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从容退去封雌狮(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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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怀世一怒,衣裳鼓舞,拔剑出鞘,甫将动手。仁帝暗自一叹,飘身前去,挡在怀世面前。怀世无奈,不愿违拗仁帝,只得罢手。

    仁帝向柳长楼道:“柳将军,你若想替残帝报仇,只须杀了我,我决计不还手。”两百年前,柳长楼是残帝麾下五大猛将之一,是以仁帝这般称呼柳长楼。

    柳长楼哈哈一笑,喝道:“仁帝狗贼,吃老子一刀。”说着右臂鼓胀,射出一道气浪,气浪幻化成刀形,激斩向仁帝,正是一记青竹刀。

    砰的一声,气浪迸射,青竹刀斩在仁帝胸口。仁帝受了一青竹刀,面色自然,一动不动,有如山岳,恍然无事一般。

    要知柳长楼修为已到地真级别,绝技青竹刀乃聚气所化,随便一刀,便能砍毙百余人,在中原五大气刀中排名第三,仁帝竟然不为所动,可知仁帝的修为,到了何等程度,却是骇人。

    柳长楼大笑道:“仁帝狗贼,你修为果然不低,再吃老子一刀试试。”说着右臂震动,正将再挥出一记青竹刀。却见金清奇闪身前来,叹道:“柳兄弟,你要伤殿下,便是和我过不去。”

    柳长楼一怔,叹道:“好,仁帝狗贼,我看在金大哥的份上,这次就不和你计较。”说着纵身离去,到了崖边,取下酒囊,径自喝着闷酒。

    仁帝目视着斩天,叹道:“小兄弟,你可想好了?”斩天又再想了阵,站起身子,举步走向不远处的一山洞。仁帝心下一喜,忙跟了上去。

    柳长楼只道斩天怯弱,当真愿仁帝帮其恢复人身,大声道:“好没用的小子,竟向自己的仇人低头。”斩天听得这话,脚步微停,又向前走去。

    斩天进了山洞,坐在一凸石上。俄顷,仁帝也进了来,在斩天对面坐下。

    仁帝心念一动,忖道:“想来柳长楼已告诉了他,说残帝是我所杀,他若坚信我杀了他父亲,不让我为他去除魔身,只怕他今后再也不能变回人身了,永远要沦入魔道了。”思之再三,不忍见斩天坠入魔道,默念心诀,施展法术“潜气无形光”。

    强凛真气浩瀚,如无形之气,从仁帝体内散出,无踪无影,袅袅轻逸,缭绕于斩天周身。

    斩天浑然不觉,沉吟许久,淡淡道:“前辈,我想问你些事?”仁帝叹道:“你可是想问我,我是否杀了你父亲?”斩天点头道:“你既已猜到,那就请你告诉我。”

    仁帝缓缓道:“我若告诉你,你父亲是我杀的,你欲如何?”斩天淡淡道:“我自是要了你,为我爹报仇。”仁帝淡淡一笑,又道:“我若说没杀你父亲,你信也不信?”斩天道:“柳叔叔说的话,我不能不信,可你是帝王之尊,金口玉言,我也不能不信。”顿了顿,淡淡续道:“你还是走远些,莫让我看见。”

    仁帝淡淡一笑,道:“如此说来,你还是相信我的。”斩天黯淡一叹,没有说话。仁帝又道:“我想帮你恢复人身。”斩天道:“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可我不愿受我仇人的恩惠。”

    仁帝叹道:“也罢,我走就是。”说着身影一闪,已到了洞口,蓦地回头,嘱咐道:“小兄弟,东帝欲杀你而甘心,你还是早些离开东国,去别处为好。”

    斩天轻低着头,似未听见,缄默不语。仁帝也不以为意,只是轻声一叹,飘然不见。

    仁帝出了山洞,纵至怀世面前,道:“世儿,我要走了,你可愿随我去?”怀世喜道:“前辈去哪,我就去哪。”仁帝微微一笑,拉着怀世,纵出高峰,凌空飞掠,眨眼间,仙踪消逝。

