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续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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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莲晚上不愿意见到鬼子,就溜进了地道点亮油灯,想起大先生安排自己在这里养伤,仿佛眼前,眼泪就出来了,拿起䦆头刨地撒气,双手较劲向着一个位置进军,心想大经都能挖条地道,自己也掏出个大洞,结果手磨了大泡也还是挖着。突然䦆头差点脱手,前面似乎有个小口,红莲精神振奋,䦆头扒起那口子变成了洞,端灯细看那边竟有个现成的地道,心里埋怨大经藏着秘密,跨过去长长一段路就到了尽头,一面大大的土墙当在眼前,红莲端灯打量心里说,大经,我自己挖过去,看看你到底干了什么名堂?主意打定就决定从明晚开始单独干。

    二山啃着窝窝头,不住斜视板子爷,真是收了学徒多了个劳力。兵荒马乱的,棺材生意就是红火,可师父连咸菜都不给,真是小气鬼。板子爷啃完窝头,从碗里拿出最后一个,掂着说道:“二山,这个我吃了吧,你小子偷懒,少吃点吧。”二山跃起伸手就抢,谁知师父的手就躲到身后,再转到身后,那窝头就举到头顶,二山偷眼看着师父笑笑,一下子骑到师父背上双手去抢,谁知师父一晃,二山就吊到师父手臂上,板子爷用力一甩,二山飞到地上刚要发作,看到那窝头就在身边,拿起就啃惹得板子爷又是大笑。

    “哗”一摞银元闪了亮光,一个强有力的手放到了木墩上,二山才看到一个矮胖的人站在师父面前,指了指棺材就让装车,二山吞下窝头就帮着把大马车靠过来,和师父两人共给装上四口棺材,两辆马车走前,还有一个高大的赶车人就敲敲木板,然后抓过厚木板比划着,板子爷知道他们要厚实的棺木,点头称是送走他们。二山过去就抓钱,谁知手扑空了,钱早已到了师父袋子里,师父吆喝干活,二山扛过几块木板,拿起锯回头看看师父用力拉起木头。一边抬头,见那两辆马车走远了,心里想这两人好像见过,对了前些日子,他们来拉过好几大车棺材,板子爷也是看着远方,就问师父他们家经常死人吗?板子爷瞪了他一眼。

    三天后,两辆大马车又来了,一高一矮的赶车人还是买棺材。二山心里腻歪,这棺材成了宝了,可师父像平常一样收钱装货,然后还嘱咐二山吊线锯木,自己走了,二山装模作样干了一阵,就歇在一边盘算师父赚了钱,午饭是不是来点好吃的,要不就不干了。老是不见师父来,就起来磨磨蹭蹭拿过刨子,再看看路口仍不见师父,只得刨木头。一会直起身子观望,平视看路,仰视看太阳,摇摇头下腰再干……二山突然低着头双臂有力推着刨子,板子爷提着饭盒打开,好菜、好酒,二山闻出了味装不知道,他干得更卖力,耳朵在等着师父召唤,偷眼看师父居然大方了,斟酒洒在地上还是三杯,这老头子还把菜夹在地上,那是鱼头、鸡蛋、韭菜,二山咽了口水刨得哐哐想动,板子爷叫了声,二山像是不情愿放下活,蹲下三口就吃了大半个鱼,鸡蛋吃了一半才想起师父,师父眼红红的只是喝着酒,二山窝头就韭菜吃了净,还把师父递过的酒喝了,三个盘子一扫光,吃得痛快,抱着肚子都不能蹲下,更别说干活了,好在师父没骂没出息,自己看着浇在地上的酒和几样菜,再抬头见师父他老人家只是看着崂山发呆。夜里二山一觉醒来听到了哭声,他很害怕觉察出是师父,到了屋外果然见师父抱着树耸动着双肩:“大师兄!大师兄走好……”

    大山出海回来,就被请到酒馆,和上次同样的地点,同样的两个人,似乎熟悉不少,对方酒杯一举,大山就就透了,抓起筷子夹菜就塞进嘴里,推杯换盏十分投机,并趁着酒意,把航海的种种情况全盘托出,那人听得很仔细,不停劝酒。大刚吃的酒足饭饱,还知道要回去,扶着桌子站起,脚发飘就被对方架下楼,那人又拉了拉帽檐,坚持送大山回去,离开灯火通明的酒馆,不远就拐进了小巷,大山眼睛睁了一个,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身子完全压在对方身上,脚不用力走着,身子剧烈抖动,嘴被有力的手捂住,他只得紧紧抱住那人的肩,那人手使劲按着大山的胸膛又一脚踹到,手里拔出了寒光的匕首,弯腰在大山的衣服蹭蹭血,大山声音微弱:“吴……掌……柜”那人嘴靠近大山的耳朵:“我是皇军队长小野。”大山似乎要抬起手终于无力垂下。

    二山知道哥哥死不瞑目,被一刀捅了心口窝,哭倒在地。板子爷好歹安排二山去收殓尸体,自己抹着眼泪,盯着崂山长久不动。两炷香的功夫,板子爷从梦中醒来,扛过厚木板,抓过锤子砸上铁钉,两口棺材打成了,刷上黑漆,板子爷钻进窝棚,啃了几个窝头,又掏出一包药粉倒进碗里喝下,然后抓过木渣点起,到了一口棺材跟前,手一伸揭起一块木板,原来是双层,自己就躺进去,木板徐徐盖好。不久,两辆大马车又来了,看到烧尽的火堆,胖的还想找人被高个拦住,二人抬起棺材装车,很快赶车上路了。

