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恶斗凶兽困毒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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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斩天又觉困意涌来,便靠在墙角,沉沉睡去了。

    次日,斩天醒来时,只见姬梦蝶已变了样,一身白袍,长发盘卷,戴了一顶方形帽,全然一白脸男子了。斩天笑道:“姬兄早啊。”姬梦蝶道:“你瞧我像不像一少年?”斩天笑道:“你若不像少年,我便叫你姬姑娘了,不叫你姬兄了。”姬梦蝶淡淡道:“这倒也是。”说着抛给斩天一包油纸。

    斩天只闻香气扑鼻,打开一瞧,却有四个热乎乎的肉包。斩天知姬梦蝶先醒了一阵,上街买了白袍换上,又替自己带回了早饭,忙称谢了一声。

    其时间,缘水正巧醒来,忽见斩天换了身衣,奇道:“大哥哥,你怎么也换衣裳了?”斩天笑道:“你穿得那般漂亮,我若再穿得邋遢,岂不是丢了你的面子?”缘水嫣然一笑,又瞧见姬梦蝶,问道:“大哥哥,这个哥哥是谁啊?”还不待斩天答话,姬梦蝶已笑道:“你叫斩天大哥哥,那就叫我小哥哥好了。”斩天暗自好笑,忖道:“姬姑娘对男子冷冰冰的,对缘水倒是挺温和的。”

    缘水一愣,喃喃道:“小哥哥,小哥哥……”姬梦蝶笑道:“不错,就叫我小哥哥。”缘水点头道:“小哥哥,我叫缘水,你叫什么?”姬梦蝶笑道:“我没有名字,你就叫我小哥哥好了。”缘水一怔,点了点头。

    当下斩天递给了缘水两肉包,缘水昨晚吃得甚饱,没觉饿意,只吃了一肉包。斩天昨晚没吃,饥饿之胜,也不客气,当即将三只肉包狼吞虎咽了。

    当是时,忽听外面人声鼎沸,吵吵囔囔,似有无数人在乱奔,还隐隐夹带兽吼声。

    姬梦蝶一惊,拎起宝剑,白影一闪,当先掠了出去。

    斩天也是一惊,将涌湃铁血刀负在背后,牵着缘水的手,道:“缘水,咱们也出去看看。”缘水点了点头。两人出得庙门,只见长街上人流乱窜,人心惶惶,不少百姓绊倒在地,痛忽惨嚎,还有不少百姓周身是伤,鲜血淋淋,空中数百少年骑着各种兽物,抡着兵刃法器,呼喝连叠,正朝前方奔去。

    斩天忙拉住一百姓,问发生何事,方得知金鬃雌狮窜进了城里,作乱祸害,已夺了千余百姓的性命,此时正自向这边奔来,大家为了逃命,全都乱哄起来。

    姬梦蝶不待那人话说完,已掠向高空,向前方奔去。斩天不欲丢下缘水,紧拉着缘水的手,施出“凭空虚渡步”,掠上三丈高空,凭空飞行,但因是初学“凭空虚渡步”,再兼牵了缘水,飞势缓慢,落在姬梦蝶后老大一段距离,渐渐不见了姬梦蝶身影。

    数百少年乘着坐骑,喝叱如潮,络绎从斩天身边掠过,瞧着斩天凭空飞行,微觉诧异,齐刷刷瞧了过来。斩天哈哈一笑,与众人打招呼,哪知口甫张,真气一泄,险些跌落于地,若不是斩天反应快,只怕早已出了丑。众人指着斩天,一边哈哈大笑,一边驱着坐骑,向前方奔去。

    缘水虽有些许修为,可从未在三丈高空飞行过,心儿突跳,紧握住斩天的右手,颤声道:“大哥哥,我怕。”斩天强憋住真气,笑道:“有我在,你不用怕。”缘水点了点头,不过依然胆惧,紧靠着斩天右身。斩天微微一笑,心念一动,右手揽住缘水的纤腰,缘水这才胆壮了些许。

    斩天奔了半刻功夫,忽听见一声狮吼,震耳欲聋,宛如霹雳骤响,连下方正自逃命的百余百姓,都骇得跌了一跤,狼狈不堪。斩天觑眼看去,只见前方二十余丈远处,一只四丈高大的狮子沿路奔来,咆哮不绝,想来正是那只金鬃雌狮。

