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真是与人的童年、人的原始生活状态有一种神秘联系的东西。在现代生活里,它本应该是人人拥有的,天真的人面对生活充满新奇和激情,尤其对于“渴望诗意寄居”的人来说,天真就是飞翔的翅膀。所以很久以来,我都认为,是这种东西的存在保护了我们善良的本质。但很不得已,我在“天真”之上却加了引号,因为天真总是最容易受到伤害,天真的人总是活在别人的猜忌和误解之中,于是许多人已经宁可抛弃不要而为名利活着了。
米开朗琪罗说:“当所有的事情好不容易如愿表现出来的时候,也就是死。”这是一个天真的人。缘于对艺术的执着和对美的渴望,他做了天真的事情,但我们不知道他的天真是不是让他找到了答案,毕竟这种执着是以生命结束为他前提的,而生命的结束也意味着思想的结束。现在的我们,面对的是一个众声喧哗的时代。固然不会做出米开朗琪罗那样天真的事。但却被这种众声喧哗磨损了童心,带走了我们应有的天真。在汽车、工厂、房子、工作样样烦心的现代生活中,人们很冷淡地看待一切,甚或是生命,因为我们要吃饭,要活着。
只有诗人是最天真的,顾城说:“我想在大地上画满窗子,让所有习惯黑夜的人都习惯光明。”每每读到这句,都会感到心痛。心痛天真的人总是很容易受到伤害,天真的心灵总也会很容易地打动人心。几米的画作能那么容易引起共鸣也许原因也正是如此,寂寞和孤单往往是现代生活给天真的孩子们的礼物,他也是个天真的孩子。在余杰的作品中读到台湾诗陈斐霎《地球花园》里一句:“人为了让你相信!我们真的可以拥有整座地球花园/请原谅我不让你摘花。”感叹她的天真如此可爱,天真得无利无欲,却也不免担心,这种天真是否能在生活中寄存?
想起大家熟悉的朴树,论唱功,他是很弱的;论长相,据很多人说他长得不怎么样,但当他唱着《白桦林》的时候,大家对他却万分痴迷,不是因为别的,正是那点天真,尤其是在《妈妈,我…》里,一句“生活是这么旧,让我很不快乐”的傻话,真是天真出境界了。可惜的是,2000年大碟一出,当大家看到台上的朴树微笑着唱“就想和你们一起分享BABY”时,大家的失望自不必说。卢庚戌说:我不唱校园民谣了,因为我要吃饭。似乎也道出了朴树的辛酸:我们不得不完全与天真绝交。
鲁迅先生摘译岛齐藤村的《从浅草中来》里有一句话:“我希望长存单纯之心,并且要深味这复杂的人世间。”很多人注意先生“深味这复杂的人间”这一面,但忽略了先生也有一颗单纯天真的心灵。在言语激烈、喜欢口诛笔伐的先生眼里,天真是一种重要的品性,一种不可或缺的东西,于平常人何尝会不是呢?当浮躁越来越多地堆积的时候,当面对眼前的事情心烦不已的时候,当你感到与身边的人不能和平共处的时候,也许你缺少的正是,用单纯的心去理解生活,对待他人,也许这才是生活的真谛,甚或是天真的精髓。,
所以,天真的人们,在生活中应该是最幸福的人。
我们都不是诗人,我们所知道的诗人其实活得也不好,朱湘、还是顾城,普希金、或是华兹华斯,食指、甚或是徐志摩。于是,这里的原因就很深沉,现代生活中的我们就像张楚的一个歌名《冷暖自知》。在生活的重压下苟延残喘,自顾不暇。但我依旧对天真满怀崇敬,这不是缘于对米开朗琪罗的反叛,也不是对诗人们的同情,而是生活的需要。我曾见过一个劳累农民工和儿子猜拳,嬉闹的场景;也听说过生意红火的阿姨晚上早早收工只为和家人一起去公园游玩的事情。
那一刻,我被深深感动。能在这样的时代里,有一点天真的念头,偶尔抬头看窗外,天空飞过的鸟儿。想起天真的年代,像小孩子似的笑起来,那也算是一种难得的幸福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