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毒暗道:“那件事只有我和悯世知道,三公子又是如何知晓的?”念及此处,问道:“三公子,你怎么知道的?”长袍少年淡淡道:“你不须知道,你告诉我帮悯世做的是何事?”于毒既知长袍少年能救自己性命,也顾不得当初发的毒誓,正欲相告,可内腑一阵痛疼,蓦地昏厥了过去。
虬髯壮汉得斩天相助,终脱了困,欢喜之胜,笑道:“小兄弟,你这次帮了我大忙,若有什么须要我帮忙的,尽管说便是。”斩天笑道:“前辈已传了我一路斧法了,我已是感恩不尽,岂会再有奢求?”
虬髯壮汉微微一笑,问道:“小兄弟,你的脸是怎么回事?”怀世早已惊奇,也问道:“斩兄弟,我与你分别时,你的脸还是好好的,如今怎么多了一口子?”斩天黯然一叹,笑道:“我一不小心,被一狗屁蛇咬了一口,过一下时间,想来不久脸上那伤口自然会好的。”
虬髯壮汉和怀世皆以看出斩天的脸,是被利刃所伤,可斩天不愿说,二人也不便多问。
斩天将苍茫冥剑递还给了怀世,忖道:“怀兄来这是为了救那前辈,或许和前辈有什么干系,他们可能有很多话要说,我呆在这,恐怕多有不便。况且我虽说吃了避毒丹,可只能抵御这毒林毒气十二个时辰,现在想来快过一天了,我还是早出毒林为妙。”当下道:“前辈,那变相狂狮凶恶猖狂,我还是早些去找到它,以免它继续再为害。”
虬髯壮汉点了点头,嘱咐道:“那变相狂狮最具火雷碧血斧,你若真想杀它,可趁机钻到它的肚里去,取出它肚里的火雷碧血斧,用火雷碧血斧击杀它,应是要容易些。”斩天颔首应了。
虬髯壮汉又道:“对了,小兄弟,你倘若胜了变相狂狮,切记只须斩下它的头,你若从它身上别处动手杀了它,是杀不死它的。”斩天一怔,奇道:“前辈莫不是开玩笑,天下哪有这等怪事?”
虬髯壮汉苦笑道:“不瞒小兄弟,我两百多年前,便曾杀了变相狂狮,可那时只是将它斩为两段。一次无意间,又碰见了它,才知它没死。”顿了顿,又道:“后来方得知它的魂魄在脖颈处,只要斩它脖颈,方能将其杀死。”斩天恍然道:“前辈这般说了,我就明白了。”
虬髯壮汉微微一笑,又道:“小兄弟,你斩了变相狂狮的头后,它还暂时不会死,你且让它逃走就是,否则不让它走,它残性仍在,不知又要当场害死多少人。”斩天点头应了,向虬髯壮汉说了几句相谢之言,辞别了怀世二人,坐在金鬃雌狮背上,缓缓离去了。
斩天生平头一遭有了坐骑,欢欣不禁,一边哼着歌调,一边昂口饮酒,好不快活。
金鬃雄狮瞧得不顺眼,冷笑道:“小子,你今日可做了件大大的蠢事。”斩天笑道:“狮兄,你倒说说我做了什么蠢事?”金鬃雄狮嘿声不语。斩天笑道:“你说的蠢事,可是指我救了那前辈之事。”
金鬃雄狮淡淡道:“你总算知道了,那时老子就叫你不要救那老杂碎,可你偏不听老子的。”斩天笑道:“我觉得那前辈人挺好的,为何救他不得?”金鬃雄狮怒道:“老子不是说过了么,那老杂碎是你老子的宿敌,你救了那老杂碎,不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么?”