    金清奇方遇见仁帝,不妨仁帝就走,暗自悲叹,向柳长楼道:“柳兄弟,呆在东国,以免夜长梦多,咱们也走吧。”柳长楼点头道:“好,我先问问少主,看他是否愿和我去金马城。”话音一落,已见斩天行了出来。

    柳长楼见斩天仍是牛头狮身,知斩天没受仁帝恩惠,又惊又喜,大声道:“少主,我这人心直口快,刚才说的话,你万莫当真。”

    斩天笑道:“柳叔叔说哪里话,我焉会放在心上?顿了顿,又道:“柳叔叔,你自己回金马城吧,我还有些事,就不和你一起去了。”

    柳长楼不禁一叹,点头道:“也对,你有自己的事做。”目视着黑衣少年,道:“刘贤侄,你爹娘去了,还有我这个叔叔在,你们兄妹两和我一同走吧。”

    黑衣少年心想:“那臭小子不去,我若去了,岂不是让那臭小子笑话?”摇头道:“柳叔叔,我和妹妹自有去处,你无须担心。”

    柳长楼叹道:“也罢,你们都是大人了,我操心也是多余。”对斩天道:“少主,缘水父亲是殿下的结义兄弟,缘水也就好比是你妹妹,你今后要好生照料她。”斩天颔首道:“柳叔叔但请放心,我在一日,就不会让缘水受到半点欺负。”柳长楼心下一宽,没在说话了。

    金清奇道:“斩兄弟,我来的路上,就听闻东国到处在通缉你,如今你又救了刘回声的子女,只怕东帝更是不会放过你,你最好在这高峰多呆些日子,待过些日子再离去。”斩天点头道:“多谢金城主提醒。”

    金清奇微微一笑,转过身去,当先下了高峰,柳长楼哈哈一笑,飘身纵下了峰。他们二人修为精深,高峰虽是陡峭,却也难不住他们,几眼间,但见两人影跳跃,变成两黑点,渐渐不见了踪影。

    黑衣少年想起斩天是卷时之子,便升起无比的怨恨,对斩天恼恨至极。冷眼瞧着斩天牛头狮身,冷嘲热讽,说得难听刺耳,极尽挖苦之能事。

    斩天向来看的开,也不以为忤,只是一笑置之。

    黑衣少年无奈,越说越觉无聊,说到后来,也无话可说。抱起熟睡的缘水,狠瞪了斩天几眼,觅了一干净山洞,径自去歇息了。

    转眼间,夕阳西下,红霞漫天,到了黄昏。苍穹黯淡,刮起一阵罡风,呼呼作响,森凉刺骨。

    斩天感到一股寒意,身子一颤,不禁打了个寒噤。当下也没寻处避风,径自躺在一大石上,取下腰间气血壶,张口痛喝。

    喝了一阵,饿意袭来,所幸时有鸟兽划空而过,斩天拣起石子,以气运石,打下十余只苍鹫,剖腹洗净,寻了枯枝,生火烤透。

    斩天将大部分苍鹫给了金鬃雌狮,只留下三只苍鹫,只待缘水醒了,留给缘水兄妹。当即一边喝酒,一边啃着鹫肉,仰望星辰,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篝火熊燃,噼啪作响,风声轻荡,月色如钩。

    忽听步声细碎,转眼看去,只见缘水揉着惺忪睡眼,轻轻悄悄,走了过来,想来是才醒来不久。

    微风吹拂中,缘水身子玲珑,透致娇小,绿衣飘飘,似风中柳絮,摇曳生姿,别有股风味,让人怜惜。

    斩天笑道:“好妹子,来陪大哥哥喝酒。”缘水低声应了,接过气血壶,小嘴微噘,轻啜了起来。斩天微微一笑,取下火架上一只苍鹫,递给缘水。

    缘水早已饥肠辘辘,也不客气,三下五除,竟将三斤来中的鹫肉吃了,斩天还没吃完,缘水早已吃个精光。缘水也不说话,取下火架上余下一只苍鹫。

    斩天只道缘水还没吃饱,正欲说笑几句,却见缘水拔步去了黑衣少年那山洞,想来是念及黑衣少年没吃,给黑衣少年送吃的去了。

    待缘水回来了,斩天笑道:“好妹子,我肚子大,原本打算吃两只苍鹫的,现在少了一只,我肚子可填不饱,你如如何是好?”缘水想了会,道:“大哥哥,你娘不是嫌你吃得多,才把你赶出来的么?我看你还是少吃些,这样你娘就会来找你回家了。”

