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遇云援手鸳鸯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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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缘水见那少女还坐着,轻声道:“姐姐,你快起来。”说着搀扶起那少女。那少女轻声称谢。缘水嫣然一笑,又道:“姐姐,你别怕。我大哥哥可厉害得很,会帮你们打跑这些坏人的。”

    那少女秋波流转,瞅向斩天,但见斩天面色略黑,脸疤过鼻,虽说不上英俊,却有股凛然之气,刚劲十足。忽听儒雅老者道:“小倩,小兄弟救了爹的性命,还不快向小兄弟谢恩。”少女点头应诺,燕声道:“谢谢你救了我爹。”说着柳腰一躬,欲拜伏于地。

    斩天不待少女跪下,已托住少女双臂,说道:“姑娘客气了。”细眼瞧着那少女,但见少女身着紫衣,眉间含黛,美目流波,玉靥巧致,直如空谷幽兰,旷野烟树,有股宁静之美,只此一瞥,这少女在斩天心里已根深蒂固,永远也拔之不去了。

    那少女被斩天虎目瞧着,微觉害羞,忙羞怯怯低下头去。斩天殊无所觉,瞧了良久,问道:“姑娘,你就叫小倩么?你的名字真好听。”那少女道:“我叫云思倩,我爹他们叫我小倩的。”

    斩天喃喃道:“云思倩,云思倩,这名儿一样好听。”心中想到:“为何她的名字我这般熟稔,似乎冥冥中曾和她相识过?”目不转瞬瞧着云思倩,忡忡失神。

    云思倩羞涩越胜,玉靥绯红,螓首低垂,暗道:“我从未见过他,为何心里会有他的影子?好像从前就认识他了。”过了会儿,抬起头来,仍见斩天瞧着自己,瞥见斩天那双虎目,不知为何,竟心跳如撞,轻声道:“你瞧着我作甚?”斩天听言,醒过神来,脸上一红,不知如何回答,低声道:“我叫斩天。”说毕,指着缘水,道:“她是我的妹子。”

    缘水拉着云思倩的手,燕声道:“姐姐,我大哥哥是好人,大哥哥想看你,你就让我大哥哥多看几眼吧。”云思倩面颊酡红,不敢看斩天,忙别过头去。斩天也颇觉尴尬,也转过身去。

    那黑须大汉无意间,中了斩天暗袭,怒火忿忿,早也按捺不住,指着斩天,大骂道:“疤面小子,你是从哪冒出的畜生,竟敢管老子的闲事。”斩天笑道:“乖儿子,你连你老子都不认得了,当真辱了你家祖宗。”黑须大汗闻言,大怒道:“疤面畜生,当真不知死活么?”斩天笑道:“你不是也不怕死么?”黑须大汉笑道:“疤面畜生,你这句话说得对极,老子什么都怕,就是不怕死,你怎么知老子不怕死?”斩天笑道:“乖儿子,你忘了么?我是你老子,你老子都不怕死,那老子生出的儿子,自然也不怕死了。”

    云思倩闻言,在旁咯咯直笑。缘水不明就里,不知云思倩为何发笑?暗自奇怪。

    黑须大汉方知斩天是绕着弯子,辱骂自己,怒火狂少,喝道:“疤面畜生,老子倒看你有何能耐?”说着拔出腰间鬼头刀,怒喝暴吼,一个窜跃,纵近斩天面前。他先时受斩天无意间袭中,恼羞欲狂,自忖数十年修为不弱,要胜斩天,应是不难,故此没将斩天放在眼里。

    只见黑须大汉纵至斩天头顶,鬼头刀高举,刀气森森,一股凌厉刀气飞射而出,交织交缠,冽冽朔风,朝斩天当头斩去。

    云思倩自小居于山间,从未曾见人打斗,此时见黑须大汉狰狞霸气,不禁一凛,大呼出声,为斩天担忧不已。缘水打心底相信斩天,将斩天看成天神般,因此倒不担心斩天,只知斩天定能获胜。

    斩天自从得北帝传授武功,又得那俊逸儒士亲授斧法,生了骄傲之意,未将黑须大汉放在心上,只道随便几招,便能打发黑须大汉。哪知黑须大汉修为不低,要想还击已是不及,即便要闪避也是极为艰难。