斩天正色道:“做人要恩怨分明,那老前辈帮狮娘和我逼出了体内的剧毒,对咱们有救命之恩,我救他脱困,也算是报答他的恩情。”金鬃雄狮怒哼一声,无言可对。
金鬃雌狮笑道:“天儿,咱们做人就该这样,可不要像我老头子那样,做什么事都是个马大哈。”斩天笑道:“狮兄是个马大哈,狮娘岂不是成了马大哈的老婆,夫为天妻为地,马大哈的老婆自然就是马小哈了。”金鬃雌狮一怔,啐道:“天儿,以后可不许你这等乱说。”
金鬃雄狮大是得意,笑道:“小子,还是你识趣,老子就是马大哈,老婆子就是马小哈。”金鬃雌狮气得鬃毛迸张,大骂金鬃雄狮。斩天只顾在旁哈哈大笑。
斩天吃了避毒丹,沿路的毒物尽皆辟易,还没见着斩天来,便跑得老远。不知不觉间,斩天驭着金鬃雌狮,出了毒林。哪知毒林外一片安静,昨日随同来的众少年,半个人影也无。
斩天喃喃道:“破兄弟和我说好的,会在这毒林外面等我的,为何不见他的人影,那些少年又跑到哪里去了?”金鬃雄狮道:“天儿,咱们在这四周找找看。”斩天点头应了。
当下驭着金鬃雌狮,在树林周遭寻了一遍,哪知令斩天着实大吃了一惊,竟在毒林四周发觉数十少年的尸身,旁侧还躺在数百遍体鳞伤的兽物,一动不动,显然死了,血水遍布,凄惨至斯。
斩天越瞧越是惊骇,道:“狮娘,怎会如此?”金鬃雌狮叹道:“恐怕是变相狂狮跑出了毒林,这些少年去围攻变相狂狮,不幸死了。”
斩天甚觉有理,唏嘘一阵,掘了几个大坑,将数十少年的尸身埋了。
正在此时,忽见毒林走出了两人,其中一人身高五尺,双臂粗长,精神奕奕,赫然是于毒,另一人双目清冷,年纪约摸十六七岁,却是那长袍少年。
斩天一惊,暗道:“前辈不是说于毒筋脉俱废,不能活出这毒林么,为何于毒还没死,反而更有精神了?”正自寻思,于毒已掠近斩天两丈远,冷笑道:“小子,咱们可真是冤家路窄,这么快又见面了。”
斩天笑道:“你老兄命也大,怎么还没死?”于毒冷笑道:“老子现在看看是谁先死?”说着双爪晃动,欲将动手,长袍少年已掠近于毒身畔,冷冷道:“我叫你动手了么?”于毒一怔,面色一骇,颤声道:“三公子教训的甚是,属下知错了。”说着狠瞪了斩天一眼,走至长袍少年身后。
斩天心道:“这三公子是谁,为何于毒对他这般畏惧?”正自想着,长袍少年冷眼扫来,淡淡道:“你便是斩天么,便是卷时的儿子么?”
斩天笑道:“正是在下,不知阁下高姓大名?”长袍少年答非所问道:“父亲那般厉害,儿子却这般窝囊,当真是辱了卷时的脸面。”斩天怒道:“阁下何出此意?”长袍少年冷笑道:“你难道忘了自己那般没用,被一个白袍少年打得爬不起来么?”话音方落,长袍少年已飘然离去了。于毒又再狠瞪了斩天一眼,紧蹑在长袍少年身后,跟着去了。
斩天纳闷不已,暗道:“他怎么知道我被白袍小子折辱之事?那于毒为何又没死?”如何想得透,徒费脑筋而已,便不再多想了。
可又不知变相狂狮去向何处,随即想到姬梦蝶和缘水来,料来昨晚二人见着了那黑袍少年,理应回到了青羽城,自己不如回青羽城与他们二人汇合,当即驭着金鬃雌狮,向青羽城方向去了。
当是时,倦鸟归林,低声鸣啾,晚霞流舞,变幻不定,将偌大天空染成晕红,夕阳西下,隐隐落入半山腰,已至黄昏了。
斩天欲赶在天黑之前,回到青羽城,真气如沸,感应金鬃雌狮。金鬃雌狮四肢如飞,奔得更快,恍如风驰电掣一般,仅半刻功夫,便奔了两百来里,到了青羽城外。
斩天深知金鬃雌狮万万进不得城里,只因变相狂狮变成金鬃雌狮四处作乱之故,百姓皆以为金鬃雌狮方是祸害真凶。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斩天嘱咐金鬃雌狮在城外等候,待自己和缘水汇合后,便前来相会。
金鬃雌狮虽是不舍,可知唯有此法,当即应了。斩天正欲离去,忽地解下背后涌湃铁血刀,放置在金鬃雌狮背上。金鬃雌狮知斩天心意,微微一笑。
斩天哈哈大笑一声,别了金鬃雌狮,施展“凭空虚渡步”,御风疾行,奔了四五里路,方前方城墙高耸,巍然如山,到了青羽城门。
其时间,从城内蜂拥出数千百姓,人人惊慌失色,面容惊骇,脚步虚浮,不时绊倒于地,忙不迭爬起,继续奔走。少许人身受伤残,血迹斑斑,托着身子,无力奔跑。城外三里方内,竟是百姓密密拥挤,殊无半点空隙了。
