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我出国回来给他捎回一瓶专治腋臭的法国香水,他很腼腆地瞧了我一眼,表示感激。后来他去美国出公差,替我选了条裙子,非常漂亮,说是送我的生日礼物,但那时距我生日还有半年之久,可见这个人并不真正记得我生日,只是找个动听的借口罢了。
我把我的情况详尽地报告了爸爸,这次他没有反对,我想,他不敢反对了,他不敢表态,怕女儿的情感再次被自己的误导所耽搁。而我则更加发扬了民主,不仅征求了爸爸的意见,也请示了妈妈:妈妈问我:傻丫头,你了解他的底细吗?你知道他为什么这把年纪还没有结婚,难道他仅仅只是单身?没有什么同居的朋友,没有什么背景……
我被说烦了:妈妈,您闭嘴,我烦了。可我答应她尽快摸清对方底细。
尽管答应得干脆,但真正落实要问清人家的家境,底细,我确实气短。人家凭什么告诉你,怎么张口?现在只是有丁丁点点的好感,而面前这么聪明绝顶的人从来也没有想到要跟我坦白。
有一天聚会,他喝多了,我送他回家,从此认识了他拥有这么一大栋豪宅,大概有两三百个平方,只他一个人住,条件奢华几近极致,符合一个成功男士的居住标准。我非常喜欢这所房子,但那是人家的,况且,我们家的家境,也并不缺少这样的条件。
我替他泡了姜糖水,扶着他的头,慢慢给他灌下去,又扶他上了床,脱去衬衫,他的腋臭果然好多了,那瓶香水就在他的床头柜上已经用去了大半,他很在意我的感受。
还有个细节在他酣睡的时候被我捕捉到了,我注意到了他的书柜,凡是我在办公室摆放的书,这边都有一套,他是在研读我吗,还是在研读我所感兴趣的世界,也许这就叫爱屋及乌?比如我喜欢数据分析,他就买了appelet所著的《数据模块分析》,我只看了上册,就因为枯燥扔到一边,而他的书签显示,他连下册都已经读完,而且认真地做了笔记,这是他的专业根强项可以理解,但是对于《后现代主义诗行》、《徐志摩的全集》还有什么《牛奶经济学》之类的杂书,这里书架上应有尽有。甚至还有一本我所心驰神往的《射雕英雄传》。
他是个细心的男人,能够洞悉我的世界,后来跟他开了一个小小的玩笑,我去书市买回来一套《女性烹饪大全》那是专供女子滋养皮肤、保健的,后来偶然的一次机会,他款待我一次家宴,上的菜全是根据那套菜谱来的,我打趣地说:“唉,你也读过〈〈女性烹饪大全》?”
他浅浅地笑了:“兴趣所致,无不涉猎”。
对他熟知的人,对他喜欢的圈子,对他热衷的生活,他喜欢分析和搞懂一切。但是经过27年的磨砺,我终于在情感方面有了小小的进步,我知道,他是采用隐蔽的方式,暗暗在向我示爱。
后来,一次偶然的机会,那天晚上我们加班,戈明要我替他去接一下他的小女儿,天呢,他居然早有了下一代?!这我怎么不知道,转念一想,他有必要告诉我吗?我是他什么人?何况他不正是利用这个机会变相告诉我他的家事吗?他传达得十分巧妙。
我虽说心里很别扭也很矛盾,但还是替他去接了孩子,一个十分漂亮乖巧的女孩,像个洋娃娃,像我小的时候,活泼,无忧无虑,健谈两个浅浅的酒窝,见我很大方地叫了阿姨。
我问她几岁了,她说五岁。
“你妈妈问什么不来接你?”我明显在套话。
“我妈妈有事,今天该轮到我爸爸接我了”
啊,原来如此,他是离过婚的成功人士尽管再成功,毕竟是离过婚的,自己尽管芳龄不小,可毕竟还是个处子之身,我们之间的障碍突然加深了。不可能进一步往下深谈,尽管他的才我学令我敬重,他的幽默令我开心,甚至连他的小女儿也给他增添了一抹亮色,但我不知怎么走下去。他既没有向我求爱,我也没理由拒绝他。
就如一只美丽的蝴蝶,迷失在丛林密叶之间。
我深叹自己嗅觉和感悟的迟钝,责备自己对情感一再的错落都源自我的任性,那晚我辗转反侧一夜没能入睡,我落泪了,我的命运为何如此不堪?