    斩天惊而不慌,身形掠斜,双足微微一动,踏中北方“斗宿”“牛宿”,窜出两丈远,堪堪避过。

    黑须大汉一刀劈空,砰的一声,刀气怒斩,击在地皮上,烟尘漫漫,气浪乱绽。两股气浪合而为一,似一把无形利剑,搠向儒雅老者。

    只听一声惨呼,气浪搠中云乘鹤胸膛。云乘鹤不过是一常人,如何经得起重创?再则本有重疾在身,伤上加伤,喷出两口血水,当即昏死了过去。

    其实这黑衣大汉来历也不简单,姓单名洽呼,乃东帝麾下四大家奴之一诸葛正的二弟子,修为较斩天高一筹,也难怪斩天不敌单洽呼了。斩天若不是倚着“凭空虚渡步”之妙,只怕早已丧命于单洽呼的鬼头刀下。

    斩天眼见因自己一时疏忽,累得云乘鹤受重伤,悔恨莫名,踏开“凭空虚渡步”,绕过单洽呼的攻袭,窜向云乘鹤近前。

    云思倩揽着云乘鹤颈部,双眸汪汪,泪水止不住低落,哭得悲戚。眼见斩天前来,抽噎道:“你快救救我爹爹。”斩天从怀里取出琉璃金珠,拗开云乘鹤牙关,将琉璃金珠塞了进去。云思倩哽声道:“这珠子能救醒我爹爹么?”斩天道:“这珠子身俱灵气,料来能救醒你父亲,你放心便好。”云思倩不知因何缘由,无故甚信斩天,心下稍松,称谢了一句,守在云乘鹤身旁。

    斩天双掌平推,两道强凛真气沿着手臂筋脉,迤俪回旋,缠绕在云乘鹤父女身上。两人被一股无俦劲力托起,飘飘荡荡,落在了冰火雕凰背上。斩天左掌推出,又射出一道真气,化真气为劲力,托住缘水,将其放落在云思倩身旁。

    缘水道:“大哥哥,这些人欺负云姐姐,都是大坏蛋,你好好打他们一顿,为云姐姐和云伯伯报仇。”斩天点头道:“那是自然。”对云思倩道:“云姑娘,这些人伤了云伯伯,罪大恶极,一个都别想逃走。”云思倩对众黑衣人痛恨至极,点头道:“好,你帮我将这些坏人全都杀了。”

    斩天转身瞪视着单洽呼,笑道:“乖儿子,你多行不义,老子可要清理门户,省得你辱没了你家祖宗。”说着念解封刃诀,取出火雷碧血斧,横操胸前。

    单洽呼经适才一刀,试出斩天修为不如自己,早先留下的一点戒心,也荡然无存了。可因无意伤了云乘鹤,恐云乘鹤就此死去,到时回去不仅不能交差,只怕性命也不能保全,是故心怀忐忑,迟迟没扑杀斩天。这时听了斩天讥讽,怒火又升,喝骂道:“疤面畜生,老子容你不得。”说着飞身扑来,恍如黑鹰攫食,身形急速,转眼间,掠近斩天面首。

    鬼头刀横空而过,绚光冲喷,幻化成半丈来长的刀影,刀影飞舞,夭夭如毒蟒,带起一股腾腾黑气,冲天怒卷,携滔滔之威,朝斩天劈面斩去。

    斩天稳立不动,有如渊峙,全身透着一股霸气。眼见鬼头刀劈来,大笑一声,劲力催发,右臂猛地挥出,使了招“雷霆怒舞焚青天”。火雷碧血斧倏然晃动,向上疾撩,好似长虹贯空,灿烂若银,携涛涛之势,怒斩而去,刮带起一股狂风,呼呼震耳。

    轰的一声,两刀碰触,震得耳鼓发颤。单洽呼只觉气血翻腾,右臂发软,好不难受。一股劲力直透掌心,把持不住,鬼头刀脱手飞出,在空中断成两截,掉落于地。与此同时,身躯如断线风筝,坠出两丈远,跌得屁股开花,疼痛不胜。

    斩天迎风而立,仍是一动不动,凛如天神,不可侵犯。实则斩天接了单洽呼一刀,也不好受,右臂略酸,虎口汩血,一股血水直冲喉咙,幸而斩天真气超强,硬生生咽回了那股血水。

    单洽呼修为胜斩天一筹,本不会败于斩天。可火雷碧血斧何其锋利,再兼“雷霆碧血斧法”的刚猛,二者相倚,便弥补了斩天的不足,斩天才能伤了单洽呼。

    单洽呼挣身爬起,怒火狂烧,直想折斩天而食。可痛疼难禁,周身欲散架一般,真气难以凝聚,怎能出手。扫视众黑衣大汉,喝道:“你等还愣着作甚?还不快去杀了那疤面畜生。”

