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华现在都有些后悔自己这么快清醒过来,每天这接来迎往,就差点把他累死,而这些人又多是河南境内握有不小权利的官吏,那个他现在也不敢得罪。
“少爷,河南陈许道钱严,钱大人过来探望您了!”贾华刚才送走了一名候补道,这下居然来了个实缺道。看着正地头回禀的老六,贾华有些无奈的点了点头。老六是倪文蔚特意从亲兵营调拨过来,伺候贾华饮食的,同时他也兼任跑腿看门的活计。
不多时外面走进来一名五十上下的男子,从补子上贾华已认出他是四品文官,这半个月当官的磨练也不是白给的,他已经不在是以前的官盲。
见那人踱进来,贾华忙上前请了一个安,钱严扫了贾华一眼,也不扶他,径自走到一旁的藤椅上坐下。贾华有病在身,依照规矩,行半礼,身后的老赵却是全礼,钱严坐下的时候老赵还在地上爬着,只是瞄了一眼他,轻轻拉了下贾华,示意他弯腰行礼。
“免了,免了!贾老弟伤病在身,这些俗礼都免了吧!你们几个还楞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把贾大人扶起来。”钱严看起来是慌忙放下茶杯,想起身过来扶住贾华。嘴里也是这么说着还礼,可两条腿压根就没想着动一下,等到老赵起来,这才由他扶起贾华,钱严只是摆摆手,算是见了礼。这才分宾主坐下。
贾华见钱严坐的是东面一排的第一张椅子,眉头轻轻抖动一下,也不说话,径直走到西面去,在西面一排的第二张椅子上坐下,老赵却是一脸愤怒,只不过他掩饰的好,即便是贾华也没有看出来,见贾华走到西面,他只能跟在后面,站在西面第三张椅子后面相陪。
“钰信老哥最近身体可好?这细细说起来,你我也算颇有渊源,我这陈许道正是顶替了钰信老哥的缺。说了惭愧,我却没有钰信老哥的魄力,更没有他那气运。只能过一天算两晌,一苦哈哈的熬日子。”
钱严先开口便问候贾华的爷爷,这让贾华更加难以琢磨出他的用意,本来老赵想提醒贾华的,但见钱严坐在那里,也不好说话,只能由着贾华应变道:“下官在家之时,祖父也曾提到钱大人,还嘱托下官,一定要向钱大人多多学习为官之道。谁知到了此地,郑工河急,不等见到钱大人,便有巡抚大人安排,守卫河渠,一刻也分不得身。祖父在下官临走时,嘱咐下官到这郑工河堤之后,见了钱大人一定替他问好,这话一句也没有送到,下官才是惭愧。”
听了贾华的话,钱严也不回答。只是面上涨得通红,嘴里支吾了半天,才回了句;“看来我应该感谢钰信大哥,他还没忘记我钱某人。”
贾华见他如此,也就不再不同他说别的了,只是默默的坐在那里,两人就像是两个石刻雕像。
钱严毕竟是官场老手,呵呵一笑,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先打破沉默,问起了贾华的病情,两人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瞎扯着。
过了半柱香,两人言谈之间,终于有病情扯到了贾华身上,“贾老弟,看你年岁尚轻,听说老弟周游泰西各国,据闻那里风气和咱们大清大不相同,不知老弟可有婚娶?”
