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讪讪一笑,心里咚咚直跳,看来自己的确是捅了大篓子了。可是当时的情况下,让李?收授贿赂去整治庄若蝶也万万做不到。
魏星道:“我们觉得为民请命,主持公道本来不难,难就难在李大人居然顶住了黄淮这块大牌子。不过李大人有些孟浪了,你公开砸了黄淮的面子,这人给你小鞋穿也未必啊。”
程爵一脸不屑:“这倒无所谓,大人是法司系统,他黄淮管政的,大家河水不犯井水。”
严伦在李?坐下之后一直没有说话,只是一双眼睛在人身上扫射让人十分不舒服。严伦这时才吭腔:“直隶大司正卢田嗣与黄淮同年进士,两家又是儿女亲家。”这两句话不阴不阳,说出来让李?怎么听怎么刺耳。但言下之意大家都明白。
程爵一愣,随即举杯道:“怕他何来,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兄弟实在呆不下去,我去跟爹说,咱去广东当法司,又如何?!”
魏星哈哈一笑:“你们说得别那么丧气。好像我大明天下黑如墨汁一样。黄淮大人还是有点官声的。”
严伦眼中精光闪烁:“纵容儿子鱼肉乡里如此,此人不是贪官即为酷吏。”
李?哦了一声,看着严伦。程爵笑笑道:“在严兄眼里,天下乌鸦一般黑。”
魏星道:“据说这次,黄淮执掌的浙江投票形式相当复杂,只希望黄淮在大事上不糊涂,能够顶住旧党的活动,为天下苍生争下浙江这票吧。”
李?有些不明白,问道:“这个投票到底是什么意思,请恕在下记忆有误。”
魏星、程爵他们互望一眼,程爵呵呵一笑:“敢问李大人可是国士否?”
李?突然想起来自己父亲是推恩的国士,于是道:“家父乃国士爵位。”
程爵道:“那日后这个爵位将由大人继承,大人也是有资格成为国士会成员的。今年九月由新党党魁瞿远宰相提出的全国大国士会,将由十八省两个总督辖地表决,如果有十一个省份通过该提案,京师中枢将建立大国士会,每省按照纳税人口的比例推举出国士会议员,大国士会负责通过朝廷纳税提案,另行监察、弹劾官员之责。李大人可能不关心这些事吧。”
李?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只是心里却想,这个世界上可能除了那个神峰雾罩的辽王朱植之外,还没有谁比他更熟悉这些的了。李?品味着程爵说的话,议会的职责好像还是针对纳税的问题,嗯这个任务不错,在西方的议会民主进程中,纳税是首要的,国计民生的根本所在,从这里开始入手培养民众的纳税人意识,也是颠覆专制的不二法门。
李?微笑着说了一句:“我是纳税人的话,就会问一个问题,皇上官员都是靠纳税人养着的,那普天之下,还莫非王土吗?”
此言一出,四座震惊,三人盯着李?,仿佛他的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半晌,严伦才道:“这正是辽王与米胡先生十日谈中争论的焦点,辽王言:皇帝者国之魂魄也,民众者国之精血也,二者合一无往不利,二者背道国将不国;据说辽王说完此言,米胡先生笑问,如何使二者合一不致背道,辽王写下两个字,你猜是什么?”
李?嘿嘿一笑,一字一句地回答:“契约!”
这一次四座再度吃惊不已,魏星道:“这个十日谈乃今年大年初一开始,辽王与米先生连续十个晚上谈话实录辑成的,在朝廷知者甚少,李兄是不是之前看过?”不知不觉中,魏星的称呼已经从李大人变成了李兄。
李?摇摇头,这有什么难猜的,不靠契约难道靠那些假大空的道德礼法吗?魏星举杯道:“如果李兄说礼法,那么李兄就是旧党;如果李兄说法律,那么李兄就是法家派;没想到李兄一针见血,说出了辽王写下的两个字。那毫无疑问李兄就是新党了。
呵呵,我那日听李兄的结案陈词,就总有这种感觉,李兄如果不是新党,也一定是信奉米先生学说的门徒,今日看来果然不错。我们三人当年在金陵大学听了米先生一堂课,便都以米派自居。今日遇到李兄,可引为知己,来来,共饮此杯。”说着其他两人举起酒杯,李?将酒一饮而尽,无奈地摇头苦笑,真是莫明其妙,没说什么怎么就成了新党了?
正在此时,门外二狗进来:“大人,魏大人见大人来了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差小人过来问问情况。”
李?起身对三人举手行礼:“今日一聚,李?三生有幸,隔壁还有李?朋友,他日有缘见面再叙缘分。”
三人连忙起来与李?告别,程爵好像还有点意犹未尽:“李兄,他日得空,程某定当到你吴江法司做客,和李兄论一论这公道二字。”
李?微微一笑:“在下,恭候大驾!兄弟告辞了。”说着和二狗出去,两人进到原来包房,李?拱手行礼:“大哥久等了,隔壁的公子乃小弟故人,被留下喝了两杯水酒。大哥见谅。”
魏畴呵呵一笑:“何不拉过来同饮。”
李?连忙摆手:“几个酸不溜的书生,只会打扰了大哥雅兴。来,弟弟陪大哥继续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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