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深秋,公路两边都是烂洼地,遭殃军的汽车与坦克可不敢下公路,只要我们豁上汽车,点着了堵住公路,他们就没辙,我们专门打步兵,居高临下,能拖多久就拖多久,任务就完成了!”小柳子一边咧嘴一边又复述了一遍,赔上汽车,他心里也是万分的不愿意。
李公鸡犹豫着望向了段苏权,湖北老表沉吟着,点起了蛤蟆头,这把参谋长吓得下意识地退后了一步,怕再被殃及池鱼,好在段连长把烟轻轻地吹向了天上,他也抬头望天,好一会儿,声音才象从天上飘来:“锦州吃紧啊,死活我们也得堵住这伙丘八,人都得往上压,别说几辆汽车了,再说能拖他个一天半天,值!”
看到大家意见一致,李公鸡不由得虎着脸咬牙下定了决心,大家一起把目光投向了山坳里隐蔽得好好的几辆汽车,张成的脸在抽动,他嘿的一声蹲了下去,小柳子与七狗溜子也是黯然神伤。
七狗连赵成与其它几个驾驶员一听要炸车,不由得群情激愤,可是溜子政委与参谋长七狗铁青的脸让他们意识到了情况的严重,万般无奈中,他们开始了炸车的准备。心痛的张成把汽车的车窗一遍遍地神经质地流着泪擦来擦去了好多遍,这更让人心酸不以,但在小柳子的催促下,准备工作迅速完成了,这时国军们的身影已经转过了山脚。
为了给汽车的转移争取时间,李公鸡精明地指挥大头的重机枪抢先开了火,大头咬着牙向着那一片泛着蓝光的钢盔开了火,子弹呼啸着倾泻向了国军的先头部队,他排里的另两挺重机枪一起开了火,突击营所有的重武器开始对国军们进行了迎头痛击(红一连重机枪被重炮击毁了,新三连由于是普通连队没有重机枪),国军们在打击下迅速卧倒,大头失却了目标,不由得打打停停,僵持了起来。
李公鸡手一挥,张成与几个驾驶员载着尤老兵等几个爆破手起动冲向了公路,突击营也悄悄地撤退了阵地,那是为了防止国军的炮击。
果不其然,胆小不负责任的国军先头部队不进行正面火力侦察,就轻率地调来了重炮,向着突击营所在的山坡开始狂轰乱炸起来。由于突击营的阻击阵地初时是按伏击选择的,这让国军们看不到山上的情形,也让突击营躲过了第一轮炮击而毫发无伤。
时间流逝,当炮击一间隔,李公鸡迅速指挥部队返回了阵地,可能国军们被长官催逼急了,开始了试探性的蠢蠢欲动的攻击,两侧山梁上都出现了国军们的侦察队,国军的重机枪也开始向山梁上进行了盲目的射击。
七狗连刚回到了阵地,就有一小队国军的侦察队靠了上来,不用七狗下令,小柳子等几个神枪手疏疏的几枪就当头打倒了七八个国军,这让丘八们吓破了胆,连滚带爬地退了回去,也不知道他们如何向他们的长官汇报的,反正这引起了国军先头部队的整体阵形收缩,国军们迅速又缩回转过了山脚。
七狗连正在高兴之际,又一次炮击开始了,虽然工事仍在,七狗连的上上下下都又经历了一次炮火的恶毒的洗礼,三死三伤,七狗连损失不大,死伤战士迅速被撤下,七狗连的战士们死死地盯着山脚,仇恨的目光瞪视着国军们可能出击的方向。
国军故技重施,三辆坦克夹杂在一群步兵中沿路开来,坦克炮不住地轰击着,每台谢尔曼坦克的一挺外部机枪与两挺内部机枪也乱哄哄地向着地面开了火,只是火力侦察,这被李公鸡一眼看透,他约束住了心急的战士们,只布置了小柳子带着丘顺排的几个神枪手,散开了阵形。
小柳子强忍着脑袋中的钻心的麻痒与刺痛,喘息着,这一天一夜的战事,可能已经把他的手术创口再次迸开了,但是他不能停下来处理,因为他不能让人看出来异常,他是七狗连战争武器的一个部分,更是七狗连的杀手锏之一,在这个要命的当口,怎能掉队!他手里暗暗拿出了洪连长送来的止痛药,偷偷放在嘴里,嚼了几下,强吞了进去,压下一阵阵的干呕,带着丘顺排顺着战壕出击了。
借着枯草与灌木的掩护,小柳子滚到了山坡间一个小沟里,与几个战士一同找准了目标,开始了瞄准。
“没事吧,连副!”丘顺看着小柳子惨白的脸色关切地问了一句。
