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遇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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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安野回头一看,见是个藏族人,脸色黑里泛红,戴着一顶黑乎乎的破毡帽,看不出实际年纪来,手中正提着一个皮制酒袋在喝酒。

    那人见许安野回头看他,裂开嘴一笑,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上面的左边门牙却是掉了,用黄金镶了一个假牙,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邓瑗看了那人一眼,附在许安野耳边说:“这个大金牙不像好人,可别相信他。”许安野却不理她,向那人问道:“你要去日屋做什么的?”

    那人说:“我就是专门往那里的商店送货的,每个月跑一个来回,本来是昨天要走的,可是喝醉了,只好明天再走,遇上我是你们的运气,别的车都不跑那里的。”旅店的老板听到他们说话,过来问了问,说:“没错,朱旺就是跑日屋的,那里的路他最熟了,我上午没见到你,以为你走了,你的车呢?”

    朱旺说:“昨天喝醉了,没敢开回来,还放在批发市场呢,货都装好了,明天就走。”

    许安野一听,这才放心下来,说:“那你带我们去,要多少钱?”

    朱旺看了看他们两人,问道:“你们又去那里做什么?”

    邓瑗抢着说:“我们没去过那里,听说那里离珠穆朗玛峰最近,想去看看就回来。”

    朱旺看了看他们的行头,说:“你们要去登山?那么应该去绒布寺啊。日屋可没有登山的地方。”

    邓瑗说:“我们没登过山,也不想登山,买这些东西是旅游用的,你到了日屋就回吗?我们可以跟你一起回来的,你要多少钱?”

    朱旺看了看她,说:“两个人,来回两千块,去不去?”

    邓瑗想了想,说:“坐飞机也不要两千块啊,一千五,先给你八百块,剩下的回来再给,好不好?”

    朱旺说:“可以,明天就在这里上车,那时给钱,不过你最好先给我两百块,我要把店钱结了。”

    邓瑗笑了起来,说:“你真是不会吃亏啊,给你两百块,明天一早出发。”

    朱旺拿着钱和旅店老板结账去了,许安野有点不明白,刚刚邓瑗还不相信朱旺,怎么一下子却先给了他两百元?邓瑗见他疑惑,拉他回到房中才说:“那个人长相不好,我先前是有点怕,后来见他和我们讨价还价地,又要收定金,那就是想赚我们的一千五了,不会在路上打我们主意的了,放心吧,可以坐他车的。”许安野这才明白过来,邓瑗的社会经验实在是比他高出许多,不愧是大佬的女儿。

    次日一早,朱旺就来敲门,许安野暗暗佩服邓瑗的判断,这朱旺确是个讲信用的人,并没有骗了他两个外地的人钱就走了。

    朱旺看来是起早摸黑惯了的,早就吃过早饭,坐在厅里等两人吃过早点,就把车子开了过来。他那货车是国产东风牌的厢式后八轮货车,看来载了不少货,开起来极是缓慢。许安野坐在副驾驶位上,邓瑗则坐在后排放倒的长座上面,那里一般是长途货车司机休息的地方,还放了两床被子。邓瑗嫌那被子有汗臭味,将它们踢开,从包中拿出自己昨天才买的毯子铺上去。

    朱旺见她如此爱洁,哈哈笑了起来,说:“邓小姐,你别嫌脏,要是路上遇到风雪,再臭的被子也能保命,那时你就和我抢着盖呢。”邓瑗啐了一口道:“我就是冻死了也不盖你的被子,臭也臭死了,还不如冻死的好。”

    许安野看朱旺直接就开车上路了,也没有再接其他人,就问朱旺说:“这么远的路,就你一个人开车吗?我看我们那里的长途车司机都有两个人的。”

    朱旺“哈哈”笑了两声,说:“当然不是了,我还有一个同伴,在前面的个村子里有个相好的,住在那里了,明天才能到。到时我们再换着开,现在社会比较太平了,土匪不多,再说我还有枪呢,怕什么?”说着从座位下拿出一把锯短了木把的双管猎枪来。

    邓瑗从后面伸过手来,接过猎枪熟练地在枪膛的分体按钮处一按,将猎枪的枪管和枪膛分开,在膛心处看了看,说:“不错啊,还是英国产的温彻斯特,远距离射击的精度是猎枪里头最好的,好枪!”朱旺见她认得这把枪,很是高兴,对她嫌弃自己被子臭的事也忘了,对许安野说:“你的女朋友很好,又聪明,又懂得枪,真是好姑娘。”

    许安野说:“她不是我女朋友,是....是我妹妹。”

    朱旺又大笑起来,说:“你们汉人真是奇怪,明明是女朋友,偏偏说是妹妹,这有什么的?我们可不一样,要是好姑娘,一定要让她变成我的老婆,绝不做妹妹。”

