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四老大战情纠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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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恶老丑轻叱一声,忽地转身向山洞奔去,御风而行,迅若雷厉。西海老妖一惊,提聚全身真气,凭空蹑去,快得风行。百恶老丑倏地冷笑一声,身形又再一转,竟绕过石桌,向竹床掠去。

    原来百恶老丑使的却是声东击西之计,以五分真气御风疾行,待西海老妖追至近前,便绕过石桌,凝聚存留的五分真气,再原路折回,杀个回马枪。百恶老丑的“风行术”胜西海老妖的“幻身术”一筹,是故能瞒过西海老妖,轻易奏效。

    秦壑瞧得百恶老丑掠来,欲挥棍阻击,客还来不及出手,只觉一股疾风骤响,百恶老丑已闪身而过。百恶老丑的“风行术”绝佳,须臾间,掠近竹床前,右手一探,已将花落红扣在手心。

    西海老妖赶来时,已是不及,冷冷道:“百恶老丑,快放了红儿。”百恶老丑嘿笑道:“放了你徒儿也可以,只须你给我让出条路。”话音方落,秦壑大声道:“师娘,你快救红儿,那小畜生咱们可以再去捉。”西海老妖瞅着百恶老丑,淡淡道:“那好,你放了红儿,老身就让你走。”百恶老丑冷笑道:“我还没那么愚蠢,待我出了山洞,再放你徒儿。”西海老妖无奈,让开了身,敞开条路来。

    百恶老丑冷嘿一笑,紧提着斩天与花落红,收神于心,缓缓走过西海老妖,瞥了西海老妖眼,颇为得意,西海老妖神色漠然,不以为意,只是冷哼一哼。秦壑急切无比,可又不能擅自妄动,狠瞪着西海老妖,欲喷出火来。百恶老丑有人质在手,不急不徐,不时回头嘿笑几声,得意非凡,走了三十来步,已接近了洞口。

    西海老妖淡然道:“百恶老丑,还不快放了红儿。”百恶老丑嘿声道:“你徒儿借我用几天可好?”说着身形一闪,欲掠出山洞。

    西海老妖知百恶老丑反复无常,焉肯让百恶老丑就此离去?早已蓄势于身,只见她左掌掌心隐现炼妖助气壶,黑气熠熠,蓦地挥出,携惊天之势,宛似箭矢,笔直掠去,竟是袭向斩天。

    原来西海老妖知要拦下百恶老丑万难之难,又知百恶老丑必是要活命的斩天,定不愿斩天就此死去,是以袭向斩天,逼百恶老丑就范。

    百恶老丑暗骂不已,身形稍滞,被截了下来。忽地心念一转,嘿笑一声,身子一侧,将花落红抵了过来,欲借花落红之力,挡下练妖助气壶。西海老妖不料有此一节,心下大惊,可要此时收回炼妖助气壶,已是来不及,悔恨莫名。秦壑眼见此状,失声惊呼,忙奔了过去,欲将百恶老丑大卸八块。

    百恶老丑正自得意,哪知倏地手心一疼,睨眼看去,只见斩天挣脱己手,于电光石火之际,身子前扑,拦在花落红面前,正在此时,风声如雷,那练妖助气壶已夹带千钧之势,撞击在斩天胸口,发出宏然巨响。

    斩天血肉之躯,又无真气护身,哪抵得住如此力道,只觉胸口炽热,如被雷霆击中,内腑翻过,似被层浪席卷,“啊”的一声,喷出一口血来,血花满洒,当即昏死过去,瘫伏于地。

    众人瞧得这一幕,皆被惊得咋舌,怔忡出神,半晌方回过神来。

    百恶老丑悔恨不跌,不知斩天是死是活,探向斩天鼻息,气息虚弱,远低游丝,全然是死了一般。眼见心血付之东流,暗自一叹,淡淡道:“西海老妖,现下这小畜生死了,咱们谁也得不到便宜,你徒儿我要来又有何用?不过你我的事还没完。”说着随手一挥,将花落红掷了过去。

    秦壑奔近百恶老丑两丈之地,忙双手一伸,将花落红揽在怀里,目视着在斩天的尸身,脸色茫然,心头酸楚,不是滋味。

    西海老妖挥出的力道,有千钧之劲,倘若是身俱修为的人,还有可能幸免,但斩天原本已身受重伤,又无真气傍身,被炼妖助气一击,如何能承受得住,知斩天十有八九是必死无疑,叹道:“小畜生死了,你我再争又有何意?”

    百恶老丑面沉入水,冷冷道:“你我的恩怨还未算清,你想就此罢手,恐怕没这么简单,咱们明日再见。”说着抱起斩天的尸身,身子纵起,已出了山洞。

    秦壑愣怔良久,将昏沉的花落红,放在竹床上,看着西海老妖,问道:“师娘,那小子当真死了么?”西海老妖叹道:“十有八九是死了,活不成了。”秦壑叹了口气,皱眉道:“那百恶老丑将死人带走又是作何?”