斩天惊奇之下,上前寻了一中年妇人,问明了状况,方自了然。
原来前不久之际,变相狂狮窜进了城里,胡乱捣乱,伤残了千百余人,更有百来人丧生了,此时变相狂狮正向这边奔来,百姓无奈,唯有逃出城来,希冀城外宽广,能容易逃命些。
斩天惊怒莫名,欲冲进城里去,可人群不断从城里涌出,如潮如流,如何能进得去,兀自空切着急。
正当此时,忽听一声咆哮,从城门传来,震耳冲天,长久不绝。
数千百姓齐齐一惊,回头望去,只见城门前数十百姓似断线风筝,在空中飘荡,颓然跌落,惨呼连声,残肢乱飞,血雨洒洒,惨绝人寰。
一头四丈高大的狮子,双目血红,鬃毛似刀,携着疯狂之势,从城门冲出,胡乱突撞,沿途的正自逃逸的百姓可遭了殃,尽数被四下撞飞,无一活命,全部不幸死了。
变相狂狮身后跟蹑出十余少年,人人拽着神器,腰跨兽物,喊杀震天,汹汹扑来。
变相狂狮似经历了一场酣战,遍体鳞伤,血流如注,可仍是猛不可挡,冲撞了一阵,似忌惮后方追来的众少年,点头翻身,大口巨张,吐出五口霹雳,霹雳夹杂着火焰,如飞泻出,似千层巨浪袭向众少年。
众少年即便再是厉害,也不敢抵挡霹雳,忙不迭倒掠,跃退至十余丈远,方堪堪险险避过了五颗霹雳。
变相狂狮趁此时机,四肢健劲,踞在城墙,似行云流水,向上直窜,转眼奔上了二十余丈高的城墙。
因有四帝联名下旨,青羽城主哪敢围杀变相狂狮,城头兵卒早已接到命令,不待变相狂狮跃来,便远远避开。
变相狂狮如入无人之境,沿着城头,一路奔窜,不时咬死几名兵卒,噬其血肉,权当充饥。
斩天早已按耐不住,于变相狂狮窜上城头之际,脚步飞出,施展“凭空虚渡步”,凌空跃出,直上城头,与金鬃雌狮并排齐奔,终仗步法之妙,窜至了变相狂狮的前面。
斩天虎踞城头,迎风而立,长袍飘飞,横身拦在变相狂狮面前,恍如天神。变相狂狮也不再奔窜,傲立于地,精目迸灼,盯视着斩天,直欲喷出火来。
当是时,破地驭着疯猛狂虎,手执裂地银枪,跃至了变相狂狮前方,与斩天并拍立着。
秦壑挺着逾钢骨齿棍,驭着坐骑崩云虎鲨,掠近变相狂狮右侧。少永跨着坐骑独角玉麒麟,提着拂风曲正尺,窜了过来,立在变相狂狮左侧。
微波骑着坐骑绿甲四角夔牛,抡着火焰金刀,满面笑意,缓缓逼近变相狂狮后侧。宁轻晨白袍飘飘,腰间挂着若神剑,静静立在三丈远处,面目冷清,冷冷瞧着众少年。
变相狂狮四面受敌,反而不再惊慌,奋腿踢蹄,咆哮迭连,甚是傲慢,昂首睥睨,大有唯我独尊之意。
此时间,陆陆续续从城里又赶来了千余名少年,凌空驭着坐骑,深惧变相狂狮之威,不敢上前,遥遥观望。
数千百姓瞧见变相狂狮跃至了城头,心下稍松,也不再奔逃,立在当地,眺目观望,暗自唏嘘,不知众少年可否杀得了变相狂狮。
原来今日午时,变相狂狮忽从毒林里窜了出来,残性爆发,也不待众少年围攻上前,便疯狂扑去。数千少年哪敢挫变相狂狮锋芒,连斗的勇气也无,忙不迭的逃逸。
变相狂狮去势如虹,咬死数十少年,伤残数百兽骑。破地等人忙驱着坐骑,上前围击。
变相狂狮见好就收,一边逃逸,一边奋力抵斗,无意间又来至青羽城,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又窜进城里,四处肆意,祸害百姓。
破地转眼瞧向斩天,奇道:“斩大哥,你脸怎么了?”斩天笑道:“被一狗屁蛇伤的。”破地一怔,奇道:“什么狗屁蛇?”秦壑瞧得斩天面容受惨,颇为欢欣,冷笑道:“斩天,你忒也没用,脸上竟被人用剑划了一道口子,我可高心得紧了。”
周侧少年尽望向斩天,面面相觑,大是惊诧。只因众少年昨日瞧见过斩天勇斗变相狂狮,知斩天修为不弱,不知是何人有此本事,竟伤得了斩天。
斩天也不会秦壑讥嘲之语,向破地微微一笑,摇头道:“兄弟,咱们不说这些,我不愿提起那狗屁蛇。”破地暗自一叹,点头道:“现下杀了这金鬃雌狮方为要紧之事。”斩天摇头道:“这凶兽不是金鬃雌狮,而是天下九大凶兽之一的变相狂狮。”
众少年愕然相顾,瞠目结舌,面色惊骇,只因众人皆听说过变相狂狮,深知其凶残厉害,比之金鬃雌狮远有过之。
秦壑冷笑道:“斩天,你莫不是害怕了,故意说瞎话来骗咱们。”微波道:“斩天,你说的可是真的?”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