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即剑势一收,身如飘鸿,从变相狂狮腹下轻窜而出,身子一翻,立足于变相狂狮背脊上,抱剑长立,如松柏迎风,潇洒不凡。
变相狂狮给宁轻晨避过一击,恼羞成怒,双翼振荡,左右扑打,虽是强猛,可怎么也煽不下宁轻晨。
宁轻晨冷冷一笑,虎躯轻闪,似海燕掠波,斜窜疾下,足敛大力,踏在变相狂狮鼻子,若神剑悠然一荡,使了招“旭日初升耀曙辉”,剑花涟漪,疾刺向变相狂狮上胲。
变相狂狮鼻子给宁轻晨猛踏,痛疼欲裂,欲驱走宁轻晨,可又无法可施,愤恼充胸。又见若神剑电刺而来,更是忿恨,狂声咆哮,巨嘴大张,獠牙瑟瑟,欲咬住若神剑。
可宁轻晨出剑快极,不待变相狂狮咬中若神剑,已将变相狂狮上胲消去一块厚皮,血肉模糊。
变相狂狮疼得惨叫,一口咬中若神剑,獠牙如铁,猛力咬啃,铿然巨响,火星乱舞,欲咬断若神剑。可若神剑乃道虚门五大神器之一,坚硬逾金,火也毁之不得,变相狂狮一时如何咬得断。
宁轻晨虽知若神剑坚硬至极,可见变相狂狮如此乱咬,也不免一惊,双臂聚劲,回力猛拽,可变相狂狮乃天下九大凶兽之下,一时如何能从变相狂狮嘴里拔出若神剑。
变相狂狮不能咬折若神剑,恼羞不胜,再兼失了神智,狂性如雷,咆哮数声,忽地全身鼓胀,墨绿光芒倍涨,两翼变得越发大了,似遮天大伞,簌簌震动,乱扫狂风。
只见空中白光数闪,数十颗五尺长的白牙乱舞,从变相狂狮嘴里接连蹦出,似刀剑锋利,飕飕荡风,尽数袭向宁轻晨周身。
宁轻晨骇然一凛,真气如聚,似潮涌出,终从变相狂狮嘴里拔出若神剑。宁轻晨手腕劲抖,若神剑流舞,剑气纵横,四下飞散,绞缠成网,形成一三丈剑屏,环护于宁轻晨面前。
五十余颗白牙暂时为剑屏所阻,进不得来,可仍是势如狂潮,蜂拥击撞,欲破剑屏而入。
过得一会,五十余颗白牙仍是攻不入,变相狂狮暴跳似雷,在空中胡乱跳动,欲乱宁轻晨心神,以便白牙突破剑屏,可殊无奏功。
变相狂狮越是不能胜宁轻晨,越是疯癫,生了拼命之心。只听哧哧两声,血水飞射,两巨大羽翼活生生离了变相狂狮两腹,夹带风雷之势,携万钧之力,铺天盖地般扑向宁轻晨。
宁轻晨正自全神舞着若神剑,布施剑屏,听背后风声大作,知有万斤重物袭来,凛骇无比。
可如今全力施为,没有余力回守,顿时腹背受敌,若然弃了前方去守后方,势必会被白牙穿胸而死,若是兀自守着前方不守后方,也势必会被袭向背后的重物砸死,一时踌躇难决,惶惶于色,不知该如何为好。
众少年眼见宁轻晨性命攸关,骇然现容,齐齐惊呼,瞠目相望,颇为担忧宁轻晨性命。
斩天正自运气疗伤,蓦闻众少年惊呼之声,不由得睁眼瞧看,见宁轻晨腹背受难,性命危殆,惊愤之下,三个窜纵,跃过十余丈距离,至变相狂狮身前一丈处。
与之同时,真气如织,大喝一声,如霹雳响空,右臂疾挥,火雷碧血斧头划空而出,使了招“碧血奔腾壮雄心”,斧影皎皎,似银河倒悬,九天倾塌,威势猛然,一道碧光从斧锋炫丽脱出,冲天怒涨,直斩向变相狂狮颈部。
