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继父妒火中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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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9】

    不知出于什么考虑,妈妈最终没有同意。我又在新学期的第一天被撵回学校去。难道她察觉出什么?看出我的心思,女人的第六感非常了得,安妮是个极度敏感、机灵的女人。

    假如我回来,那就证明学校里的男性朋友跟我将彻底疏远,毫无瓜葛,而在学校选择年龄相当的对象就会成为泡影,这是她极其不愿意看到的,她替我操心。

    【30】

    这个家曾经的快乐和欢娱,笑声和争吵已经如琥珀般包裹在记忆中,成为奢侈的美丽。

    我想走到这步田地或许真的缘于我的任性和过失。或许是我做的孽,

    我跟母亲的谈话并不愉快,汝诚成为我们之间最致命的障碍。但我也没料到,伤害母亲会这么深,在她极度的暴躁里我感觉出她对我的绝望和怨愤,难道真的没有一种可以调和的办法令大家相安无事,难道没有十全十美的办法另一家人和谐相处?相濡以沫?

    【31】

    我曾经带回家三个男友,都被汝诚以不同的理由PASS掉了。

    第一个是友鹏。长得帅气,是个标准的靓仔,带到家里见过之后,汝诚嫌弃人家肤浅,只不过是一具外表光鲜的皮囊,就差骂人家行尸走肉了。

    而妈妈堆着笑看出非常满意,但我最终还是听从了汝诚的话,谁叫他是我的父亲呢!我不想我的对象在家里的意见中,有一个不愉快,提出反对的意见。记不清哪个作家的名言:不被祝福的婚姻是难得长久的。

    第二个是经过我特意挑选的,气质跟汝诚极象,人长得又斯文,很有内涵,讲话腼腆羞涩,在家人面前毕恭毕敬,应该吻合他心目中的标准。汝诚见了,却说人家虚假,而后在他的提示下,我也慢慢地感到人家有点虚假,在我们交往的过程当中确实他暴露出虚伪的一面,比如说吧,他始终隐瞒他的乡下户口,而在这边,他仅仅是过继给了他的叔叔,并且关系紧张,只不过还仰仗他叔叔人事局副局长的身份吹嘘和抬高自己的身价,他其实很介意自己的家事和身份,以自己在乡下的父母为齿,在我们交往的过程中,他几乎成年不回家一次。

    交往半年后我才知道了底细,抱怨他为什么撒谎?“你这种人太虚伪,”我完全是用汝诚的口气教训他,结果不欢而散,毅然断掉了关系。

    而他的叔父还抱着热火罐,托人到香港替我挑选了订婚戒指。

    通过第二个男友,我相信了汝诚的判断跟直觉,这些男生他都只是见了一面,而判断准确,如算命先生一般。

    第三个,我们交往得比较深,甚至有了床第上的欢愉。他在气质上中和了前两人男友的优点,非常忠厚体贴。我忐忑地把他领进家门,汝诚此次也改变了以往冰冷的态度,盛情地款待甚至在酒桌上一老一小推杯换盏,还痛饮了几杯,后来人家走了,讲了几句飘飘欲仙的酒话,他关上门对我讲,“闺女,这种人不可深交,一点自制力都没有,第一次进人家家门就喝得醉醺醺的,特别失态。”

    我说,那不是你非劝人家喝酒的吗?

    “我让他就喝,我还让人家毒药呢!”

    “我说爸你这不是戕火吗?”

    “我是在试探他,使的是诸葛孔明的试人十法”。

    老爹果然有城府,没想到一顿家宴几盅白酒就把人家喝跑了。

    【32】

    直到27岁的我仍旧待字闺中。对汝诚不免有些许埋怨,我说:“这下好了,爸爸,如今没有人追了,门可罗雀,我可以好好陪你啦,这回你满意了吧?”

    这种推卸责任的语气是最令家长难堪的,因为对于一个女孩子的青春,27岁已属于深秋和落日薄暮了,汝诚不敢、也担负不起这个责任。

    因此,他显得歉疚和焦躁,也不停地托朋友为我物色对象,但是我越看越不顺眼。都不如前面那三个,真是黄鼠狼下耗子,一窝不如一窝。

    随着年龄的增长,眼界也高了,汝诚对我最大的贡献就是把我的胃口吊起来,学会怎样挑剔品鉴男孩,将我的审美吊起来,将男人的素质放在第一位。我的年龄已经绝对不占优势,成为昨日黄花,但我仍旧修养着自己高贵的气质,保持着我傲然的心态。

    然而,美丽的韶华也已渐令狐水流。青春就如阳光下璀璨的流沙,你只能欣赏享用,却难存留。我失去了美丽,得到了学位,失去了生生死死刻骨铭心的爱的痛苦,换回的是平静如水的生活。难道应该埋怨汝诚吗?不这终究是我的选择,作家还有文责自负的规矩,我自己不需别人替我承担责任。

    尽管有的时候我过分依从他,如今想想有些幼稚可笑。但毕竟是我做的主,放弃了那些交往不深的男友。

    【33】

    在我的情感世界里,自己不过是一支刚刚出土的栀子花,还没品尝到阳光雨露的滋养,便凋谢枯黄。

    我要感谢父亲,他陪我太多,包括看电影、买零食,那些细微的点点滴滴他都做得极为周到。

    我问自己:你为什么不能舍弃这些纠缠?你为什么不能放下这些思念?你为什么不能从容卸下这些负担?你又为什么没有勇气面对未来?

