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从容退去封雌狮(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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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见虬髯壮汉双目炯然,焕然有神,衣衫扬舞,须发皆飞,周身鼓胀,散透着一股辉光。红日跳跃,金辉倍涨,如菊花绽开,熠熠生光,划破苍穹,尽皆射到虬髯壮汉身上。

    虬髯壮汉恍如置身霓虹,越发明亮,身子滴溜溜旋转,越转越快,瞭人眼目。红日吐芒,金辉丝缕,不住汇聚于虬髯壮汉身上,透红如血。忽地红光消逝,代之而来却是白光,白光交织,聚敛成团,逾衍逾多,似长河泄银,长绵无尽,渐成一圆月。

    隆的巨响,惊天动地,只见天空璀璨,灿灿银白,雪亮如银。

    众黑甲兵卒听见此声,忘了作战,循声望来,瞧着虬髯壮汉,尽都怔忡。

    虬髯壮汉翻身跃下冰火雕凰背上,坠落于地,虎踞当空,身高十丈,恍如一巨人耸立当地,巍巍有威,直逼天穹,让人不敢逼视。

    周身逸散着银光,光芒皎皎,直如皓月,散透百丈之内,恍然下了鹅毛飘雪,周遭银装,素裹长绵。

    忽地只听一声长啸,循声望去,但见虬髯壮汉黑发飘舞,周身剧变,裂变出四个身子,银光迸碎,随着四个身子的裂变,向外倾洒,连绵浩荡,不住扩散。

    虬髯壮汉又是一声长啸,四个身子终裂变了开,成了四个虬髯壮汉。四个虬髯壮汉同时纵向东南西北四个方位,占住四个方位,耸立桀然,尽都高十丈,震撼大地,全然四个巨人。

    四个虬髯壮汉收神平息,双臂伸展,聚敛散来的银光。霎时间,银光交织,四下缠绕,熠熠闪耀,凝结成一片偌大的巨网。巨网四下伸开,远达百丈开外,由四个虬髯壮汉拉扯,遮挡住大半天空,与蓝天交相辉映。

    众兵卒皆是久经人事,听闻过甚多天下传说,瞧着虎踞于四个方位的虬髯壮汉,均想起一人,纷纷叫道:“那人是悯世,是两百年前天下双帝之一。”“不错,只有仁帝会使‘四身移位术’,他正是仁帝,天下双帝之一。”嚷声如潮,喧沸炸开,层层叠叠,响遏行云。

    百来兵卒正自惊诧,蓦觉一股引力袭来,身轻如絮,飘飘荡荡,还不知所以,便向高空升去,眨眼间,落进了巨网里。接二连三的黑甲兵卒不能自己,飘身而起,身轻棉絮,笔直上升,纷纷掉进巨网里。没经多久,万余黑甲兵卒不论伤残,都被强大巨力牵引,尽数落进巨网,没落下一人。

    须臾间,方圆两百丈之内,除了斩天等人和数千死尸外,没有一个活的黑甲兵卒,都被巨网兜拢,置身在五丈高空。

    原来那虬髯壮汉来历实是不简单,是两百年前天下双帝之一的仁帝,素来慈悲为怀,博爱众生。见斩天幻化成魔神,斩杀数千黑甲兵卒,心中不忍,可自己身受重伤,又不能制止斩天,只好倚着恢复的修为,施展“四身移位术”,救下存活的八千余黑甲兵卒。

    忽听仁帝道:“小兄弟,你快些走吧,我随后就赶到。”

    斩天虽成了魔神,可理性仍在,知晓虬髯壮汉的心意,点头应了声。抢身过去,右手拎起黑衣少年,随即神力一出,左手揽起千斤重的水墨豹,双臂齐掷,将一人一兽也仍在冰火雕凰背上。金鬃雌狮也不怠慢,咆哮一声,四肢如飞,纵至冰火雕凰背上。