    五十来黑衣大汉轰然应诺,暴吼如雷,驱着白牛马,汹汹如潮,朝斩天汹涌冲去。蹄声交织,吼声相杂,五十来柄鬼头刀迎空乱舞,雪亮如练,灿灿生辉,卷刮起罡风。罡风呼呼,劈空乱鸣,刺骨颤心,朝斩天狂凛刮去。

    十来名黑衣大汉当先冲来,呲牙咧嘴,面目凶恶,个个恍如人间恶魔,狰狞可怖,寒人心胆。跨下十来头白牛马沉声乱吼,荡尘掸烟,头上两只长长的月牙角锋寒若电,蓦地暴涨两倍长,透着森森白芒,狂风骤雨般冲杀而来。

    斩天哈哈一笑,喝道:“瞧你等这般模样,想必个个都是作恶多端之人,留在这世上,只会贻害无穷。你们今日遇到老子,那可是你们的造化。”说着身子一抖,寒光一闪,涌湃铁血刀从背间飞出。

    金鬃雄狮感应到斩天意念,操控涌湃铁血刀,迎空飞舞。铁刀寒芒皎皎,似闪电乍起,雪亮划空,又似一条银龙腾舞,矫矫夭夭,漫漫蔽空,好不威煞,飞掠向众黑衣大汉。

    只听惨声骤起,连绵不绝,不忍耳闻。当来奔来的十来名黑衣大汉只觉眼前一花,接而脖颈一疼,血水喷涌,惨呼一声,便即毙命,翻然坠下,被白牛马一踏,尸骨无存,就连十来柄鬼头刀触至涌湃铁血刀,也被铁刀震得粉碎。

    十来头白牛马嗅着血腥,狂性骤发,撒蹄猛奔,似胜疯虎,齐齐朝斩天奔去,颠得地皮翻动。

    金鬃雄狮咆哮一声,操控涌湃铁血刀,呜呜生风,去势如电,青芒闪闪,铁刀左一绕,右一掠,穿插于十来头白牛马间。但听悲呼迭起,十来头白牛马皆是腹部中刀,四肢齐断,血水泉涌,瘫倒于地,哀鸣几声,尽数死去。

    余下的四十来名黑衣大汉眼见此状,尽都骇然,面面相觑,心生胆怯,勒住白牛马,再也不敢上前。

    金鬃雄狮也未再操控涌湃铁血刀,铁刀划空,径自回到斩天手中。

    一黑衣大汉细视斩天模样,又瞧清了那一刀一斧,蓦地想起一人,失声道:“这疤面小子是斩杀了变相狂狮,夺得‘天下第一公子’的斩天。”话音一落,另一黑衣大汉也道:“这疤面小子就是那幻化成魔神,搭救救仁帝的斩天。”言声未落,又有一黑衣大汉道:“只这疤面小子是魔神之子。”

    众黑衣大汉闻言,想起沿路来时,听闻残帝之子斩天,在东国毒林相助仁帝,从东国两万黑甲大军中脱困而出,不仅杀了东国五位城主,还杀伤了数千名黑甲兵卒。想到这儿,数十黑衣大汉大哗,更生怯意,不由得退了几丈远。

    原来那日斩天助仁帝脱困,威震众万余黑甲兵卒,东帝虽竭力封锁消息,不欲让其外露人知,以免坠了自身威名,可消息仍是不胫而走,一月间,响传整个东国,就连南西北三国也有耳闻,斩天可谓是声名鹊起,无人不知了。

    单洽呼也是一惊,心头一凛,先时因受挫,而生的拼命之心,吓得一点也无。欲掉头跑路,可想起此次出来的任务未完成,哪敢空手而去?眼光一转,向众黑衣大汉使了个眼色。

    余下的三十余黑衣大汉会意,但见冰火雕凰庞然偌大,又心胆惧了,可知空手而回,定难逃一死,不禁胆壮了起来。各自望了一眼,抡舞鬼头刀,驱着白牛马,呼喝连声,以迅疾之势,狂风般冲向冰火雕凰,欲抢夺下云家父女俩。

    斩天深知冰火雕凰之威,只是淡淡一笑,兀自束手当地,没有施加援手之意。云思倩眼见三十来黑衣大汉奔近,凶凶恶恶,来势凶猛,不禁心惊胆战,险些哭了出来,可见父亲兀自昏沉,又起了护父孝心,惧意全无,胆大不胜,紧紧守护在云乘鹤身边。她却没想到冰火雕凰如此壮大,怎会抵不过区区数十人?