"没事,别出声,准备好打完就撤!”小柳子压低声音回答,可粗重的气息非但没让丘顺放心,反而更暴露了他的艰难。
“吧呜”小柳子轻盈的狙击步枪当先开了第一枪,可是由于气息难以调好,他的射击打偏了,只把坦克车打得当得一声,好在其它战士迅速开了火,马上就打哑了坦克车外面的三挺机枪,几个坦克车射手被打得七死八伤,其余的国军开始到处乱窜,一阵混乱。
小柳子长吸了一口气,暗骂自己没用,他强压下心头的烦闷,又开了几枪,打倒了几个逃跑中目标明显的步兵,当坦克的炮塔隆隆开始转动指向这面时,他一声令下,就要带领战士们撤退,可是一阵突然的虚弱与迷糊击倒了他,他刚起身,身子就开始摇晃,一头摔在了草丛中。
丘顺大惊失色,上前一把拉起了他,小柳子已经人事不醒,丘顺不管呼呼乱飞的枪弹,一头扛起了他的副连长,一瘸一拐地开始了撤退。
哐的一声,坦克开炮了,炮火点燃了枯草,那丛灌木马上被打着了火,几股国军也开始向着这个方向冲了过来,由于担任掩护任务的丘顺已经缓不出手来掩护,那几个神枪手自动地又留下了一会儿,冒着炮火开始向着国军们还击,好让他们的昏迷的射击教官能全身而退。
好在那几个战士枪法了得,一时间让丘八们死伤不少,压制了他们冲锋的念头,这终于让丘顺争取了时间,扛着小柳子顺着沟一溜小跑脱离了坦克的火力范围,当这两个伤员翻身跃进战壕,开始牛一样的喘息时,那个他们原来的偷袭地已经是一片火海!
丘顺排受到重创,三个战斗小组只回来了一个半,小柳子还昏迷不醒地被扛了回来,这让七狗怒火中烧,望着人事不醒的小柳子几乎要掉下泪来,但是他们的目的已经达到,坦克车停了下来,与步兵们一起向着那片已经人去无踪的“阵地”进攻了,这时,一声汽车喇叭声刺耳地传来,那是赵成已经领着尤老兵作好了准备的暗号!
不多久,几队国军已经冲到了小柳子等几个神枪手的空无一人的伏击阵地,除了几具七狗连战士的尸体,他们一无所获,丘八们正在纳闷之际,张大炮的迫击炮已经开始了呼啸,由于事先标定了目标,所以打击十分精确,嗡嗡声过后的几声爆炸,瞬时就炸倒了成片的国军们,并且张大炮亲自操炮的几发炮弹,已经向着山下虚张声势地延伸了,这让坦克车受了惊,拼命地向后退了回去,其它他们不知道,张大炮的迫击炮由于口径小(都是60口径的,90的上缴师部炮营了),根本就打不到坦克车所在的地方,这只是张大炮唱的一出“空城计”罢了。
七狗连战士用鲜血与生命争取到的这一段时间,终于让赵成与尤老兵作好了准备,几汽车被压死了油门、别死了方向盘,直直地沿着一小段直路向着坦克车猛冲了过来,赵成与尤老兵最后一批跳出了汽车,他们两一头倒在了烂泥中,顿时变成了一个个泥猴,更是被摔得七晕八素,可是汽车终于向着坦克接近了。
坦克被小柳子的偷袭打乱了阵形,当他们发现汽车时已经有点晚了,当炮塔隆隆地又转回来时,汽车已经直直地冲过了射击距离,虽然几台坦克车内机枪疯狂地射击着,可是除了二辆被打炸的汽车外,还是有三台车七扭八歪在树上碰了几下,冲向了坦克。
第一辆坦克开始要后退,可是由于汽车的速度太快,已经来不及了,被二辆汽车一辆迎头、一侧身地撞了个正着,尤老兵安排的十分精当,当双方的碰撞一发生,汽车侧翻了,这引爆了车上的炸药包,仿佛顿了很长一段时间似的,在坦克兵绝望的嚎叫中,两辆汽车一先一后发出了震天的爆炸轰鸣!
坦克车瞬间就被火焰所吞没了,与汽车开始一道燃烧,几个着火的坦克兵跳出了机车,开始惨叫,远处阵地上的七狗一把拉住了正要开枪的溜子,他恨恨地一摆手,“让他烧,烧死这些个杂碎!”三皮在旁边愤愤的扔过来一句,说明了七狗的用意。
就这样,这几个火球中的丘八们,一直惨叫着,但是没人能帮得了他们,敌我双方都震惊了,眼见他们一个个倒下。这时,又是几声震人心魄的巨响,那是后续的几辆汽车被两辆打爆的汽车拦在了路上,这时也开始接连的炸了起来,这让公路上瞬时就形成了一道四五十米的火龙,加上前面仍在熊熊燃烧的坦克与汽车,顿时交织成了一片死亡的火海!