    金鬃雄狮御使铁刀斩杀了千余黑甲兵卒,大觉欢畅,震荡着铁刀,落在了冰火雕凰背上。

    斩天喝道:“雕大哥,你先行去吧,我等会就来。”

    冰火雕凰嗷叫一声,扑簌巨翼,腾空而起,随着一声朗唳,袅袅消逝,冰火雕凰已去得远了。

    斩天掠出百丈外,高声道:“前辈,咱们也快走吧。”

    仁帝心头一宽,淡淡道:“好。”说着收敛念力,银光忽地消散,四个身子收拢,聚于一起。但见仁帝长袍飘飘,身姿蛟龙,缓缓落下。

    可仁帝生恐自己退走时,乐开成等人率兵追来,是以在撤去法术前,又在巨网上加了两道劲力,若没有个把时辰,只怕八千兵卒和乐开成等人,只得待在巨网里,万万是出不来的。

    蓦地听一声大喝,东帝纵身闪出,身似彗星,划空而过,一窜五十丈,仅仅两个窜跃,奔至了仁帝身边三丈远。

    只见寒光一闪,东帝右手一挥,随意离合剑破空而出,隐现青光,青光滢滢,积聚成烟,氤氲迷离。

    只听东帝淡淡道:“想走么,可没这么容易?”说着使了招“晚秋风轻狂落叶”,随意离合剑晃荡,闪电射出,忽听一声蛇咻,随意离合剑变形,在空中幻化成赤链紫蟒,巨口盆张,獠牙森瑟。

    轰的一声,赤链紫蟒携千钧之威,猛地咬在仁帝腰间,獠牙深扎,毒液倾吐,灌入仁帝腹中。

    仁帝面色煞白,身子颤瑟,轻声疼呻,可周身乏力,无力反击,只得极力忍耐钻心之痛。

    原来仁帝深知东帝修为深浅,和东帝大打一场,重伤了东帝,只道东帝至少得一个时辰,方能恢复修为,是以方兵行险招,施展“四身移位术”,拯救黑甲兵卒。仁帝所想不错,东帝确是受了重伤,可东帝心知这次若然让仁帝逃走了,今后要擒杀仁帝,那可是万难之难,是故借着恢复的两成修为,趁仁帝施完法术,暗自袭击,希冀一招毙了仁帝。但仁帝修为深厚,已到月身级别,东帝虽是行全力一击,要想要了仁帝的性命,那也是决计无此可能。

    斩天见东帝暗施偷袭,怒不可遏,喝道:“老怪物,你忒也卑鄙,老子可看不惯。”说着飞身拔起,左拳飞出,使了招“纵跃烈罡夺鬼斧”,拳劲凛冽,呼呼荡风,似惊涛海啸,波澜乍兴,直捣向赤链紫蟒头部。

    赤链紫蟒正自咬噬仁帝,忽觉背后风响,知有劲敌袭来,暗知不妙,忙丢下仁帝,掉身回头。哪知头颅甫转回来,隆声大响,正好和斩天左拳撞个正着。

    斩天幻化成魔神,修为几近地身级别,一拳击出,有数千钧重。赤链紫蟒虽是凶兽,可也抵不住斩天重拳相击,只觉眼冒金星,头颅剧痛,悲声乱鸣,在空中胡乱翻滚。

    赤链紫蟒一去,仁帝身心一松,瞬间毒液侵肺,头脑发涨,面色青白,直跌下空中。

    斩天一惊,急忙奔上前去,扶住仁帝,急道:“前辈,你先忍着点,我去杀了那老怪物,给你报仇。”说着真气蓬然,正欲前去动手。仁帝咳嗽一声,摇头道:“万万不要,你还不是他的对手,咱们还是走吧。”

    斩天见过东帝和北帝相争,知东帝修为惊天,又想起仁帝伤势危重,不能逞意气之争,暗自一叹,罢了念头,转头便走。

    东帝嘿笑道:“小畜生,你想走么,寡人可还没同意。”斩天浓眉一挑,喝道:“老怪物,你拦得住老子么?”东帝嘿笑两声,淡淡道:“你试试就知。”话音一落,却见破地和任风一起纵身掠了来。

