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瑗躲在毯子里戴上了口罩,将登山服的帽子也拉上了,慢慢地从车上下来,在后面用枪顶着许安野的人看了看她,说道:“是个女的,过来!蹲在地上!”
邓瑗走过来挨着许安野蹲下,许安野低声说:“这是什么来路?是土匪吗?”邓瑗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
那三人将朱旺拖了过来,用藏语和他说话。朱旺答了几句,脸上露出惊恐之色,连连摇头,接着又连连点头,不知是什么意思。许安野微微抬头,斜着眼角看去,那三人都是藏民打扮,其中两个的面目长相却是汉人。
那三个人把路上躺着的那个死人抬上车去,又将许安野三人赶上车,给朱旺松了绑,仍是叫他开车。叫许安野和邓瑗坐在前面,他们自己坐在后面,用枪指着前排,那个先前用枪挺住许安野的人指挥着车子驶离公路,向南边的一座山下开去。车子开到山下,又转进一个山坳里面,再也看不到公路了。
车子又开了大概四、五公里,后面那人叫朱旺停车,又把他们三人赶下来,用绳子将他们三人绑成一串,喝令他们蹲在地上,留了一人看守,另外两人跑到左边一个小山洞里,抬了一个人出来。
许安野偷偷问朱旺:“这些人是什么人?土匪吗?”
朱旺低声说:“土匪倒好了,土匪只抢东西,不杀人,这些人是偷猎的,我们见过他们的面,不知道会不会放我们走。”
那看守他们的汉人听到朱旺说话,抬手打了他一个耳光,说:“别说话,要不是你们这些藏民司机帮着民兵来追我们,我们的人就不会死了。”
另一个汉人从车上找出绷带,正给那抬出来的人包扎伤口,说:“老六,把他们都带进山洞吧,我们也要在这里躲一躲,看来晚上会下雪。”
那几个偷猎的将死人留在车上,赶着许安野三人走进了山洞。山洞里生着一堆火,地上铺着几件军大衣和毛毯,那个老六又跑出去在朱旺车上去找食物。朱旺的车上载的都是些日用杂货和食物,他搬下许多来,先装满一个口袋,才把其他东西拿出来吃。
过了两个多小时,洞外刮起大风,果然下起雪来。那个受伤的人开始发烧,不断呻吟,说着胡话。老六在他身上多盖了一张毛毯,又将他推得离火堆近了些,呆呆地看着火堆,并不说话。那个藏人拿出一把刀子来,在地上乱画。另一个汉人紧紧地盯着邓瑗,见她虽然穿着厚厚的衣服,可是仍能够看出她细腰长腿,胸前丰满,眼中渐渐冒出一股贪婪的神色。邓瑗被他盯得心中发毛,悄悄地挪了挪身体,藏在许安野身后阴影之中。
许安野身负神功,要挣断绳子逃跑易如反掌,可是在这风雪交加的高原夜晚,邓瑗又不会武功,他怎能独自逃跑,只好坐在原地不动,想等那几人睡了再说。
突然那个汉人站了起来,走到三人面前,抓起朱旺重重打了几个耳光,说:“死藏佬,帮着民兵来追我们,打死你!”那藏人听他骂藏民坏话,走过来一把推开他,用汉语说:“于老四,少说我们藏人坏话,要不是我,你早让民兵打死了。”
于老四有些怕他,只好停手,却转身走到邓瑗面前,一把拉下她的帽子,又扯下她的口罩,看到她的容貌,登时呆了,喃喃地说道:“还有这样美的女子,他妈的,羚羊没打到,眼前倒有一只小肥羊啊。”两眼冒出的目光充满兽性。那个过来推他的藏人也看到邓瑗的美貌,呆呆地瞧着,眼中也露出贪婪之色来。
许安野一看不好,暗暗运功挣断了绳子,双手仍背在身后,又捏断了绑着邓瑗和朱旺的绳子,挺身护着邓瑗,说:“你们想干什么?”
于老四“嘿、嘿”淫笑了两声,说道:“外面风大雪大,闲着没事,找点乐子嘛,你以为我们还想干什么?你紧张什么?她是你媳妇么?”