    金鬃雌狮左奔右窜,四下扫荡,凶悍至斯,周遭一片狼藉。斩天奔得近了,只见前方尸横累累,血流成河,遍布满半个长街,至少有千余百姓惨死,还有数百受伤的百姓,疼号不止,欲爬身站起,却又不能,唯有一步步前挪,惨然不已。

    金鬃雌狮周身金黄,闪璨辉光,鬃毛迸张,似无数根铁戟,锋利生寒,双目铜铃般大小,炯炯如电,口吐霹雳,四下爆炸,犬牙交错,恍然月牙般冰冷,恐怖至极,让人见之冒寒。

    宁轻晨轻身飘跃,提着“若神剑”,剑光吞吐,白芒交织,宛如出尘鸥鹤,招式优美,不失风雅,游攻于金鬃雌狮右侧。

    一少年黝黑圆脸,身形瘦小,唯有五尺高,手中一柄“拂风曲正尺”,挥得骨碌碌乱转,招式凌厉,攻在金鬃雌狮右侧。这人来头可不小,乃西帝之子少永,手中的拂风曲正尺是西帝的一大法器,能随意伸长弯曲,修为精深者,能用拂风曲正尺伤人于无形。

    一少年身躯魁梧,剑眉星目,说不出的英凛,手执裂地银枪,枪法犀利,招式威猛,却是东帝之子破地。破地大喝连连,纵跃如飞,抖转银枪,劲力无俦,招呼于金鬃雌狮左侧。

    姬梦蝶白袍飘飘,轻叱连声,执着“逸曳剑”,揉身前驱,剑光霍霍,琉璃生光,白芒如雾似水,笼罩剑身,剑走轻灵,与破地一道,攻在金鬃雌狮左侧。

    一少年身高六尺,面容清秀,握着逾钢骨齿棍,奔行于金鬃雄狮尾后,却是北海老怪的徒弟秦壑。秦壑呼呼大喝,运棍如飞,猛劲搠金鬃雌狮尾巴,不时被狮尾扫中,颇为狼狈。

    一少年面容清俊,身姿潇洒,手中执着“清潇笛”,呼呼生风,缠在金鬃雌狮的头部。此人来头可是甚大,乃南帝之子微波。只见微波身影闪烁,清潇笛灵动变幻,左挑右撩,招呼在金鬃雌狮的两颊。

    金鬃雌狮受六名修为精深的少年围攻,顿时前进不得,凶性大发,霹雳乱吐,巨尾横扫,横冲直撞,威不可当。

    六人哪肯金鬃雌狮逃窜,呼喝连声,各尽其力,宛如六条蛟龙怒舞,威势惊人,即便金鬃雌狮奔出了几步,也被拦截了下来。

    其余少年因自身修为有限,哪敢轻易上前搏杀金鬃雌狮,只好驾着坐骑,在高空观望,不时掷出随身暗器,袭向金鬃雌狮,以便能捡个便宜,侥幸杀了金鬃雌狮。

    此时间,十丈远处的楼阁顶隐身着两人,只听其中一人道:“师父,怎么秦壑也来了?”声如银铃,显然是一名少女。另一人叹道:“壑儿为了争那‘天下第一公子’,自是要来的。”语声苍老,是一老妇人无疑。这二人不是他人,正是西海老妖与花落红。

    那日西海老妖闻秦壑说及,金鬃雌狮肆虐人间之事,而后又听闻又成千上万的少年赶来“青羽城”,围杀金鬃雌狮,心念一动,倘若金鬃雌狮真的被杀,那时自己便能收取金鬃雌狮的魂魄了。于是带同花落红,来了东国青羽城。

    可四帝联名下了圣旨,只允许少年猎杀金鬃雌狮,西海老妖焉敢违背四帝旨意,便以精湛修为,隐身观视众少年与金鬃雌狮恶斗,花落红则穿了金蝉隐身衣。

    花落红嘿笑道:“就秦壑那点屁本事,也敢来争‘天下第一公子’,忒也自不量力了些。”西海老妖怒道:“壑儿本事虽不怎么样,却比斩天那小畜生高高明得多。”花落红嘟了嘟嘴,欲言又止,忖道:“不知小傻子会不会来,他若能夺得那‘天下第一公子’,该有多好啊?”念及此处,又想斩天本事低微,如何会来自寻死路,不禁暗自泄气。