    破地看了看斩天,黯然轻叹,瞅着东帝,缓缓道:“父皇,你放过斩大哥吧。”东帝面沉如水,怒哼道:“你和这小畜生称兄道弟,寡人还没好好教训你,你现今又为这小畜生求情,存心想气寡人么?”破地神色黯淡,张嘴欲言,可瞧东帝面色阴沉,欲言又止。

    东帝和仁帝大斗,弄得两败俱伤,匿身于金殿,运气疗伤。破地始终守在东帝面前,惶惶难安,虽心念斩天安危,可也无暇去顾及。而后东帝纵出金殿,伤了仁帝,又欲杀斩天,心头慌急,才躯身前来,想替斩天求情。

    任风在一旁暗自得意,心念一动,恭声道:“父皇,二哥结识斩天小畜生时,那时只怕还不知斩天小畜生是你想杀的人,犯了错也是情有可原的,你不如让二哥去擒下小畜生和仁帝,也好让二哥戴罪立功。”

    东帝心想:“我如今重伤在身,难以再战,而风儿修为低得紧,自是难敌小畜生,只好让破儿去擒杀小畜生。想来仁帝是强弩之末,只须杀了小畜生,要杀仁帝,可容易多了。”暗自欢欣,瞥了破地一眼,淡淡道:“你没听见你三弟的话么,还不快去擒下小畜生。”

    斩天哈哈一笑,大声道:“好兄弟,你上来动手便是,我不怪你。”

    破地嗫嚅难言,心想:“父皇也不知和斩大哥有什么仇,是铁定了心,要杀斩大哥的,我若不出手,若让父皇出手,只怕斩大哥难逃一死。我不如和斩大哥动手,待会故意让斩大哥擒住我,好让斩大哥以我做人质,要挟父皇放他们走。”念及此处,心头一宽,高声道:“斩大哥,你我注定是仇人,父命不可违,只好得罪你了。”

    斩天心中泛苦,暗道:“父命不可违,他和我动手,也是逼不得已,我如何能怪罪他。”哈哈一笑,大声道:“好兄弟,你小心些,我可不会手下留情。”

    破地也哈哈一笑,正欲上前动手,忽听一声朗唳,遥遥震天,冰火雕凰凌空飞来,速似电闪,几眼间,便掠近了来,停身于斩天身边,羽翼扑闪,轻拍着斩天肩背。

    两大汉从冰火雕凰背上纵下,聚目瞧去,只见其中一人大眼宽脸,锦袍缠身。另一人浓髯如墨,身躯魁伟,怀里抱着缘水。水墨豹和金鬃雌狮相继纵下,瞪着东帝,目涌凶光,咆哮如雷。

    只见那锦袍汉子,行了上来,向仁帝拜倒,恭声道:“臣救驾来迟,还望殿下恕罪。”仁帝勉力离了斩天双手,强自站定,叹道:“金将军,我都一百年没当皇帝了,你还向我行礼作何?”说着扶起锦袍汉子。

    锦袍汉子恭声道:“我是殿下的臣子,一辈子便是殿下的臣子,自是要行礼的。”仁帝淡淡一笑。

    缘水一见斩天无恙,眉开眼欣,指着斩天,对抱着自己的浓髯汉子道:“柳叔叔,他就是我大哥哥。”说着从浓髯大汗怀里挣脱,扑进斩天怀里,欢喜不止。

    斩天长吸了口气,叹道:“缘水,我成了牛头狮身,你不怕么?”缘水一怔,随即摇头,奇道:“你是我大哥哥,我为何要怕?”斩天笑道:“不错,我是你大哥哥,你不必怕我。”缘水忽地双眼含泪,哽咽道:“大哥哥,你要怎样才能变回人身?”斩天摇头道:“我也不知道。”

    那浓髯汉子见斩天牛头狮身,又惊又喜,怔神一阵,奔上前来,单腿跪地,恭声道:“属下柳长楼参见少主。”斩天一愣,云里雾里,奇道:“我不是你少主,你弄错了。”柳长楼道:“决计错不了,你叫斩天,是残帝之子。”

    斩天道:“我叫斩天倒是没错,可残帝是何人?”柳长楼道:“残帝名讳卷时,是两百年天下双帝之一。”斩天听得讶然,忖道:“我爹是天下双帝之一,娘为何不告诉我?”