    西海老妖凝思了会,道:“那百恶老丑素来做事古怪,师娘也猜之不透。”秦壑神色迥异,变幻不定,叹道:“但愿百恶老丑能救活那小子。”秦壑对斩天恨入骨髓,照理应是千万个愿斩命不幸,就此死去,如今竟说出此话,连他自己都不禁奇怪。

    西海老妖知秦壑对花落红有意,如今斩天死了,秦壑自是该欢欣才是,诧异道:“壑儿,你难道不想斩天死么?”秦壑脸色数变,哑口不语,摇了摇头,坐回竹床旁,紧紧握着花落红的手,兀自呆愣。

    西海老妖收了炼妖助气壶,坐在石凳上,思绪纷飞,冥思连篇,为斩天与花落红的事,颇为心动。花落红为了救斩天,能以死要挟自己,而斩天为了救花落红,不惜舍去性命,如此看来,二人实是真心相爱。西海老妖黯然轻叹,仿佛从花落红身上,又看见了自己昔时的影子。

    皓月盈盈,银辉熠熠,清风吹拂,拂人面孔,虫声交杂,如织倾传。百恶老丑挟着斩天的尸身,施展“风行术”,急速无比,御风飞行,树影倒掠,风声呼呼,未过多久,便来到了一大坪。

    大坪百余丈宽,岩石嶙峋,遍布其中,青竹挺拔,环抱在旁。

    百恶老丑瞧了瞧周遭,叹道:“我有好久没来这了,那负心汉明日便来此地,我今晚不妨在这歇一宿。”抬头看了上方一眼,只见二十丈高处,有一岩石外凸,似有落脚之地,当下不再多想,提气纵起,俄顷,上升了二十丈,凌空一翻,跃在了那片凸石。

    凸石偌大,四丈见方,青苔遍布,绿意盎然,银辉倾照,将周遭映得闪灿。

    百恶老丑放下斩天,探向斩天鼻息,仍是微弱之极,连游丝也无,与死了殊无二致。

    百恶老丑暗自一叹,喃喃道:“这小子若是活的,我自能取他的魂魄,再行苦修,便能成为世上最漂亮的女人,到时那负心汉自是能回心转意。”顿了顿,叹道:“可是这小子如今死了,我如何能取得出他的魂魄?”想到这里,气愤不甚,跺足不已。

    百恶老丑早就听闻涌湃铁血刀,乃天下刀刃之最,心下一喜,紧握刀柄,欲取下斩天背上的铁刀,可无论如何,即便使出全身气力,也不能撼动涌湃铁血刀分毫。

    百恶老丑惊奇之极,叹道:“传闻这涌湃铁血刀重达万余斤,我拿不动铁刀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可斩天小畜生将铁刀负在背上,我却能带小畜生奔行自由,殊无浑重之感,这又是怎么回事,端的叫人纳闷。”

    涌湃铁血刀有万余斤重,却是不假,斩天之所以能拿动铁刀,乃是因斩天身怀金鬃雄狮的魂魄,而金鬃雄狮被封印于铁刀中,便能感应斩天念力,随斩天意念而动,是以斩天方能拿得起,他人不知这其中缘由,自是百思不得其解。

    百恶老丑心头不甘,蓦地从怀里取出一银盒,璀璨生辉,四射漫开。百恶老丑目视着银盒,犹豫半晌,终打开了盒盖,只见一只蟾蜍伏在盒里,周身碧绿,两眼湛蓝,舌尖外吐,嘶嘶做响。

    百恶老丑暗自一叹,抚摸着那蟾蜍,喃喃道:“碧月蟾,你跟了我两百年,我如今却要对不起你,拿你来救这小畜生的小命,但愿你不要怪我。”语声柔腻,依依含情,颇有不舍之意。

    百恶老丑瞅着斩天,恨声道:“小畜生,我用天下灵物‘碧月蟾’救你性命,倘若当真侥幸救活了你,我再取你魂魄,也算你报答我的救命之恩。”言罢,又再瞥了“碧月蟾”一眼,实是难舍。而后从银盒取出“碧月蟾”,放在掌心,蹲了下来,掰开斩天虎口,摊开手心,叹道:“碧月蟾,快去吧,我不会忘了你的。”

    碧月蟾灵性无比,回头瞧了百恶老丑一眼,别了主人,忽地四足一蹬,纵进斩天嘴里。碧月蟾顺着斩天喉咙滑下,一路乱窜,浑身绿气不住散逸,贯达斩天全身。碧月蟾游窜了一阵,又在斩天的五脏六腑呆了半晌,咕咕直叫,绿气氤氲,透出的绿气越来越浓,渐渐汇聚成绿光,流离瑰丽。