    未过多时,斩天忽然来至,立在三丈高空,瞧见了破地,端的又惊又喜,正欲开口叫唤,却见缘水满目恐惧,又含有怒色,死盯着破地,好似与破地有什么深仇大恨一般。

    斩天一奇,问道:“缘水,你怎么了?”缘水眼角潮红,指着破地,哽咽道:“大哥哥,他是坏人。”斩天道:“他做了什么坏事么?”缘水道:“他爹爹杀了我爹娘,坏死了。”

    斩天吃了一惊,失声道:“什么?”缘水指着破地,恨声道:“他是我的仇人,他坏死了。”说着泪水潺泄,抽泣了起来。斩天本想下去参战,可又不能不顾缘水,唯有立身三丈高空,一边安慰缘水,一边凝神下视。

    斩天甫来之际,花落红已瞧见斩天,欣喜欲狂,可见得斩天怀中揽着一少女,又气又怒,忽想道:“师父要杀小傻子,小傻子来了,不是自投罗网么?”不禁为斩天担忧起来,只望斩天如今就撒腿跑路。可瞧见斩天能立在高空,甚久不跌,知斩天有了些许修为,心下又是一喜。

    忽听西海老妖冷冷道:“红儿,我暂时不找那小畜生的麻烦,你放心就是。”花落红不禁一愣,随即喜道:“谢谢师父。”她知西海老妖说一是一,心下略微松了,可瞧斩天那般搂着缘水,又气恼了起来,只想掠过去,赏斩天几个耳光。可没西海老妖之命,又不敢擅自乱动,唯有瞪着斩天,兀自冒怒火。

    此时间,只见少永大喝一声,右足顿地,跃起两丈高,拂风曲正尺骤出,蓦地暴涨四尺,如水龙吐雾,一道白光喷薄而出,射向金鬃雌狮右腹。宁轻晨应少永之势,身子一跃,若神剑一抖,灵巧幻动,一道白光划空而过,刺向金鬃雌狮右腹,去势疾快。

    金鬃雌狮受了少永一尺,痛呼一声,倏地右腹鼓胀,向外凸露,似一巨大岩石。少永收势不住,拂风曲正尺触至金鬃雌狮右腹,登时弯曲,铿然一声,少永被弹出两丈之外,重重摔了一跤,受伤颇重。

    宁轻晨更不怠慢,手心催劲,若神剑如惊虹划空,璀璨生辉,刺中金鬃雌狮右腹。若神剑乃道虚门四大宝剑之一,可想而知是何其之利,哪知只伤了金鬃雌狮的一层薄皮。金鬃雌狮咆哮一声,右腹鼓胀更甚,一股大力投入若神剑,直透入宁轻晨右臂。宁轻晨大吃一惊,身子一旋,连人带剑跃出半丈远,所幸反应较快,才没步少永的后尘。

    秦壑也不懈怠,大喝一声,右手成爪,猛劲探出,扣中了金鬃雌狮的尾巴。大喜之下,吼喝一声,右臂发劲,紧拽住金鬃雌狮尾巴,向后一扯,欲毁了金鬃雌狮尾巴。金鬃雌狮尾巴吃痛,四腿踢地,身子一抖,尾巴随之起伏。

    秦壑蓦地上下飘荡了起来,如随风摇摆的树木,没经几下,便被甩出了老远。秦壑屁股剧痛,心下不甘,忍着剧痛,翻身站起,身子飞纵,如鲲鹏展翅,扑向金鬃雌狮。与之同时,逾钢骨齿棍一抖,高举过头,携滔滔威势,大喝一声,猛地向下击中。

    “轰”的一响,不偏不倚地击中金鬃雌狮尾巴。金鬃雌狮痛呼长吼,大怒之下,尾巴一甩,一股大力倾吐,击在了秦壑胸口,秦壑惨呼一声,如断线风筝,飞出老远,撞在一客栈门前,一时爬不起来了。

    微波眼见秦壑受难,心头一怒,喝道:“好畜生,让你瞧瞧厉害。”说着拔步上前,清潇笛一闪,直搠而出,欲击向金鬃雌狮左眼。哪知还没近身,金鬃雌狮咆哮一声,盆口大张,吐出一霹雳,滚滚射来。微波一惊,电光石火之际,身子一闪,堪堪避跃出一丈远,避过了那霹雳。

    只听“轰然”一声,霹雳坠落余地,飞沙走石,尘烟四起,炸开了一个五丈大的坑,骇人至极。

    微波大怒,也不见他如何变身,只见人影一闪,微波已跃上了金鬃雌狮额头。微波笑道:“畜生,让你尝尝我的手段。”说着清潇笛横置于胸,右臂发劲,向下猛搠,击向金鬃雌狮右眼。