好久没有感觉了,好歹有点想法吧,人家却又是早已被掐了尖儿的叶子,命运怎么待我这么不公?
【38】
汝诚看穿了我的心事,耐心听我说完原委,叹了口气说:孩子,只要他心好有才,我觉得其他不是问题。
“爸,你傻啦?”我不客气地教训他,当初那三位,哪个不比他出色?他是二婚,我是头婚,要是嫁给他,那真是昏了头。凭什么要我吃这个哑巴亏?我还没过门儿呢,先领个孩子,叫街坊四邻还不得嚼碎了舌头?
【30】
他耐心地疏导我:不管怎么看,地球不会倒着转,时光不会倒着流,以前的再好毕竟过去了,这个责任你怨爸爸也好不怨爸爸也好,这笔帐不管记在谁身上,都已经不能代替未来。
现如今你发现了出色的男人,都要打破条条框框抓得住人家,否则你又陷入无限的后悔当中,永远沉浸在后悔之中,你的幸福就会成为泡影!爸爸不想见你沉沦下去,也不希望你永远成为单身,我只问一样,你对他有感觉吗?
我点点头。
“那不结了?你就放手去追吧,什么叫爱情,爱情就是跟有感觉的人结婚。”
我不知道爸爸这番话算不算是名言,但我觉得很实用,我低下头盘算着未来。
后来,我又在婚配这个问题上动摇了,我跟爸商量说,“我准备抱定独身了,一个人过也挺美,一人吃饱全家不愁。”
“你想过没有,你老了会怎么办,膝下没有个孩子去体贴你,枕边没有一个男人去疼爱你,逢年过节的时候没有一个人去陪伴你。”
“我不是有你们宠着吗,”
“我们包办不了一切,跟不了你一辈子。”
“可是您一直想包办一切啊”我的话不知怎么就刺痛了他,汝城的脸上忽然抽搐了一下,我马上过去摇摇他的手,安慰他:“爸爸,说句良心话,他适不适合我?”
我想,从免责的角度讲,他一定会报以肯定的回答。没想到他老人家话锋一转,“要爸爸说句掏心窝子话吗?”
我点点头。
“单就家境方面讲,你嫁给他确实太亏,但是生活也不仅仅是追求,有时也需要磨合,也需要凑合”。我听了很伤感,自己居然已经进入凑合的行列。当初我的优势一概不再,爸爸说出了我最不愿意听,但又是最切实的那个心里段落。
【31】
我不知如何面对这纠结的现实,如何去抚平这刺穿心肺的痛,我只知这份感情会直直地影响我的一生。
大学即将毕业,正在集中精力做论文,同时我在商业银行的实习也将告一段落,但说心里话,我舍不得离开它,那里的工作环境和白领们的素质非常令我满意,我正在幻想有朝一日就留在那个银行,那应该是我最大的理想。
站在三十层的摩天楼上,透过银灰色的玻璃飘窗,极目眺望这座城市,熟悉而迷人,但是整个缤纷明媚的城市被这晦暗的玻璃幕墙渲染的有些肮脏,鳞次栉比的高楼令幻想在楼宇间丛生,冬天就快到了,我满足地抱着一杯热咖啡,站在飘窗的边缘,仔细地观赏整座城市,这难道不是一种幸福?尽管这种幸福是孤独的。
【32】
我开始想念汝诚,尽管一想起他就会带来隐隐的刺痛,但还是忍不住把那些过往仔细地翻检。很久没有接到电话了,难道他就不关心自己的女儿?MP4里播放着辛晓琪的《味道》,使我想入非非,那每一个小小的生活细节啊,现在想起都是那么美妙。
我的袜子几乎全部由他来洗,仔细地揉搓晾晒,我喜欢穿白色的纯棉袜,而且喜欢穿旅游鞋,所以脚底板特别容易浸出一层黄黄的汗渍,汝诚的耐心使这些汗渍荡然无存,我喜欢欣赏他叼着烟卷,不疾不徐耐心享受洗袜子的样子,非常的可人。
按照他的要求,我的白袜子不能隔夜,差不多他每天都要为我洗一双。我像蝉蜕一样脱下的袜子,他会在洗好之后,像工艺品一般,摆放进我床头柜的抽屉里,我守着那些码放的整整齐齐满满的工艺品,我甚至舍不得去穿它们,那是汝诚的心血结晶啊。
嗅着被晾晒过的袜子,里边有一种太阳的味道,每天穿着他们,我的幸福感很强,有人疼的女儿真好。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