只见一道血水冲空,血雨滂沱,若大海分流,水漫山道。紧接着,又是一震天惨呼,传遍四际,刺耳荡脑,久久不绝。
变相狂狮身子已成两半,头颅和身躯分断,偌大的头颅径自向空中落下,沿路洒下一道血水。
变相狂狮却没立时死去,巨大身躯在高空乱奔,比峰巅时,还要可怖甚多,活似一无头尸身,漫无目的窜走。胡乱跑了一阵,倏然坠在地上,又翻身站起,三肢如飞,向远处跑去了。
众少年见变相狂狮没了头,还能活蹦乱走,以为变相狂狮未死,团团围住变相狂狮,欲杀之幸好斩天及时出言阻止,说明缘由,众少年方放了变相狂狮,没造成无谓的伤亡。
两百年前,变相狂狮曾被那授斩天斧法的虬髯壮汉,用火雷碧血斧施展“雷霆碧血斧”斧法,从腰间斩为两半,可变相狂狮竟未死去,趁虬髯壮汉分神愕然之际,得以逃脱了性命。后来虬髯壮汉方才得知,变相狂狮的魂魄聚于颈部处,唯有从变相狂狮颈部斩下,方能杀死变相狂狮。
斩天之所以斩变相狂狮颈部,全因今日下午虬髯壮汉的嘱咐,依虬髯壮汉所说的做,果不其然,杀了变相狂狮。
斩天斩了变相狂狮头颅,变相狂狮离死不远,如何还能隔空操控白牙,纷纷无力坠落。宁轻晨借此时机,回力反击袭来的两羽翼,终脱了危困,可不及避闪,全身为变相狂狮血水染透,白袍已成红袍,委实狼狈。
斩天见宁轻晨危急间,勇斗变相狂狮,对宁轻晨颇有好感,掠了过去,关切道:“你没事吧。”宁轻晨冷冷一笑,狠瞪了斩天一眼,却没回答。斩天一怔,虽是不解,却浑不在意,哈哈一笑,又再掠回冰火雕凰背上。
缘水见斩天这等英勇,眉心欢欣,扯着姬梦蝶的衣角,欣声道:“小哥哥,大哥哥赢了,大哥哥赢了。”姬梦蝶微微一笑,淡淡道:“是啊,你大哥哥现在可是大英雄,可是天下第一公子。”缘水呐呐道:“天下第一公子有什么好的,要来又作何?”
斩天哈哈一笑,走近缘水身旁,捏了缘水的小脸一下,笑道:“傻姑娘,你大哥哥做了这天下第一公子,你等会就有好吃的了,可不用再吃馒头了。”缘水面皮泛红,低低应了声。
宁轻晨听姬梦蝶说斩天好话,又气又愧,黯然轻叹。掠近姬梦蝶身前,问道:“师妹,那凶兽已除,咱们也该回师门了,免得师尊们担心。”星目渴盼,脉脉盯着姬梦蝶。
姬梦蝶适才瞧宁轻晨遇险,颇为关切,可又要去救之,已是不及,正自惶急,蓦见斩天横空出手,解了宁轻晨围困,心儿方松了。当下向宁轻晨点了点头,道:“咱们现在就回去。”
说毕,拉着缘水的手,柔声道:“缘水,小哥哥要走了,你以后要听大哥哥的话。”缘水和姬梦蝶虽相处短暂,可对姬梦蝶甚是喜爱,将姬梦蝶当成个哥哥般看待,略微难过,轻着点头答应。
姬梦蝶向缘水微微一笑,又向斩天道:“缘水还没找着她哥哥,你一定要好好照顾缘水。”斩天颔首道:“缘水是我妹子,我会照顾她的。”姬梦蝶又瞥了缘水一眼,目有关切,向斩天道:“这里是东国境内,你还是带缘水早些离开东国为好。”
斩天自是知姬梦蝶话中之意,缘水是刘回声的女儿,现今整个东国都在通缉缘水兄妹,自是早些离去为妙,当即道:“姬公子,你放心去吧,我会好好保护缘水的。”姬梦蝶心下方松,瞅了缘水几眼,和宁轻晨并肩去了。
