大胡子,先是一惊,立刻又转为陪笑的上来问道:“哟,司令回来啦?你是啥时候到的?”

    “……”牛大胡子此时此刻真想上去揪住她痛打一顿。可是又一想,人无度量焉能成大业?团长先生占了便宜,我也不吃亏呀?老婆牵住你的鼻子,你就得给我拉会儿磨!他忍住气,变为笑脸,问道:“你去哪了?”

    “顾团长请我去玩来呗。”百里香毫不隐讳的回答。接着,又兴奋的对他说:“在中央 军里当个团长,可比你这个受气的司令享福多啦。人家整天吃西餐,穿洋装。在天津、上海还开了几家买卖铺子呢,真够阔气的!”

    说到此,百里香将袖口往上一抹,伸过手腕来,神气兮兮的说:“喏,这可是美国产的自动手表,黑夜不点灯能瞧见刻度的夜光表,表盘上还带着星期日期呢!”

    百里香眉飞色舞的在那儿夸奖着大鼻子团长,牛大胡子心中明白,可就是哑巴吃黄连,有苦水只能往肚里咽。他猛然想起刘备的一句话来,‘妇人如衣裳,弟兄如手足。’衣服能换,手足不可失。眼下县大队是我的主要敌人,能借前卫团这把刀消灭他们,贴上个老婆又算什么?!老婆,老婆终归是老婆。等大功告成,日子太平了,再找几个时髦的女人也不难。

    牛大胡子思虑停当,抬起头问百里香:“你想跟顾团长要好,可以。眼下县大队在南山,凭咱的力量难以将其消灭,你去请求他速调兵力上山围剿。大功告成了,一切随你愿,还有重赏。”

    百里香摆弄着手表,丽眼一翻,吐口说道:“好啊,这事不难,全包在我身上了。”

    牛大胡子又嘱咐了她些话语,百里香早饭后复去。不久,便跑回来高兴的说:“人家办事就是够爽快,我们的要求全答应了。”

    大鼻子团长顾永瑞架不住美人鼓弄,立刻率领全团,又聚集地方武装,共计一千五百余众,于第二天早晨向南山主峰进发。他骑着高头大马,拉着大炮,在山前耀武扬威的展开阵势。他把兵力按正规战术,前后五层梯队,冲着插着红旗的山峰,先用大炮头前开道,轻武器掩护,地方武装带头冲锋。

    在大炮的“隆隆”声中,很快攻克了七、八个山头。没想到,南山上各个山头都有红旗招展,眼见着有人在上面跑动,可是攻上去后,又都不见人迹踪影。原来,县大队从特派情报员那里得知,敌人要出动正规军了。于是,派人故意把红旗插上各个山头,引诱敌人浪费弹药,又让他们摸不着,打不到。

    大鼻子团长正在山头上指挥攻山,忽然,电台机要员送来一份电报,他接过去展开一看,是石军长发来的急电。由于东北战场吃紧,命令他火速率部追赶大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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