    正自想着,金鬃雌狮奔近身来,道:“天儿,这人曾是卷大哥麾下五大猛将之一,如今是金马城副城主。”斩天登时了然,笑道:“柳叔叔,你起来吧。”说着扶起柳长楼。

    柳长楼瞅着斩天,良久叹道:“少主,你和殿下长得真像。”斩天笑道:“我是我爹的儿子,自然长得像我爹了。”柳长楼哈哈一笑,道:“不错,是属下犯糊涂了。”

    忽见锦袍汉子走了上来,灼灼逼视着东帝,淡淡道:“东帝殿下,可否瞧在我的面上,放我们离去。”柳长楼怒哼道:“金大哥,休要和许贼说这些废话,咱们合我家少主之力,联手杀了许贼,方能解气。”

    东帝身受重伤,可他生性阴沉,始终敛神屏息,震住伤势,让人瞧不出他伤势轻重。锦袍汉子行事向来稳重,素知东帝修为超群,不知东帝受伤如何,不敢轻易冒险,是故以礼为敬。而柳长楼和东帝仇深似海,丝毫不惧东帝神威,欲借此时机,就此杀了东帝,为柳回声报仇。

    东帝目涌汹意,冷视着柳长楼,嘿声道:“柳长楼,你又能奈寡人何?”柳长楼怒哼一声,正欲发话,可见锦袍汉子摇首示意,终将话咽了回去,淡淡道:“金大哥,这件事你管了,只要许贼不两声,缄默不语。

    斩天向仁帝道:“前辈,你意下如何?”

    仁帝自见破地后,双眼始终离开破地,总觉和破地有种莫名缘分,此时听得斩天话声,方才醒神,叹道:“咱们别再动干戈了,还是离去吧。”斩天不知为何,这时心念澄净,殊无杀意,点头道:“前辈说得有理。”灼灼逼视着东帝,淡淡道:“老怪物,老子大人有大量,不和你计较,你还是乖乖滚回你的老巢养伤,别在这乱逞凶了,要不可没你好果子吃。”

    东帝暗忖:“如今金柳二人俱在,再加上小畜生,实力不浅。于将军他们被法术所制,单破儿一人,万万不敌的。”黯然轻叹,淡淡道:“即然金城主愿屈尊求委,寡人冲在金城主的面上,放了斩天等人就是。”

    锦袍汉子抱拳道:“如此多谢了。”说着揽住仁帝,跃上冰火雕凰背上。柳长楼怒瞪了东帝一眼,道:“少主,我们也走吧。”跟着跃了去。斩天揽紧缘水,也跃上冰火雕凰背上。水墨豹和金鬃雌狮震吼一声,随即纵上冰火雕凰背上。

    斩天目视着破地,硬声道:“咱们一生都是好兄弟。”说着拍在冰火雕凰背脊,大声道:“雕大哥,我们走吧。”冰火雕凰长唳数声,扑振巨翼,腾空纵去。

    罡风凛冽,白云飞扬,碧空万里,苍穹如黛。

    冰火雕凰越飞越高,越飞越快,惊得缘水面色水白,忙不迭扑在斩天怀里,失声尖叫。

    黑衣少年心想自己妹子对斩天如此依赖,不觉有气,想尽秽语,讥言斩天。柳长楼在旁好笑不已,大声哈哈。锦袍汉子会神于心,运功为仁帝逼所中的蛇毒。怀世自和张宽一战后,伤势堪重,半昏半醒。