    斩天周身顿时变色,绿光焕发,辗转变幻,裹住斩天全身,周遭的绿草皆黯然失色,瞬间变成白色,尽数化成了绿气,透入斩天体内。

    碧月蟾呆了一个时辰,又在斩天周身游荡一遍,窜过各大要穴,奔至斩天的“气海穴”,疲惫累极,软身伏着,再也不动了。

    西海老妖细视着斩天,只见斩天“气海穴”鼓胀,蠢蠢欲动,方知大功告成,喜形于色,忽地叹道:“小畜生,我已经尽力了,能不能醒来,就看你自己的命数了。”说罢,扶起斩天,手掌抵在斩天背心,注入股股真气,以助斩天体内的绿气流转,过得半晌,已是额上涔汗,气喘吁吁,想是损耗真气过度。

    百恶老丑渡气完毕,伸手探向斩天鼻息,仍是微若低丝,毫无活气,方才的一番苦心,似乎全无奏效。西海老妖苦心孤诣,不想无半点起色,气馁唏嘘,想不透其中缘由,更是苦闷,贴着石壁,兀自坐在一旁。

    百恶老丑耗气过度,疲倦涌来,未过多久,便睡去了。斩天仍是不醒,躺在青苔上,一动不动,浑然死了一般。

    次日清晨,山鸡啼鸣,花草蕴露,百树勃勃,曙光初现,射破浓雾,照在百恶老丑身上。百恶老怪悠悠睁开双眼,盘起而坐,修习了一番,以真气凝成一股利箭,打下几只飞鸟,也未生火烤,当即剥了皮,生撕吃了,见之让人心寒。

    百恶老丑心头兀自不甘,又再探了斩天的鼻息,可经过一晚,仍是堪比游丝,殊无活气。百恶老丑气愤欲狂,忖道:“我的碧月蟾乃天下灵物,如今竟被你这小畜生活生生浪费了,忒也寒人心。”想到这里,气无处撒,一脚踢出,蹴在斩天左腰。

    斩天恍如滚地葫芦,贴着地面,不住翻身,脸皮被岩石磨得涔出血丝,所幸只滚了两丈,便停了下来,老天长眼,没跌下岩去。

    过得个把时辰,忽听见两兽鸣声,遥遥传来,穿云破雾,振聋发聩,刺耳至极。须臾间,只见两只庞然大物,掠空飞来,遮天蔽日,疾如电掣,影影绰绰,鸣叫而来。

    两只庞然大物不住鸣吼,响天彻地,相互激斗,时而各自撞击,时而各自分散,熬战甚烈,激得狂风大作,破空噼啪。

    待得近了,百恶老丑定了定神,细眼看去,只见其中一庞然兽物赫然是一只八爪章鱼,碧眼森寒,骨碌乱转,浑身湛蓝,数百触须尽皆张牙舞爪,辗转流舞,煞煞生威。另一庞然兽物赫然是一只鲨鱼,体型粗大宽长,头部平扁呈纺锤状,布满六只角,嘴巴宽大,胸鳍向前延伸,直达嘴巴,凛凛逼人。章鱼与鲨鱼齐齐逞能,猛烈打斗,直比仇人,斗得遍体鳞伤,互不相让。

    八爪章鱼背上盘腿坐着一老者,那老者身形枯槁,黑袍飘飞,一副冷然,手持一根棍杖,凌空飞击,周遭被布满黄水,飘散飘逸,正是东海之主噬血老祖。那八爪章鱼是噬血老祖的坐骑,名为“嗜血阴章鱼”。

    而在庞大的鲨鱼背上站立着一老者,那老者白发飘舞,胲下羊白胡子直延至胸,手中握着一三丈甲带,不住抖动,光芒若电,暴涨似潮,远大六丈之远,端的夺人心魄。

    此人叫北海老怪,乃北海之主,也是恶名昭彰中原,做尽坏事,擅使一金刚鳞甲带,能在六丈之内伤人性命,如囊中取物,他的坐骑名叫“六角扁鲨”,凶狠霸猛,也不知食了多少中原百姓,残恶至斯。

    噬血阴章鱼与六角扁鲨咆哮如雷,张嘴咧牙,喷吐光芒,一路杀将过来,打得天昏地暗。噬血老祖与北海老怪也未闲着,默诵心诀,催发坐骑熬战,与之同时,双手晃动,隔空操持兵刃,骷髅夺命丈摇荡破空,如经天长虹,凛凛披风,金刚鳞甲带奔走若风,似毒蟒摆身,迤俪乱舞,光芒闪闪。

    一会儿功夫,两兽已然来至,吼喝相斗,缓缓向下坠去,破云穿雾,如陨石炸空,巍然壮观。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