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河在这里不像是慈爱的母亲,到更像一头嗷嗷食人的黄色巨龙,随时要将这些人类一口吞下,整个地平线被彻底扭曲,所有的印象,只在脑海里留下淡淡的影子。“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阴曹地府?”贾华觉得很滑稽,前世自己是个黑社会份子,几乎坏事做尽,死了还居然能借尸还魂。而这辈子他想做个好人,抗洪抢险,却来了阴曹地府。
地面上有一条黑乎乎弯曲曲的道路,他想飞过去,可自己的身体却不听话,怎么也挪动不起来。耳边风声呼呼,他就这么一直飘着,一直看着地上布满的尸体。不知过了多久,贾华几乎要疯掉的时候,他的身体忽然一坠,整个人急速落下,眼看离地面越来越近,他想尽力挪动身体,可还是一动也动不了,于是他便大声叫喊“救命,”可是不管他如何吼叫,却又一点声音也叫不出来。
就在他落地的那一瞬间,地上忽然黄沙滚滚,原本黑漆漆的土地消失不见,转而变成一条黄色的河流,贾华身体猛然跌入河中,那河水却不冰冷,反而有些温暖的感觉。他急忙舞动双手,想游到岸边,可身体依然在下沉,贾华觉得自己不是跌落在黄河里,而是跌入传说中的溺水里,这里没有一处可以借力。他拼尽全力猛然挥动手臂往下压水,就在这时候,他双手好像抓到了什么东西,见到有救,贾华心里一喜,“呼啦”一声将那东西提出水面。
“嗡”的一声长鸣,水面下探出一个巨大的头,这头如却是由:骆头,蛇脖,鹿角,龟眼,鱼鳞,牛耳组成,贾华的双手正抓在它口角下的须上,它似乎吃痛,张口便吐出一条血红色的舌头,嘴里还不停的淌着涎水,那眼睛只是冷冰冰的盯着贾华,贾华见此情形,急忙松手,那头又迅速潜入水中。贾华只觉的脚底好像被什么东西顶起,滑溜溜的,想到刚才情景,吓得大叫一声,猛然睁开了眼睛。
上次贾华忽然晕倒,闻讯赶来的倪文蔚,急忙将他安排在花园口镇上一家药店里疗养,一连几天,他都高烧不退,那郎中用尽了方法都无法让他苏醒。倪文蔚和李鸿藻两人更是传话下来,叫那大夫全力救治。
另外还安排了老赵过来伺候,当下老赵便搬到贾华房里,整日帮他端药擦身,可这转眼已经过了七八天,贾华却不见好。老赵每每想起临出门时老爷的交代,几乎这些天塔饭都没有好好吃一口。老赵急,是因为他愧对贾钰信。可另外一个人比他还急,那便是原本被贾华留在花园口镇上的库恩。这小子在贾华没出事之前,四处溜达,还美其名曰找商机,贾华当时给了几百铜钱,够他挥霍一阵的。当然在这个时候,这个地方,一般老百姓能吃上个鸡蛋那便是挥霍了。
自从和贾华分开后,库恩便踌躇满志,想看看这河工工程可有商机,可当他在花园口镇上转了一圈后,他亲眼所见的事情,让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他以前听人说起这个国度的时候,不免会在前面加上野蛮两个字,当人提起这里的国民的时候,不免会在前面加上愚昧这两个字。但当他和这些人接触后,他再也不敢有这种看法了。
他亲眼见到,这里的河工每天只靠着几粒米和一碗清水,却还能负担沉重的劳动。赤足光脚踏入刺骨的水中,却没有人叫喊一声。他们这是忍耐,而不是麻木,黄河水夺走了他们的妻儿老小,夺走了他们的田产家园,他也曾痛哭过。但他们并没有像西方人那样,将一切不满发泄在黄河上。他们更多是却是感激,感激黄河昔日给于他们的富足。“以德报怨”这是库恩学的的一个新词,也只有这个词语才能诠释这个强大的民族。
库恩有时候暗暗感谢这个鞑靼人的政府,正是因为这个政府的存在,这个强大的民族才被绑住了手脚,这让他想到一个贴切的西方比喻,这个国家现在正是由一头绵羊,带领着一群狮子,而且这只绵羊还是个瞎眼羊。他不知道如果上面这只绵羊不存在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只狮子,那将是多么恐怖的存在。至少库恩明白一个事实,这个国度是世界上唯一一个没有被外敌征服过的国度。一个拥有世界五分之一人口的国度,一旦有一头狮子来带领,恐怕大英帝国也会被他嚼地粉碎。
了解这些后,库恩便开始研究,如何才能真正征服这个国家,最后他得出一个结论,没有任何国家能做的到。和这个民族相处,最好的办法便是成为他们的朋友,幸亏他和这个国家的人是朋友,这一点让他很庆幸。
库恩和老赵就这么对坐着,躺在床上的贾华,喊叫一声,猛的坐了起来,两人先是一愣,然后急忙跑过去。贾华镇定了一下精神,又问了他昏倒之后的情况,老赵都一五一十的向他说了一遍。听到这些天倪文蔚和李鸿藻两人,不时派人过来探看,这也让贾华对二人有了不少感动。老赵自然喜之不胜,说等贾华能下地,一定要去给两位老爷请安,这是官场上的规矩,只要他去大帐里走过一遭,以后前程可更为宽广。
贾华一来迫于老赵的唠叨,二来是他也想了解一下大堤构筑的情况,随即便满口应允下来。赵老头儿见少爷接受自己建议,心里很是得意。
贾华瞧瞧库恩,好像不认得他,见自己醒过来,也不过来招呼一声,还以为这些天他受了什么委屈,急忙和他说话,让他过来坐在自己面前。
库恩刚坐下,老赵便出去找大夫了,虽然贾华人是醒了过来,可他还不很放心,想让大夫确认他的确没有事情。
“贾,我们是朋友对吗?有件事情我觉得没有必要瞒你。”库恩直接说道。
贾华不知道库恩哪根筋不对,点了点头:“我们不但是朋友,用我们中国人的话,我们还是患难兄弟,别忘了你为了我,还被土匪绑架过。虽然那个土匪是我堂兄,但这份情我是不会忘记的。”
“贾华你知道我们家族的情况,到我父亲这一代,我们连个贵族的头衔都被剥夺了,若我们再不努力,恐怕我们家族将和很多其他家族一样,永远消失。我这次过来其实是担负了特殊使命的。我的家族希望我借助你朋友的身份,可以深入这个神秘的国度,让我做东方的戴维•利文斯敦。我的很多家族成员他们甚至希望能够像对待印度那样对待中国,即便不能独享,也要像非洲那样有各大国共同分享。”库恩说到这里眼睛盯着贾华。贾华只是笑笑,示意他继续。
“两年前法国人战败了,我们感到不可思议,所有人都认为是法国人轻敌,但那却不是真正的原因。直到我在这里呆了这些天后,我才明白,没有任何一个国家可以征服拥有四分之一生灵的这个国度。”库恩说完,沮丧的低着头。
“你的家族也不一定要靠着征服我们来发财,其实很多时候,合作才是创造财富真正快捷的方法。”贾华呵呵一笑,对库恩说道。只是眼神里闪过一道厉芒,库恩却没有注意到这些。
“你是说这里有商机吗?这怎么可能?我调查过这里,他们几乎都是自给自足,根本用不上我们的商品。”库恩一脸不可思议。
“你也说过这是个神秘国度,既然如此便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贾华说完,拍拍库恩的肩膀,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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