    斩天想起方才之事,当即向柳长楼问明如何得知自己等人被困毒林。柳长楼指着缘水,哈哈一笑,随即说了。

    原来冰火雕凰飞离后,在远处百里相候,久不见斩天前来,焦急不安。甫将回去寻斩天,哪知柳长楼和锦袍汉子正巧路过。

    刘回声曾是卷时结义兄弟,而柳长楼又曾是卷时麾下五大猛将之一,二人交情甚笃,刘回声常去金马城寻柳长楼叙旧,有时带着缘水兄妹一同前去,是以缘水认得柳长楼。

    柳长楼得知刘回声被杀,悲愤交集,几次欲出金马城,寻东帝报仇,可金马城城主金清奇知柳长楼万不敌东帝,每次都出言相拦,柳长楼视金清奇为兄长,只好作罢。前几日终得了一良机,离了金马城,前来东国,欲去圣京城寻东帝,替刘回声报仇。柳城楼前脚一走,金清奇就得属下报之,心忧柳长楼,连夜前来追赶柳长楼,终抢先一步来到青羽城,苦口劝截下了柳长楼。柳长楼在回去的路上,正巧不巧,又幸遇刘回声的子女,抱着缘水欢呼,当真是喜不自禁。

    缘水担心斩天安危,便将斩天受困毒林之事,忙向柳长楼说了,希冀柳长楼前去相助。柳长楼二话不说,当即和金清奇,乘着冰火雕凰,赶来了毒林。

    一百年前,金清奇曾是仁帝爱将之一,一眼间自是认出了仁帝。而卷时不仅是两百年前双帝之一,还是魔界至尊,其真身正是牛头狮身,柳长楼见斩天模样,便知斩天是卷时之子。

    斩天听后,惊喜参半,方知刘回声是父亲结拜兄弟,对缘水更加怜爱,心想即便为了缘水,失去性命也在所不惜。

    云散雾霁,罡风呼呼,放眼望去,一高峰耸峙,巍然群峰,桀然傲岸。冰火雕凰长唳一声,疾行飞速,穿云破雾,缓缓降落在那高峰。

    高峰百丈方圆,壁立千仞,兀石嶙峋,山洞参差,泉水成溪,绿树错落,成阴结片。

    七人二兽纵下冰火雕凰,眼见周遭景色,尽皆欢喜。

    阳光柔和,绿意盎然,众人俯身饮了几口清泉,入口清甜,神清气爽,又寻了几块滑石,坐着歇息,谈笑风生。

    仁帝得金清奇之助,身子已能动弹,见怀世半昏不醒,担忧不胜,别了众人,在近旁觅了一清凉山洞,径自去为怀世疗伤了。

    金清奇歇息一阵,目及斩天样状,颇为同情,问道:“斩兄弟,你可有变回人身的法子?”斩天摇了摇头,叹道:“我没有法子。”金清奇想了会,道:“那你是如何幻化成这身样子的?”斩天苦笑道:“我也不知。”顿了顿,续道:“好像是因含了琉璃金珠在嘴里,体内真气感应到琉璃金珠里的灵气,一下就爆发了,充塞着我全身。”

    金清奇点头道:“琉璃金珠本是由火眼黑雕眼珠所化,极有灵气,而你又是残帝之子,天生具有魔性。料来是琉璃金珠的灵气,激发了根深在你体内的魔性,你才化成了魔神。”斩天点头道:“也许是如此,我一变成这个样子,就有无比的杀念,只想杀人为快。”顿了顿,神色一悲,叹道:“就因我的杀念,才导致千余兵卒被我杀,现在想来,我实是残忍的很。”

    黑衣少年嘿笑道:“只要是东帝狗贼的人,个个都该杀,你才杀个一千,不过是损东帝狗贼的一毫毛而已,无关痛痒,有什么好残忍的。”柳长楼附声道:“刘贤侄说的不错,许贼杀了我刘兄弟,杀他个十万八万狗屁兵,也算是轻的了。”