    斩天不想缘水还记得自己那晚说的话,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淡淡道:“我可不管,反正你得让我肚子填饱。”说着咬了块鹫肉,吃的津津有味。

    缘水双拳拽得紧紧,忽地冲过来,夺过斩天手里的鹫肉,随手掷下了高峰下,说道:“大哥哥,你怎不听我的话?”说着杏目圆瞪,盯视着斩天。

    斩天一怔,只见缘水面色生铁,隐有怒意。转念一想,知缘水心底所想,缘水定是对自己以前说的话,信以为真了,心底笑了个翻,笑道:“原来我的傻妹子不傻,也知道生气的。”说着将缘水搂在怀里,续道:“好好好,大哥哥以后少吃些就是。”

    缘水心儿欢喜,燕声道:“大哥哥,你说话可要算数。”斩天笑道:“算数算数,若不算数,你打我脸就是。”说着拉起缘水玉手,轻轻在自己脸上挨了一下。

    缘水点头道:“嗯,你说的话,我可记得。”斩天微微一笑,道:“好妹子,这酒你还要喝么?”缘水摇了摇头,杏眼迷离,双颊酡红,微有醉意。斩天哈哈一笑,道:“好妹子,你快些睡吧。”缘水点了点头,酒意上涌,伏在斩天双腿,迷糊睡去。

    斩天瞧着熟睡的缘水,蓦地想起了那玉镯来,当即从怀里掏出缘水送的那玉镯,玩弄半阵,瞧不出个端倪,也没多玩,随即放进怀里。

    抱着气血壶,又再喝了十余口酒,眼神一晃,忽觉伏在自己腿上的是花落红,揉眼再瞧去,分明又是缘水,暗暗好笑,心想:“倘若此刻是红儿在我身边,该有多好啊!”想到这儿,从怀里掏出相思巾,瞅着布巾上通红的狐狸,怔怔出神。

    似乎觉得花落红就在身边,花落红的嗔叱薄怒,历历在目,忽地又觉得花落红隔得自己好远,被千山万壑阻挡,怎么也寻不着,暗自一叹,呐呐道:“相思巾啊相思巾,你若真的知道我的相思,就变成红儿的模样,让我见见红儿。”话音方落,一阵凛风吹来,相思巾猛地飘荡,若不是斩天眼疾手快,只怕相思巾已落下了高峰去。

    斩天自顾一笑,喃喃道:“红儿,你到底在哪里?我要何时才能见到你?”越是想着花落红,相思越盛,情丝满胸,心神摇荡,彻夜未眠。

    斩天想起金清奇临行的话,颇觉有理,便和缘水兄妹商量,暂时不要下峰。缘水只要能和斩天呆在一起,自是万分同意,黑衣少年嘴上虽在较真,可心底也知整个东国通缉自己兄妹,此时实是不宜下峰,也就在高峰住下了。

    高峰既有泉水,又有山洞,饮居自是不愁,且每日皆有鸟兽飞过,饭食也不须愁了。

    斩天原也因自己是牛头狮身,而颇为伤叹,哪知过了三日,次日醒来时,牛头狮身竟已不在,完全恢复了人身,当真是又惊又喜,只道是上天开眼。

    殊不知仁帝心系斩天安危,已是两次助斩天摆脱困境。那日斩天将琉璃金珠含在口中,借体内两大灵物吐出的真气,引动了琉璃金珠。而不偏不巧,琉璃金珠是四百年前,斩天祖父席仁眼珠所化,斩天身俱席仁血统,瞬间幻化成魔神,杀意大炽,胡乱杀人,待杀了千余人后,周身欲炸,控制不住自身魔性,险些被魔性吞噬。

