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避 难(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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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通正想着,曹林又说:“我回来时,在谷底的营子街头,见到墙上贴了个布告,人们都围着观看,就上前去打听。人们说,上面写的是:保安大队知道这边山里有县大队的伤员,限窝藏者三天内必须将伤员交出来。逾期不交者,查出来,剿灭全家。还说些啥啦,那布告上写得挺多的,我识字不多,怕自个记不完全,就趁跟前没人时,瞅冷把布告撕下来,带回来了。”

    他边说边从怀里抽出一张大纸来,交给杨通,说:“你给咱念念吧。”

    杨通接在手中,展开先看了一遍,大致内容:开头吹嘘蒋军胜利,末尾和曹林说的一样,最后落款是:鹿角山乡公所。

    杨通把主要内容念给曹林听,曹林听完犯愁的咳嗽一声,说:“这可咋办哪,准是有人走漏了风声,不然敌人咋会知道呢?要是敌人进来搜查,我们这里又没有藏身之处。这要是有个好歹的,我们也没法向队伍交待啊!”

    曹嫂说:“我今个看见有好几个乡狗子,在外面来回转悠来着。咱们得赶紧想个法子才是。”

    佟小开是胳膊上受的伤,走路不碍事,他担任伤员的联络巡逻任务。每晚吃过饭后,就到各家了解情况。

    这会儿,他转完一圈回到曹家。看到布告,又见杨通和曹大哥一筹莫展的样子,对他们说:“刚才,我到各家去转,发现人们的神色都不太对头。有两家的主人,悄悄带上东西溜走了,只剩下我们的伤员。”

    曹林一听,很是生气,说:“真是孬种!人家还没来,就给吓跑了。”他跳下炕来,叫小开带着他去接同志们。不久,被丢弃的伤员被背了过来。

    夜深了,庄子里的狗时紧时缓的吠叫着。河川方向隐约传过来零星的枪声,敌人又出动了。一屋子的人们都提心吊胆的,谁也睡不着。

    东屋里,曹林躺在那里,心中就像是沸腾的汤锅,心焦火辣的翻腾着。他看看身边两个熟睡的稚嫩的儿子,还有老婆。从大批敌人入川,想到县大队没有了消息――乡公所告示――乡民逃走――窝藏伤员罪――全家性命不保?“咳!这到底该咋办好呢?”

    他回想起往事,要不是共产党来了,从监牢中救出自己的老婆,这个家哪里还成个家样儿。在全家陷入断粮边缘的时刻,要不是县大队送来了救命粮和保暖御寒的衣服,他们全家怎能会有今天。

    他又想到家中这些行动不便,没有抵抗能力的县大队伤员,和遗弃伤员逃跑的人们。放下我们的救命恩人不管,只顾自己小家,太没有良心了,咱不能做昧良心的事!

    想到这里,他爬起来,悄悄下炕,走到屋中央,面对佛像虔诚的祷告起来。正在这时,庄子上的狗又吠叫起来,他转身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西屋这边,杨通也没有睡着,他为面临的困难搅扰着,脑海里想着各种办法,盘算着如何带领战友们摆脱目前的困境。

    “吱咛”他听见屋门响声,知道是曹林出去了,担心他有意外。便推了推身旁的佟小开。机灵的小开爬起来,跟着出去查看。

    不一会儿,外面杂乱的脚步声响起,“牛他娘!快起来!”

    曹林和佟小开先后进门,曹林气喘吁吁的说着:“这些怕死鬼们。平日里说的可好啦,真遇到事了,竟然都偷偷的溜了。”又说:“牛他娘,快给同志们安排个地安歇。”

    杨通一瞧,曹林背着张奎,佟小开背着王雨田,后面跟着轻伤员王贵。他急忙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曹林说:“别人家怕沾事,都把伤员甩掉,自己躲安闲去啦!”

    原来,他听着外面有动静,忙出去探查。走到道口,发现各家情况不对,便和小开到各家去查看,只见家家人走门开。只留得伤员们孤零零在家中,便将伤员们背回自家来了。

    曹嫂忙着归拢东西,杨通他们也紧了紧自己的位置,让大家躺下来。大牛和二牛被惊醒,偎靠在杨通身旁,看着眼前的一切。曹嫂拿出所有可以保暖的东西,盖到伤员身上,嘴里说着:“看把你们冻成啥样子啦,先喝口热水,暖暖肚子,嫂子给你们熬粥吃。”

    三个同志本来见老乡离去,引起一时悲伤。又被曹林带过来,受到热情的关照,心中不由增添一股感激之情。张奎端着碗,望着热气腾腾的米粥,眼里浸出泪花,苦笑着说:“没法子,给你们添麻烦了。”

    曹嫂说:“哎,到这里就是到家了。你们是为了解救咱们受伤,照顾你们是应该的吗。”

    重伤员王雨田喘着气说:“谢谢大哥大嫂。”

    佟小开对大家说:“你们不知道,大嫂对我们照顾得好着呢。还有,大嫂不但人善,手巧,还会编歌谣哪。”

    “真的?”

    “大嫂,给大家念一段吧?”小开请求说。

    曹嫂不好意思的说:“你们尽是些有文化的人,我编得那些,都是些随口拈来的顺口溜,说出来怕你们笑话。”

    曹嫂为人爽快大方,别看她身居深山,没有念过书,生活艰难,土装土扮的。人却很伶俐,生活磨就出她倔强的性格和爱动脑的习惯。

    她把生活中的所见所闻,编成顺口溜一样的歌谣,教唱给孩子们。有些琅琅上口的歌谣还传到了四里乡下,地主们听了恨她,百姓们听了,觉得是说出了自个的心里话。

    她见事说事,几句有韵律的语句顺嘴而出。带点儿哲理,带点儿对山乡景色的爱,带点儿对恶霸行径的控诉,就是那种文化人说得什么“出口成章”。

    就因为她编了一首歌谣骂保安大队的苛捐杂税,被抓起来,说她通共产党。后经查明,她既不是共产党,又没有与县大队联系,就扣了个疯婆子的罪名,交些罚金了事。

    “娘,你就说一段吧。”大牛坐在一旁央求道。

    “好吧,大家见笑了。”曹嫂擦擦手,想了想,开口念道:“天上的鹰最恶,鸽最善。山上的狼最狠,羊最绵。地上的蛇最毒,牛最憨。地主恶霸不讲理,咱百姓受苦难吐冤。”

    “好,好啊!太有对比性了。” 杨通连口称赞,他转头对小开说:“有时间你帮大嫂用笔记录下来,也好留存哪。”

    “有啥可留的,不会有人稀罕的。”曹嫂说。

    “嗯,会有的,这样的句子传播到民间,对人们很有启发帮助呢。”人们纷纷夸赞她,说得曹嫂都不好意思了。

    听着人们夸赞自己的娘,大牛耐不住了。他抢过话头,对叔叔们说:“我娘编的还有好多呢,我都记着。”大家又围住大牛,听他念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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