    金清奇叹道:“斩兄弟,打杀之事原也如此,你不杀他,就是他杀你,你也无须过多的自责。”斩天点头称是,可想起自己胡乱杀了那般多的人,终是难安,心头戚戚。

    金鬃雌狮和水墨豹奋战甚久,咬杀了数千名黑甲兵卒,此时一经歇息,便感累及,匍匐于地,径自酣睡。缘水因替斩天疏导过真气,早已疲惫,只不过是忧心斩天,是以一直未敢合眼,此时心无所忧,困倦涌来,伏在一圆石旁,沉沉睡去。

    斩天念及父亲,忙拉着柳长楼,问卷时平生事宜。柳长楼听到卷时名头,神色恭谨,当即将卷时平生说出,说的尽是些卷时风光之事,如何与仁帝争夺天下,如何扫败妖鬼魔三界,如何力挫各大强敌,说得口沫横飞,神情激动。

    斩天一边听着,一边遐想父亲的英勇,心潮澎湃,听得如痴如醉,失神其中。待柳长楼说完,仍是没缓过神来,直到柳长楼叫唤了几声,方自清醒。

    斩天沉思一阵,问道:“柳叔叔,我爹是被谁杀死的?”柳长楼满面怒容,恨恨道:“殿下修为已到了日真级别,谁又能杀得了殿下?”斩天一怔,奇道:“那我爹是如何死的?”柳长楼恨声道:“两百年前,在问鼎英雄会上,殿下自进了问鼎殿里,就再也没出来过,自此以后,我再也没见着殿下了。”

    斩天道:“那在问鼎殿里发生了何事?”柳长楼道:“这事我也不大清楚,我那时只是将军身份,进不得殿了,不知发生何事。我若料得不错,应当是仁帝使了阴谋诡计,趁殿下不备,方害了殿下性命。”

    斩天一惊,蓦地又一想,摇头道:“仁帝和爹都是天下双帝之一,自是应和我爹公平较量,想来不会使什么诡计的。”柳长楼道:“殿下能降服妖魔鬼三界,修为是何等精深,可谓是天下无敌了,若不是仁帝使了诡计,那殿下如何会死?”

    斩天也觉柳长楼说得有理,不禁又信了几分。

    此时间,忽见仁帝大步流星,从山洞里走了出来,怀世面容焕发,精神奕奕,随后出来。

    斩天见怀世无恙,瞧其风貌,更远胜往昔,又惊又喜,大声道:“怀兄,你好了,我可着实替你高兴。”怀世笑道:“斩兄舍生救前辈和我脱困,我心底下是万个感激,这等山高海深的恩情,我都不知该何意报答。”

    斩天笑道:“你真想报答,以后我有难了,再来助我便是。”怀世笑道:“斩兄如若遇上危险,只须幻化成魔神,那还不是天下无敌么,何须小弟前去相助?”斩天哈哈一笑。

    仁帝修为卓群,当世少有人及,虽然伤势未愈,可要替怀世疗好伤,仍是绰绰有余。斩天等人说话闲聊之际,仁帝施展沛然真气,行经怀世体内一周,怀世伤势全好,更得仁帝相助,打通了奇经八脉,修为从时真跃至了命真级别。

    仁帝走至斩天面前,沉吟良久,淡淡道:“小兄弟,我能替你恢复人身,你可愿意?”斩天还未说话,柳长楼已怒道:“仁帝狗贼,谁要你假慈悲,你最好滚得远远些。”他两百年来,始终坚信是仁帝用了卑鄙手段,杀害了残帝,是以一直仇视仁帝。

    怀世浓眉一挑,怒道:“柳副城主,仁帝岂是容你随便辱骂的?请你嘴巴放干净些。”柳长楼嘿笑两声,大声道:“你虽是北帝义子,老子可也不怕你,老子就要骂仁帝狗贼,你一毛头小子能将我何?”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