    邓瑗在背后重重打了朱旺一下,说:“少废话,开你的车吧,要不然扣你的钱。”朱旺缩了缩头,故意把车子在路上开得扭了扭,说:“我被你打晕了,不会开车了。”

    邓瑗说:“你好好带我们去日屋,再送我们回来,要是我一高兴啊,就送你一把最新的温彻斯特,要不送你一把AK47,怎么样?”朱旺一听很是兴奋,说:“我真想要一把AK47,不过这是军枪,政府不让用的,偷猎的人才有,我看过他们用来打藏羚羊,一枪一个,阿弥陀佛,打藏羚是犯罪的,要入阿鼻地狱,让佛祖惩罚他们....不过那枪也真是好枪,再坏的天气也能用。”

    许安野问道:“偷猎的人真的有那样的枪吗?就没人管?”

    朱旺说:“怎么没人管,可是管不了这么多的。那些人打了羊,剥了皮子去卖,一张皮子就顶我跑一年的钱还多。可可西里那边每年也有护羊的人和他们打仗,死了很多人。我们这里比较少,不过每年春天羊群在这里过时,偶尔也有人在这里打的。”

    邓瑗说:“中国政府就是太心软,这种偷猎的,抓也不用抓,直接打死就算了,看谁还敢来?”

    朱旺吐了吐舌头,说:“你这个小姑娘可真狠啊....”许安野心想:“你要是见到邓大力杀人,只怕会做恶梦。”

    车子一路开得极慢,又一连爬了两座山,许安野等车子爬到山上,从山顶看下去,下面的公路弯弯曲曲地,像肠子一般盘在山上,古人说“盘肠小道”,确是形容得再贴切不过了。翻过了山,却又是一片高原,地势平坦,公路又宽又直,朱旺开得高兴,大声唱起歌来。许安野两人听不懂歌词,但是歌声曲调婉转奔放,音调高处竟像是喊出来的一般,另有一种振憾人心的味道。邓瑗听着这歌声,心中似有感触,眯着双眼转向车窗外面,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就到了朱旺说的那个村子,可是他的同伴并没有在那里等他,村里人说是护羊的民兵到这里追偷猎的人,司机被人打死了,叫他帮着开车去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来。朱旺骂了一声,检查了一下车子,又补充了一点水和食物,说:“不等他了,这狗日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来,我们住一晚,明天要不回来,我们就走。”

    等到第二天中午,朱旺的同伴也没回来。朱旺看了看天气,说:“这里晚上怕要下雪,我们走吧,不然就是要等半个月才能上路了。”许安野和邓瑗对这里的情况一点也不懂,只听凭他作主。朱旺拿了一百块钱给路边小店的人,告诉他多准备点好酒,等他同伴回来,转告说就在这里等他。

    车子慢腾腾地驶离了村子,许安野问道:“你这个速度要几天才能到日屋?你又怎么知道要下雪的?”

    朱旺说:“在这里开车,安全最重要,不要管他快地慢地,总是能到吧,我一般是要开5天才到的,如果天气不好,就要开十多天,你看那边的云,又厚又亮,肯定是一场大暴雪,我们今晚翻过前面的山去,大雪就甩在后面了,要是还不快走,我们就会被风雪堵在村里头,过半个月雪化了才能走的。”许安野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却觉得天边的云彩并没有什么特别地,心知自己不懂这一套,还是听他的为好。

    朱旺开着车慢慢爬上了上山的小道,许安野看了许久风景,觉得眼睛有些疲劳,闭上双眼养神,邓瑗也蜷着身子躲在后座,将头脸都包在毯子里面。突然听得朱旺说了声藏语,猛地把车子停了下来。许安野睁眼一看,这时车子已开到下山的路上,路中间躺着一个人,浑身是血,不知是死是活。

    朱旺从座下将那把猎枪拿了出来,摇下车窗向那人喊话,那人一动不动地,全无反应。朱旺骂了一声,打开车门正要下车,从路旁的一块大石头后面猛地跳出两个人来,手中都拿着一把AK47冲锋步枪,枪口指着朱旺,要他把枪放下。朱旺把枪扔在地上,慢慢蹲下身子。那跳出来的两人中较矮的那人踩住朱旺的猎枪,一挥枪托,狠狠砸在朱旺肩上,朱旺“扑”地一声倒在地上。

    许安野自那两人从大石后面跳出来,就觉得不对劲了,朱旺下车的当口,他也打开车门跳了下去,双脚刚一着地,后颈就被一枝冷冰冰的枪口顶住,原来车后还藏有一人。他空有一身罕遇敌手的神功,在这情况之下却不能施展,只好大声叫道:“我们是过路的,不是坏人。”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