许安野说:“她就是我媳妇,你别乱来,我们不会把看到你们的事说出去的。”
于老四说:“你当然不会说出去,死人怎么能说话?”说着伸手向邓瑗的胸口摸去。那藏人也凑了过来,伸手想抓住许安野将他拉开。邓瑗见于老四那枯瘦肮脏的手就要摸到身上,惊叫一声跳了起来。于老四和那个藏人见她身上的绳子竟断了,吃了一惊,反身向她扑去。
许安野听他口气,竟是要将他三人杀了灭口,又见邓瑗突然跳了起来,心知再不出手就要遭秧了,长身跃起,运起神功一掌打在那于老四背上。于老四被他一掌击中,如断线的风筝一样飞了起来,重重地撞在山壁上,口、鼻中泌出鲜血,眼见是必死无疑。
那藏人看于老四被他打得飞了出去,也不回头,反手一挥,将手中的刀子向许安野头上甩了过来,准头竟是极好。许安野一闪身,刀子贴着脸颊飞过,却听得身后一声惨叫,回头看去,那把刀子正插在朱旺脖子上,朱旺躺在地上浑身抽搐,双手抓住刀柄,口中发出“嗬、嗬”的声音,喉咙上“咕咕”直冒鲜血,看来是凶多吉少了。
那个老六原来只是坐在火堆旁发呆,对于老四他们想侮辱邓瑗之事漠不关心,这一下子变生肘腋,吓得跳了起来,抓起身边的步枪对着许安野扣动扳机,“哒哒哒哒”一阵声响,也不管能不能打中,埋头就是一阵猛射。
许安野飞身扑到邓瑗身上,将她压在身下护住,只觉得后背两处火辣辣地生痛,原来是被山壁上反弹下来的流弹击中了。
那藏人见老六不管他死活地开枪乱射,蹲下身去躲子弹,口中乱骂。老六听到他的骂声,这才停下射击,眯着眼睛寻找许安野的位置。许安野等枪声一停,忍痛跳了起来,一拳打在那藏人胸口,将他胸前肋骨尽数打断,又一振臂,将他掷向老六。
老六正惊魂不定地在火堆阴影中寻找许安野的身影,兀地看到一个黑影向自己飞来,想也不想开枪就打,将那藏人射得如蜂窝一般,跃在他面前,半空之中血雾乱飞,腥气逼人。许安野趁着他向那藏人开枪,拉着邓瑗飞身从他身边窜过,逃出山洞。经过那个原先受伤的人时,又反腿将他从地上勾起,向老六踢去。
老六见自己不察打死了同伴,又见许安野故伎重施,将那受伤的同伴向自己踢了过来,却不敢再开枪了,伸手一挡,将那受伤的人向旁边推去,那人受他一推,直直地向旁边跌去,脑袋却正好撞在山壁上的一个尖石角上,顿时头破血流,昏了过去。
老六看了看洞内,自己的同伴除了这个昏迷过去的不知是生是死,于老四和那藏人却是死得实实在在,心下恼怒,对着还在地上挣扎的朱旺连开几枪,将他打死,返身追出洞去。心想那年轻人多半也受了伤,又带着一个女人,在漫天风雪中能跑多远?一定要将他杀了,方能一泄心中忿怒。
许安野拉着邓瑗一冲入风雪之中,就觉得那寒风如同刀子一般冷得刺骨,背上中枪的地方更是痛入骨髓,脚下一软,差点跪在地上。又听到山洞里枪响,心知那老六一定追出来了,不敢往车上跑,拉起邓瑗就往对面山壁上爬去。却没想到自己两人身穿色彩鲜艳的登山服,在这白色雪地里极是显眼,就算风雪交加,十几米外仍是能够看见。
老六从洞中追了出来。他常年偷猎,对追踪猎物倒是颇有心得,跟着许安野两人的脚印追到山下,抬头一看,许安野两人已经爬上去有十多米了,抬手举枪就是一阵扫射。子弹打在岩石上擦出点点火花,激起一阵石屑打在许安野身上。
邓瑗本来体弱力小,全靠许安野拉着爬山,听到脚下枪响,身旁石屑乱飞,吓得一阵腿软,向山下滑了下去。许安野被她一带,再也抓不住山石,也跟着跌下来,身子在半空之中猛地一拉邓瑗,将她抱在身上,自己反而垫在她的身子下面,“扑”地一声闷响,重重摔在地上。这两人同时落地,邓瑗的身子又在许安野身上,许安野等于承受了两人的体重从十来米高处摔下地来,身上还要被邓瑗的下落之势重压一下,上下两股大力一挤,已然受了重伤,若非有神功护体,这一下就要了命了。
许安野背部着地,痛得差点晕去,喉咙中一股鲜血再也忍不住喷了出来,吐得邓瑗满脸都是。邓瑗见他口吐鲜血,自己身上也都是血迹,不知如何是好,大声哭了起来。老六走过来,见许安野满身是血,委顿在地上,心猜他多半是死了,在他身上踢了一脚,拉起邓瑗重重推倒在地,骂道:“小婊子,都是因为你,我的兄弟都死光了,我要你尝命!”说着伸手去抓她头发。
许安野本来已经半昏过去,被老六踢了一脚,却反而痛醒了过来。一睁眼正看到老六抓住邓瑗的头发要向山洞中拖去,也不知从哪里冒出一股狠劲,从地上跳了起来,运劲在老六头上重击一拳。老六不防他还能动弹,被他一拳击中后脑,“扑”地倒在地上,七孔流血,四肢抽搐。许安野重伤之下运劲打人,体内真气一下子无法控制,如失控的野马一般四下乱窜,逆势而行,再也压不住伤势,又是一口鲜血喷了出来,眼前一黑,晕了过去。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