    我本来是个青春灿烂的女孩,有我的追求、理想和优美的生活轨迹,也梦想过美好的婚姻美好的前程,但是因为汝诚的到来和影响,我的生活轨迹出现了弯曲和偏转。我突然冒出许多怨愤、追悔、感伤。这难道是人生必然的经历吗?是生命起伏中必然历经的折磨?我那曾经幼稚迟钝的神经经过岁月砾石的修磨,变得时而尖锐时而麻木。

    【34】

    27岁的我,突然特别渴望步入婚姻的殿堂。渴望自己能有一个小家,不知怎么,我逐渐逐渐把母亲的每一句话都能在黑暗的寂静中逐一地想起,我觉得她是疼我和爱我的。你往往对长辈的误解会在十年之后甚至更久消融,但时光怎会倒流,逝去的也已逝去。

    爸爸变得比先前更平和了,他对我依然疼爱,永远含蓄地微笑,但我能看出那笑纹里嵌着的隐隐的歉疚。那些爱啊,理解啊,委屈啊,折磨啊,一时涌上心头,可能这些都必须是我生命经历中应当承受的。

    【35】

    一年以前我就开始在外独立租房居住,我不再依靠谁,我要有自己独立的圈子,选择自己独立的生活方式,我仍旧喜欢泡吧跳舞,习惯晚睡,一般到两点以后才进入休眠,星期天,我喜欢穿着慵懒的睡衣,享受床前温暖刺眼的阳光,阳光也是有语言的是可以跟它交流的。

    我喜欢女孩子所做的一切,保持小资的情调,并将它推崇到极致。我的皮肤很好,但每周至少要到专业美容院做一次保养,有一些浅浅的雀斑浮现出来,我觉得很难看,不能容忍,看看自己的鼻子眉毛和眼睛,虽说还俏皮,但是多少染上了一些岁月的霜痕,这个时期,在女人眼里是容易被无限夸大的,不为别的,因为对美丽抽丝般的逝去的恐惧。

    汝诚有时陪我去打打网球,但多半还是在书房里续写他的长篇小说,我那天鼓励他,能不能把咱爷俩的事情也写一部小说?我觉得这个儒雅的人依旧可亲可近,但逐渐变得不再那么可爱了。毕竟他有他的世界,他有他的那个年代深刻的烙印,我们的代沟在不断加深。但这倒不妨害我们什么,一家人也算其乐融融。

    【36】

    母亲大病初愈,讨了条命回来,她知道珍惜眼前所有的一切,珍惜眼下有条不紊的生活,珍惜我们的感情。她已经不再那么忙碌,为钱财而奔波。

    【37】

    也算倒霉,赶上了世界金融危机,从美国席卷出来的金融狂潮把一家人的生活带入了深渊。国内各大银行开始压缩编制,开始大规模裁员。

    作为商业银行的首席分析师,我很敬重戈明的才能。能够赶上金融风暴前进入商业银行总部已经是奇迹和万幸,能如此之快升任他的助力,更让人喜出望外。工作上他一刻离不开我,简直就是他的左膀右臂,他对我关注中能感觉出有一些微妙的情感参杂期间,因为用着得手,他把我的职位由助理提升为特别助理,这是在一年内两次提拔。我现在的月收入能达到一万八千块,还不包括奖金和住房公积金。我已经很满足,一个只有27岁的女子能在事业上如此顺风顺水,小有成就,当然应该开心。这甚至令身边很多男同事都嫉妒不已。

    我开始由专注于工作到慢慢地注意他。我佩服他专业金融分析严谨的逻辑,他是个严谨精干、思维异常敏捷的人,对数字有着超凡的敏感力和惊人的记忆力,但这个四十岁的男人头顶已经日渐稀疏,似乎掩盖不住那宽阔的额顶,笑起来依然灿烂,可皱纹堆积在眼角,显出几分沧桑,我在试想,我们之间会发生什么吗?会有什么感觉吗?他的成熟的相貌甚至超过了我的父亲,他只是我敬重的上司,是个富有魅力的成熟男子,我经常能见到在卫视的金融栏目甚至在烽火台财经频道见到他诙谐的分析和严谨的逻辑,我佩服他的口才,但仅此而已。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