听到钱严对自己的称呼,贾华都些想笑,他先称自己为老弟,后来又称呼自己的爷爷为老哥,现在又回到先前称自己为老弟。他这辈分也跳跃的太快了,先是孙子,后成了爷爷,这会又变回了孙子,让贾华都有些适应不来。
钱严提起,贾华也不能不回答,便道:“下官的确自幼跟随家父游历泰西各国,后家父病故,这才独自回到大清。泰西各国虽然男女开化,却毕竟是蛮夷身份,如何取得,是故并无妻小。”
“还是老弟识趣,这婚娶也并非一味的好事,就说哥哥我吧!刚刚添置了个六房。她又有个沾亲带故的,姓冯叫伯良,是内人的一个堂兄弟,原本在许昌做过一任千总。那知今年新抚台到任,还不上三个月,这黄河便大决口。这黄河决口本是天意,又有前督李鹤年等督办不力,朝廷不知怎的,就把他的名字也拉进了办差不力的名单中。如今吃了挂落,差事也丢了,还要披枷带锁的在郑工筑堤。我那六姨太不知向我哭了多少回,让我保全他这个兄弟性命。可老哥我人微言轻,那敢向抚台大人提起。这不才厚着脸皮过来恳求贾老弟,希望老弟以后若是见了抚台大人,给我那内弟美言几句,只要能保得他一条性命,老哥我定感激不尽。”
“这个事情到有些难办了,不过下官一定会向抚台大人求个人情。但成与不成下官不敢保证。”贾华呻吟一声,只是应承下来去说情,其他的也没有答应什么。
“如此老哥我先谢过老弟了。老弟有病在身,需要休息,哥哥我也就不多打扰,这就告辞。”钱严说完,向贾华一拱手,起身离去。
“少爷,依我所知,这钱严所托之事一定不能沾惹。”老赵见钱严离开,急忙开口道。
“为何?”这个时代官官相卫,这已经不是秘密。
“因为当年,老爷就是被这钱严背后捅了一刀,才落的个丢官去职。那个空缺让他给顶替上去,这个仇恨还没报,咱们怎么能帮他。”
“什么?”贾华一阵吃惊。
“大人小的多句嘴。”老六不知何时居然也进了屋里,“那个冯伯良纯粹活该,他的确放过把总,仗着他妹夫钱严是道台,他官虽然只做了一任,可这任上该捞的钱,还有不该捞的钱,他可着实弄得不少。你没有到过开封城,若是去了,一进东城门,便能看见那一片新房子,整整占了一条街,那便是他的住宅了。他做的官虽然不大,可像他这样能捞钱的也实在不多。当年小的也给他当过差,他每日一句嘴边的话便是:‘不捞白不捞,捞了就不白捞。’像他这样上司,连我们平日军饷都克扣的所剩无几。小的还听闻现在他虽然是被罢了职的,可是已经托了人,据说是替他谋好了一个‘开复’,风头一过,只要去京城里一走动,自然会有路子,指不定还能带兵,实在不行,也能弄个典史。”
贾华听完,有些不解道:“既然他有路子,为什么钱严要过来求着咱们,别忘了咱们和他可是有过节的。”
老赵也想不通,只是道:“我何尝不是如此想。的确让人费解,不过少爷还是小心为妙,官场上的水太深了,当年聪明如老爷,也是栽了个不小的跟头。少爷初涉官场,更应该步步小心,处处提防。”
贾华听完点了点头,还没有开口,老六也道:“俗话说的好,‘千里求官只为财’。这钱严来求达人办事,一无礼物,二无承诺。想来他也清楚,这个忙,他根本就没有指望大人能帮把手。”
“这话有道理,可他又为何来求我们帮忙呢?现在我们到是要如何,救不救那冯伯良呢?”贾华对着老赵和老六问了句。
“大人小人认识一个先生,叫洪琉熙,他给四任巡抚当过师爷,如今李抚台充军新疆,他本是想浙江老家,可又因洪水阻隔,这便耽误了下来,我看大人不如去将他聘来,做个跟班师爷,这官场上的事情,大人就托他把把手,这却是他的内行,至少要总好过我们这些门外汉。”老六忽然说到。
老赵听完老六的话,急忙替贾华问了句:“你说的是洪师爷,他现在在豫西吗?”
“在就在这花园口镇上,要是大人想见他,等明天就可以了,今天他去看望朋友,很晚才能回来。只是这人脾性古怪,怕大人请不动他。”
“哈哈……”老赵不由自主的笑了一阵,“别人请不动,咱们少爷一定能请的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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