破地瞧着姬梦蝶渐渐远去的身影,心里隐有一股难舍情怀,怔忡一会,向斩天道:“斩大哥,你可知那姬公子的叫什么名?”斩天一愣,不知破地为何会问姬梦蝶姓氏,面色作难,不知如何答话。破地知斩天所想,轻笑道:“斩大哥,我知道她是姬姑娘,不是姬公子。”
斩天一时纳闷,忖道:“他何时知晓姬梦蝶是女的?”想这此处,也没必要相瞒了,笑道:“她叫姬梦蝶。”破地讶然一呆,呐呐道:“原来她是道虚门太清真人的徒弟。”斩天虽不知破地问姬梦蝶姓氏作何,可瞧破地那副呆状,哈哈好笑。破地脸上一红,转眼看向他处。
城头上数百名兵卒见斩天杀了变相狂狮,为百姓除去恶害,尽皆欢呼,涌上前来,抱着斩天,往天上扔去,赞声如潮,声震整个青羽城。
城内城外数万百姓瞧斩天斩了变相狂狮头颅,大是欢喜,想来变相狂狮没了头,即便跑了,也活不久矣。一时欢呼雀跃,高兴蹦跳,问得了斩天名字,大声啧叹斩天英勇行径,称赞不止。
西海老妖瞧斩天从变相狂狮嘴里窜出,而花落红却没随同出来,先是一惊,后思之数次,忖道:“红儿那丫头莫非怕我怪她,远远躲了起来,待我走了,她便出来和那小畜生快活么?嘿嘿,你把师父也想得太简单了些。”打定主意,欲揪出花落红,否则怎么也不走。后见得秦壑斗变相狂狮,虽然没讨到什么便宜,反而受得重伤,虽然有点怅意,可仍是说不出的高兴。
而后又见得斩天斩下变相狂狮头颈,本欲去收取变相狂狮魂魄,哪知变相狂狮失了头竟不死,暗自一想,便知其中缘由,忖道:“我先去收了变相狂狮的魂魄,再回来找红儿就是,谅她和那小畜生也跑不了多远。”当即离了人群,跟着变相狂狮后面,一路追去。
变相狂狮失了头颅,胡奔乱窜,约摸跑了三十来里路,血流殆尽,终不支了,倒在一乱石堆里,身子抽动,想来离死不远了。
西海老妖觅着血迹,沿路随来,见变相狂狮身子仍自抽搐,一股青烟袅袅消散,知是变相狂狮魂魄,暗呼来得及时。当即取出炼妖助气壶,默念心诀,收了变相狂狮魂魄。
变相狂狮魂魄一被收去,肉身随之化为青烟,徐徐散开,凭空消逝了。
西海老妖正欲离去,不经意侧眼睨去,大吃一惊,万不料花落红躺在变相狂狮原先肉身所在处,双眸紧闭,兀自昏沉。忙掠近前去,抱起花落红,只见花落红些许头发焦黄,左脸颊凹凸不平,皮破肉烂,自是被火烧毁的,不过玉颜却泛着笑意,受了此等恶难,似是心甘情愿。
西海老妖老经事故,细细一想,便揣测了个大概,暗自一叹,喃喃道:“情之一物,忒也害人不浅。”话音方落,花落红已醒了过来,有气无力道:“师父,小傻子有没有受伤?”西海老妖叹道:“那小畜生好得不得了,你别担心这么多。”
花落红心儿稍霁,缓缓道:“小傻子没事就好。”西海老妖愣愣瞧着花落红,沉思了会,问道:“红儿,你为了那小畜生这般做,值得么?”花落红面色晏笑,柔声道:“只要小傻子没事,我这般做就值得。”
西海暗自一叹,道:“你既然这样说,我暂时不去要小畜生性命就是。”花落红喜道:“谢谢师父了。”西海老妖黯然摇头,叹道:“咱们还是先回西海,治好你的伤再说。”花落红早知自己面容已毁,可想起是为了救斩天,才遭此祸,又觉万分值得,但仍是难免悲戚,扑在西海老妖怀里,呜呜咽咽抽泣起来。