公路被拦腰截断,李公鸡又果断地指挥着大头的重机枪开始了火力打击,当三挺重机枪又呼啸着怒吼起来时,七狗连迅速地扑到了最前沿的工事中,这里,已经让七狗连进入了敌我双方的轻武器射程。
七狗连特有的枪声传来过来,他们的枪声不密集,反而有点稀疏,但是这是他们长期训练的结果,同时夹杂着对自己战斗力的无比坚信,七狗连的战士们,沉着地伏在战壕中,一枪一枪地与敌人周旋着,可是由于七狗连的骨干大多都身经百战,已经让这些个勇士们有了狼一样的天性,更有了狼一样的精当,他们的每一枪,几乎都能造成国军的杀伤,这极大地刺激了国军们,不一会儿,他们就被打丢了士气,还击顿时零乱起来。
天傍黑了,国军的坦克车才又开始重新集结,国军的援军也赶到了,丘八们开始向七狗连阵地发动了冲锋,这时,七狗一个手势,溜子一声令下,七狗连全部缩进了战壕中,任由国军们接近了。
由于国军们久久不见七狗连的还击,胆子大了起来,加快脚步冲上了山坡。随着溜子政委的一声命令,七狗连的冲锋枪手们一齐长身开了火,由于冲锋枪的火力十分凶猛,顿时让国军们又遭受了迎头凶狠的一击。
嗖嗖嗖不知道有多少的手榴弹居高临下地扑进了国军们冲锋阵形中,这是七狗连在经历了历次恶战后总结出来的一个近战杀招,随着此起彼伏的爆炸声,硝烟顿时吞噬了国军们的冲锋队伍,国军们的惨叫声不住嘴地传来了,这次冲锋的近一个连的国军部队,已经被消灭了一半,余下的也被吓破了胆,援军顿时也成了败兵、溃兵,与其它国军们夹杂在一起,连滚带爬地开始收缩了。
当国军的重炮又一次覆盖了七狗连所在阵地时,七狗连已经安然撤退回了主阵地,大家安然地看着炮火隆隆,火光闪闪的阵地,相互开着玩笑,大家一片欢腾。
这次炮击足足炸了有半个钟头,炮火几乎把七狗连原来的前沿阵地全部掀了个底朝天,这才有一个营的国军们,蜂拥冲了上来。远处,黑鸦鸦的大片国军也已经现身,那是国军增援锦州的主力已经到了。
国军们终于冲上了七狗连已经被炸平了的阵地,正在窃喜之际,几个眼尖的丘八已经发现了突击营主阵地的踪迹,正当他们哇哇大叫之时,张大炮已经从容地开了火。
张大炮这下子心里的痛快可真是无与伦比,一个营的国军们集中在七狗一个连的阵地里,一炮下去就是一片惨叫,根本没用突击营再开火,他的炮排就打得国军们抱头而跑了,几个不要命的家伙被炸急了,竟然和身滚下了山坡,这更引起了突击营战士们的一阵哄笑。只当大炮的炮弹已经告磬,大家这才纷纷开了枪,由于这次的火力打击主要由三连发动,所以枪声一开始就十分密集而没有章法,但这必竟当头又给了国宫冲锋营很大的杀伤,当国军们在迫击炮与轻武器的交叉打击下又一次退却时,天已经傍黑了。
由于这次增援锦州的廖耀湘兵团接到的是蒋介石的死命令,所以国军们不按惯例,不顾天黑就又纠集起了部队,发动了集团冲锋。
望着不断升起的照明弹照耀下的黑鸦鸦的一片冲锋部队,李公鸡叹了口气,他本来想借着天黑再拖一下,好能延长一点阻击时间,可是现在看来是没法实现了,面对这集团的冲锋,再不撤退就会有全军被围的危险,所以他只能指挥部队丢弃所有的重装备,悄然撤退了。
突击营只带轻武器,撤出了阵地,只有大头与大炮不死心地带上了自己的重家当,大头扛着重机枪的枪头,大炮背着迫击炮的炮身,两个人与掩护部队混在一起,缓慢地行进在部队的最后面,只是由于这一天给敌人的虚虚实实打击太多了,让国军们有点胆战心惊,虽然是集团攻击,但是速度放得很慢,没有及时冲上阵地,这给了突击营撤退的时间与空间,当国军们小心谨慎地冲上了突击营阻击阵地时,突击营已经钻进了山中,望着远处黑黝黝连绵的群山,攻击的国军丘八们无可奈何地放弃了追击。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