    冰火雕凰甚是不屑,嗷嗷乱鸣,立身不动,巍巍如山。待数十黑衣大汉行近了,猛地长唳一声,两巨翼猛拍,簌簌如狂,恍然两巨大飞扇,骤雨猛浪般狂煽。一时间,周遭十余丈内皆是狂飙怒刮,冽风阵阵,飕飕拂动,吹得枯草哀哀,尘土飞卷。

    三十余黑衣大汉被狂风一吹,顿时前进不得,眼前尘烟漫洒,看得模糊不清,手中的鬼头刀脱手飞出,纷纷坠落下兽骑,还不待爬起,就被白牛马乱踢踏死。

    三十来头白牛马识不清方位,再被狂风吹刮,势若疯狂,悲声沉吼,四蹄窜掠,胡乱奔走。不一会儿,惨声连起,三十来头白牛马争相碰撞,或是被其他白牛马的月牙角搠死,或是被其它白牛马乱蹄踩死,或是被飞在空中的鬼头刀劈死,转眼间,三十来头白牛马没一个生还,尽都死了,唯有满地狼藉,血肉模糊。

    单洽呼骇然无比,哪会料得冰火雕凰有如此威力?也管不得捉拿云家父女俩,欲待跑路,又恐逃不出斩天手心,心念一动,向斩天喝道:“疤面畜生,老子杀了你。”说着浑身一抖,腰间三柄鬼头刀倏地飞出。

    三柄鬼头刀劈空掠出,刀气熠熠,迅疾无比,忽地听见三声暴吼,三柄鬼头刀蓦地变成了三头斑纹豹。三头斑纹豹暴吼迭连,咧着大嘴,呲着犬牙,纵空扑来。

    原来单洽呼得知斩天名头,只道斩天修为高深,自己如何也不是其敌手,使出了生平得意法术“刀气幻豹术”,欲借斩天分神击杀斑纹豹之际,脱身逃走。

    三头斑纹豹来势极快,眨眼工夫,掠近斩天身前,还不待斩天闪避,两头斑纹豹犬牙森森,早就咬中斩天两手臂,第三头斑纹豹猛张大口,恶狠狠咬中斩天左腿。三头斑纹豹凶性毕露,怪眼圆睁,直欲咬死斩天。

    斩天蓦感疼痛,大喝一声,体内真气激发,蓬然而动,散透全身,周身恍如铜浇铁铸。三头斑纹豹牙关锥疼,使劲浑身气力,却怎么也咬下去了,好似咬中铁石。

    斩天发声大喊,双拳骤出,反撩而上,同使了招“纵跃烈罡夺鬼斧”,拳影叠生,劲力接连催发三道。砰的两声,两拳劲力倾泻,正击中两头斑纹豹肚腹。两头斑纹豹肚腹吃痛,齐齐悲呼一声,坠飞出老远,登时了账。斩天招式连发,右腿贯力,猛地蹴中第三头斑纹豹。第三只斑纹豹连哼都未哼一声,吐出一口鲜血,坠撞中一兀石,筋骨俱断,惨然毙命。

    斩天举目看去,只见单洽呼早远在百丈开外,要追之已是不及。原来单洽呼趁斩天击毙斑纹时,就开路溜走了,后回头看来,见三头斑纹豹转瞬毙命,更是胆颤,大步流星,溜得更快了。

    云思倩不想斩天这般厉害,更没料到冰火雕凰威武至斯,看得呆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眼睛,更没想到自己父女二人能逃得性命,当真是又惊又喜。

    斩天掠至冰火雕凰背上,云思倩方才醒过神来,正欲打话,却见云乘鹤双目睁开,悠悠醒来,苍白的脸上多了几丝红润。

    云思倩欢喜之胜,欣声道:“爹爹,你醒了。”云乘鹤道:“多亏了小兄弟这颗珠子。”说着吐出琉璃金珠,捧于手上,递还给斩天。斩天接过,忽地心念微动,问道:“云伯伯,恕我冒昧问一句,你脸色苍白异常,是否得了什么病?”

    云乘鹤叹道:“小兄弟,实不相瞒,老朽有重疾在身,最多再活两日。”斩天闻言,惊道:“可有治好的法子?”云乘鹤摇头道:“老朽这怪病自祖上就有,乃天下一大奇症,无人能医,无药可治。”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