    只见一股血水喷出,清潇笛已搠中了金鬃雌狮右眼。金鬃雌狮痛呼不已,凶性狂发,头颅一甩,忽地撞在向微波胸口。

    微波不料金鬃雌狮重伤之下,仍能发击,结结实实被撞了一下,吐出一口血箭,飞出了老远,重重跌在地上,怎么也爬不起来。

    姬梦蝶眼见有两人受伤,怒不可言,轻叱一声,右腕一抖,使了一招“金顶祥光仙雀鸣”,逸曳剑绽射银辉,向上一撩,剑芒吞吐,刺向金鬃雌狮下腹。破地见机不可失,大喝一声,裂地银枪翻转,使了一招“万壑飞流甲瀑布”,枪尖如电,枪芒暴涨,裹着强大内劲,呼呼破空,刺向金鬃雌狮左腹。

    金鬃雌狮怒吼一声,左腹鼓胀,向外凸突,与之同时,身子拔地而起,排山倒海般向左撞去,刮起阵阵狂飙,刺人面孔。

    二人均觉狂风刺面,呼吸险些窒息,不禁一骇。姬梦蝶更不敢轻心,右腕一转,逸曳剑随之打转,划出一圆圈,圈内溢着剑气,宛如十余柄逸曳剑合聚,光辉暴舞,不改去势,仍是刺向金鬃雌狮下腹。

    金鬃雌狮下腹较软,受得逸曳剑一刺,登时喷出股血水,不禁嚎叫一声,怒不可遏,鬃毛迸扬,使出浑身劲力,猛撞向姬梦蝶,煞是骇人。

    破地手臂发劲,内劲吐露,滚滚泄出,枪芒一闪,裂地银枪已刺中金鬃雌狮左腹。哪知金鬃雌狮左腹坚硬无比,锋利无比的银枪竟为之一弯,反弹出一股巨力,钻入破地右臂。破地只觉右臂发麻,周身都要瘫痪了,所幸尚有余力,借银枪上传来的巨力,忙不迭地撤了招,跃退了一丈远,方才安全了些。

    可姬梦蝶因女儿之身,稍微心怯,欲要闪退,已是不及。金鬃雌狮携倾山倒海之势,已撞了过来,离姬梦蝶不及四尺远。

    破地天生侠义,见姬梦蝶受难,急道:“兄台小心。”说着一个箭步,窜近姬梦蝶身前,双臂一张,将姬梦蝶抱在怀里。

    破地正欲提气前奔,已来之不及,只觉背后炙痛,似被重锤一击,难受无比,喉头一甜,喷出一口血水,被金鬃雌狮撞中,跌出三丈远。姬梦蝶随之跌出,却被破地压在了身上。

    破地虽受了金鬃雌狮一击,可神智尚在,胸膛压在姬梦蝶的身上,只觉软绵绵的,一股酥麻之意传来,不禁一奇,伸手摸向姬梦蝶胸口,哪知触手滑溜溜的,方知姬梦蝶是一女子,“啊”的一声,翻身跳起,正欲说话,右颊已吃了姬梦蝶一耳光。

    姬梦蝶被破地无意侵犯,羞愤交加,盛怒之下,全力挥出了一耳光。破地的右颊肿得老大,再兼适才被金鬃雌狮一撞,受了内伤,脑袋晕沉,忽地倒伏于地,欲站起身来,却又是不能。

    半刻光景,六人中便有四人受伤,唯有宁轻晨与姬梦蝶完好无恙。宁轻晨见唯有自己一人能战,可又深知金鬃雌狮的厉害,不禁略微胆怯,不知该不该上,束手在旁。

    姬梦蝶虽被破地无意侵犯,可想起破地先前舍身相救,终究过意不去,扶起破地,站在旁侧,愣愣瞧着金鬃雌狮,面目冷然。

    破地闻着姬梦蝶身上淡淡幽香,心神摇荡,但知自己重伤在身,忙提气调息,欲先治疗伤势。

    其他少年素知这六人名声,连这六人合力之下,都不是金鬃雌狮的对手,更是胆惧了,更不敢上前击杀金鬃雌狮,胆小的少年早些溜走了,即便胆大的少年也只敢驾着坐骑,远远观视。

    长街上的百姓仍尚未逃完,心惊胆战,胡乱奔窜,只是使命向前奔跑,一些受伤的人在地上挪动,一片凄惨。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