    柳儿白天不愿见大经,红莲总是围锅台打下手,大经对自己很冷淡,有时装不认识,那为何要自己的鞋垫,为此看到红莲和大经说笑,心里就堵得慌,躲到一边偷偷哭了好几回。夫人的病转重,脸色苍白,瘦了好多,一是鬼子闹得,二是大山的死,使夫人夜里惊醒喊叫,闹得宋海贵睡不好,版画也还没有完工,柳儿哄着公子,服侍夫人喝了汤药,大经进来,柳儿见了一笑,接着脸就拉长了,因为红莲跟着也进来了,而且两个眼睛亮亮的看着大经,很容易想起大经晚上看自己的眼神。大经说明来意要为夫人做“龙肉凤汤”,现在就去崂山深水潭捕捉鲤鱼,同时也请管家购买驴肉、老母鸡等物,夫人听说有点担心,那深水潭三署天也有不化的寒冰,可大经背好筐就出门了,红莲转身蹦跳追出,柳儿上牙咬住下唇 ,后来才想起给夫人掖了被角。

    深水潭在崂山一个高峰峡谷中,说也怪四周绿树环合,草势茂密很难发现,红莲见大柳树下果然有一片冰晶,丢下石块绿阴阴的水面不见浪花,身上更觉着寒气逼人,拢起双手好像发抖了,大经甩给一件脏袄头,红莲披上见大经只穿着内衣裤,而且两腿、双脚伤疤像写满了狂草,张大了小嘴,飞奔过来要拦住大经,大经傻傻的站着一下不见了,红莲再转头才见到人在身后, 双手伸出搂抱,双臂打得自己发痛,大经又不见了,只得在转身果然见大经在身后,没办法这小子比鬼还快,只得劝大经水凉小心,女人心细拿起绳子递给大经,大经不急,一个翻身双手着地,双脚比手还灵活,翻着花样将全身上下里外搓成红肿,头着地单手搓着脖子、脸,身子象鱼一样跳进水里,红莲盯着水面又盯着绳子发呆,时间停止了,红莲捂住心口。大经的黑发终于露出来,张嘴吸了几口气又钻进去,红莲脖子痛了揉揉眼,小嘴抿得越来越紧,终于像莲花绽开了,大经手伸出来了,仰躺着看着天呼吸空气,很快像称砣一样沉下去,红莲支撑不住躺下,明白这个地方终年不见阳光,脚心发凉膝盖发麻,歪着头盯着水面,后来闭上了,“啪”红莲看到了地上一条黑鱼拼命跳,就跳起双手卡住扔进筐里,第二条鱼又上来进了筐。红莲双手托腮靠着背筐成了塑像,眼睛痛了流出泪水,还是不见大经的动静,红莲说不清哭出声来,不知多久水花响了,大经,是大经一手举鱼划着水而来,红莲不顾一切冲进水里,抱住大经摔倒了,大经起来拖着红莲走到岸边,鱼还是紧紧握在手里,大经身子冻得哆嗦,红莲紧紧抱住大经,红莲身子火热,大经脖子感到红莲热脸,拿着鱼的手也环抱红莲,身子有了暖气,手里的鱼张开大嘴不停地挣扎,终于进到了背筐,大经穿着破袄头不敢看红莲,红莲的脸真得变成盛开的红莲,紧紧盯着大经。

    回到家,筐里的鱼还是活蹦乱跳,宋府人都觉着怪。大经烧了一锅热水,沐浴更衣静坐后,收拾好鲤鱼、老母鸡、驴肉,还有一些草药,净锅生火,交代管家等人不要打扰关上房门。秃哥气哼哼走了,围着了书房转了几圈,轻手轻脚走上假山,坐着石凳闭目养神,想起买的肉花的钱,盘算账本记上大经一笔,算好成本好给东家结账。鼻子冲冲,好香,秃哥眼睛四处追寻,鼻子吸动,快步下山,寻找香味来源,拐过楼角,看到一大群人围着厨房,甚至远处还有几个鬼子伸长脖子不停张望,好香!吸了一大口,浑身舒泰,也拼命挤过去,想以管家身份接近房门,红莲头也不回胳膊肘就给了一下,秃哥捂住肚子半天没能动,刚要抬头又被谁踩了一脚,就被挤到一边,大经用托盘端着海碗,热气腾腾散着无比的香气,秃哥始终挤不到前面,就跟着那些人直到夫人房前,很快大经端着空碗出来,“呵呵,夫人都吃了。”听到屋里柳儿惊喜声音,秃哥又跟着回到厨房,才知道锅里的汤被人偷喝了,秃哥很生气,东家吃肉,管家喝汤嘛!后悔跟着白跑一趟,大家央求大经讲一讲,大经笑笑就说了:“做菜靠悟性,这菜取名‘龙肉凤汤’,地上没有龙啊、凤的,可我们有驴肉,老母鸡,鲤鱼,选这些东西有原因的。”

    “天上龙肉,地上驴肉嘛。”红莲抢说。

    “过时的凤凰不如鸡,老母鸡好比凤凰。”柳儿的声音。

    “鲤鱼跳龙门,变成真龙,大明皇帝朱元璋就是鲤鱼跳龙门,我公公跟在皇帝身边,是能识别真龙……”管家秃哥的嗓子。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