原来花落红奋力将斩天从变相狂狮嘴里抛出后,要出去是万万来不及了,转眼间烈火扑来,花落红以为自己决难活命,方出言让破地不要告诉斩天自己死了,以免斩天伤心之下,做出什么糊涂事。
哪知变相狂狮战了许久,颇为力竭,吐出的烈焰也不是那般凶猛,右嘴腔处没有火焰经过。花落红惊喜之下,贴着变相狂狮右嘴腔,避过火势,沿着变相狂狮咽喉,溜进了变相狂狮肚里。可火势着实凶猛,花落红左半边脸难逃恶难,被烈焰烧伤,疼晕了过去。而后西海老妖收了变相狂狮魂魄,变相狂狮肉身消散,花落红才随之现身。
再说斩天被众兵卒乱抛了一阵,下得城头来,数千百姓涌上前去,啧啧大赞,过了好久,方沉寂下来。
众百姓感激斩天恩德,邀斩天进城歇息,也好庆祝一番。斩天见盛情难却,不愿拂了百姓心意,当即牵着缘水,在数千百姓欢笑中,左拥右簇进了城。
数千少年眼见斩天大露风头,或欢喜道贺,或嫉妒离去,或冷眼视之。
斩天到了青羽城最豪华的酒楼,酒楼掌柜早就听说了斩天除变相狂狮之事,只恨无缘亲眼瞧见,只好大加褒扬斩天,而后摆了一桌丰盛酒席,请斩天入席。斩天拉着缘水,在破地的作陪下,大咧咧坐了上座,众人忙不迭进酒,连破地也进了斩天一大坛烈酒。
斩天酒量极好,肚子虽小,可喝了二十余斤烈酒,仍是没有醉意。破地是东帝之子,众人自是难免也大进破地的酒。二人被二十余人轮番进酒,破地最先醉倒,斩天倒是只轻微喝醉了。
当是时,已是夜晚,可数千百姓为了庆贺这等大喜事,尽数涌现长街,烟花齐放,爆竹轰响,映照着苍穹火红剔透,恍如白昼。
斩天正喝得兴起,忽然间,听见外面兽吼沸腾,人声喧沸,似有大批经过。斩天一奇,走至楼前窗槛观看,只见百余名兵卒腰跨鹿马兽,搡开百姓,在前开路,其中一魁梧大汉行在前头,显然是领头人,后面跟着两千余名兵卒,浩浩荡荡向城门涌去。
斩天当下问了酒楼掌柜发生何事,掌柜也不知,只是告之了斩天,那军队领头人是青羽城城主张海之,可能是接到什么紧急命令,才连夜出城。
斩天也没多问,回到桌前,却不见了缘水,惶急不已。忙问了酒楼小二,方知缘水趁自己和酒楼掌柜说话之际,匆匆离去了。斩天心忧缘水,欲向破地辞别,可看破地沉沉酣睡,又不忍叫醒破地,当下向众人说了欲去寻缘水之事,众人大半都醉酒了,也没多留斩天,斩天当即离去了。
缘水陪伴在斩天右侧,可见及破地坐于斩天左侧,好不气恼,早想离去,但知斩天定会不许,只好安安静静坐着,心中却想:“大哥哥人是很好的,可我有自己的哥哥,我以后总不能赖着大哥哥,我得去找自己的哥哥,也不知哥哥有没有来那凉亭等我?”
趁斩天行至窗槛,和酒楼掌柜说话之际,偷偷溜下座位。缘水出了酒楼,长街外一片热闹,人拥人挤,缘水仗着身子矮小,东挤此窜,走了半个时辰,才到了城门。
正欲出城之际,忽见老妇人静立在城门前。那老妇人面目奇丑,衣裳也颇为破烂,再则身子微弓,恍如一久病未愈的病人。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