    仁帝法眼如电,一眼便看出斩天性命危急,也不顾自身安危,忙运转法术“潜气无形光”,将自身真气幻化成无形气光,散进斩天百脉大穴,压制住了斩天体内的魔性,暂时解了斩天危殆。要不然斩天修为有限,如何能控制得魔性,只怕早已是血脉迸裂,丧命多时了。仁帝若不助斩天,凭其通天修为,即便在重伤下,施展完“四身移位术”,也还是有真气护身的,也不致中东帝暗袭,而无反击之力。

    而后仁帝知若不及时恢复斩天人身,斩天只有坠入魔道一途,可斩天因觉仁帝是其仇人,自是不肯受仁帝大恩。仁帝只好再次施展“潜气无形光”,凭其浩瀚真气,化为无形气光,潜进斩天体内,助斩天摆脱魔性。可因是间接疏导真气,斩天要恢复人身,自是要多些时间了。

    斩天心怀畅快,白日闲来无事,便将“烈罡拳”“乾坤腿”“凭空虚渡步”练将起来,三套武功练得纯熟了,又练习“雷霆碧血斧”斧法,练得如痴如狂。夜晚自己一人在山洞里,揣思武功不解之处,入睡前默运“化气绵心诀”,将体内四处冲撞的真气化为己用。

    缘水见斩天恢复了人身,欢喜不尽,可见斩天忙着练功,也没去打搅,自顾和冰火雕凰三兽嬉戏。黑衣少年恼恨斩天,不愿缘水和斩天走近,见着缘水和兽物玩耍,也乐得懒管,径自在洞里修练。

    如此下去,过了月余,斩天修为大进,欢喜不胜。一日,忽见金鬃雌狮双目涣然,沮丧无神,急道:“狮娘,你怎么了?”

    金鬃雌狮缓缓道:“我本是被卷大哥封印在绝光剑里的,被卷大哥解印出来的,卷大哥连同绝光剑一齐失踪了,后来才听闻卷大哥死了,绝光剑也就此下落不明。”顿了顿,又道:“此后我在外流浪了近两百年,因不能被不能被封印,修为大减,要不也不会连牛象兽都打不过。”说到此处,黯然轻叹。

    金鬃雄狮续道:“老婆子倘若再不能被封印,只怕过得几天,便要魂飞魄散了。”

    斩天唏嘘一身,皱眉道:“如今绝光剑下落不明,如何能封印狮娘?”金鬃雄狮想了一阵,叹道:“若有卷大哥的琳玉金刚镯在,或许还能救老子一命?”

    斩天心念一闪,暗想:“我虽没有琳玉金刚镯,可缘水给了我一玉镯,也不知行不行,不妨一试。”念及这儿,从怀里取出那玉镯,道:“狮兄,这玉镯不知可否派得上用场?”玉镯晶莹剔透,在阳光照耀下,射出数道红芒,灿灿如金。

    金鬃雄狮又惊又喜,欢声道:“臭小子,这琳玉金刚镯原来在你身上。”斩天一怔,喃喃道:“这玉镯是琳玉金刚镯么,不大可能吧。”金鬃雌狮喜道:“天儿,这玉镯就是琳玉金刚镯。”斩天此时才不得不信,纳闷不解,不知琳玉金刚镯为何在缘水身上?

    斩天也没隐瞒,将从缘水那得到琳玉金刚镯的事说了。金鬃雌狮道:“这事我也不大明白,想来是刘回声给缘水的。”金鬃雄狮急道:“这些事一时也弄不明白,臭小子,我授你一心诀,你先将老子封印了再说。”斩天点头应是。

    原本以斩天如今修为,要想将金鬃雌狮封印进琳玉金刚镯里,是万万办不到的。可金鬃雌狮在外游荡了近两百年,修为大减,要想封印金鬃雌狮,那就轻易多了。且这琳玉金刚镯来历不简单,本是卷时一大异宝,里面封印了三千无影军,斩天即是卷时之子,便能无形中感应琳玉金刚镯,再倚着自己强凛真气,想封印金鬃雌狮,倒也有九成胜算。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