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 永逝(完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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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曙光微露,阿依达便从床上爬了起来。昨晚的庆功宴不欢而散,她因此也没有饮太多酒,故而今天早早地就醒了。梳洗完毕,无事可做的她便离开了驿站,在尼萨贝城的街头信步而行。清晨的街道上人迹寥寥,昨夜狂欢留下的遗迹随处可见。阿依达望着遍地的彩带不禁想起了昨晚那场匆匆结束的庆功宴……

    盛装的阿依达随着迦逻部的将领们来到装饰一新的王廷,但她并没有心情去欣赏繁花似锦的庭园美景,而是满怀希望地在熙攘的人群中搜寻着夜天的身影。自从悦见城的战役结束之后,阿依达就再也没有见到过夜天。她满以为在今晚的庆功宴上可以看见夜天,但寻觅了半天,不要说夜天了,就连夜摩胜也不见了踪影。随着希望的一点点落空,阿依达心头的疑虑越来越深,不由得有些担忧起来:莫非出了什么事?她这么想着,不祥的预感笼罩全身。

    突然,一阵喧闹打乱了阿依达的思绪。阿依达举目四顾,只见身边的迦逻部将领们一个个面带怒容,而周遭的萨依国将领们则是表情各异,有的得意,有的鄙视,有的尴尬,有的则是一脸漠然。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有本事,当初就不要和我们结盟啊!”一个迦逻部的将军愤懑不满地嚷道。

    萨伊国的一个将军满脸不屑地反唇相讥:“若不是你们死乞白赖的求上门来,谁会愿意和你们结盟。难道你们真的以为我们要靠你们才能对抗饧酃国吗?真是……”

    “住口!”女王暴怒的声音凌空响起,截断了那个萨依将军的话。

    身着金红色礼服的女王不知何时离开了王座,出现在人群中,震怒的目光凌厉地扫视着众人。萨伊国的将领们一触到女王的目光,便纷纷低下了头。

    接下来的酒宴,气氛怪诞而压抑。阿依达也从沐川的口中弄清楚了刚才那场纷争的缘由。听罢沐川的讲述,阿依达无奈地摇了摇,苦笑道:“又是因为这个。”

    “从一开始我就不看好这次结盟。彼此鄙视和仇恨的两个民族怎么可能和睦相处?”沐川拨弄着手中的酒樽,“萨迦的联盟能撑到现在,还打了场胜仗,在我看来已经是奇迹了。”

    阿依达闻罢,默然无语,只是神色复杂的环视左右。只见身边每个人的脸上都好像戴了一副面具般没有一点表情。宴会的气氛愈发冷清和沉闷,终于不得不草草收场……

    阿依达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不觉间竟来到了一处僻静的宅院外面。阿依达定下来神来,审视着面前这座庭院,心中涌起无限的感伤。因为这里,曾经是她的家。

    尽管已经尘封多时,但从那雕刻精美的青铜大门上仍然可以看出昔日的繁华。透过高高的院墙,阿依达望见了一片高耸入云的松柏树冠。她的眼前不禁浮现出年幼的自己和夜天在浓荫蔽日的树下练习剑术的情形来。那时,父亲就在旁边指导他们,而母亲则必定是娴雅地坐在一边温柔地注视着他们。

    想到这里,阿依达不自觉地叹了口气。那些美好的时光,早已一去不复返了。自己不再是那个无忧无虑的小女孩,而父亲和母亲是再也不可能见到的了。关于那些记忆,剩下的似乎只有夜天了。

    “阿依达!”落辉的声音忽然间在身后响起。

    阿依达回头望去,只见落辉正满头大汗地向自己跑来。她莞尔一笑,说道:“早啊!”

    落辉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你让我找得好苦。我几乎跑遍了整个尼萨贝城呢!”

    “找我?这么早?有什么事吗?”阿依达奇怪地问道。

    “怎么……?看来你还不知道啊!”

    “知道什么?”

    “……夜天的母亲去世了。”

    “真的吗?”阿依达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个有着高贵气质的优雅女子竟然这么突然地离开了人世,“是、是什么时候的事?”

    “我们和饧酃国对峙的时候,她就已经快不行了。战事一结束,夜天就连夜赶回来了。但到底还是晚了一步。”

    阿依达回想着大战前夕的种种情形,疑惑地说:“可是,夜天一直都没有提过这事啊。”

    “夜天那时根本就不知道。元帅封锁了消息,直到大战之后才告诉他。”

    “那,夜天现在怎么样了?”阿依达担心地问道。她清楚地知道夜天的母亲在夜天心目中的地位,真不知道夜天能不能接受这个沉重的打击。

    “我来找你就是为了这个。你快去看看他吧!他的情况不太好。快走吧!”落辉也十分担心夜天的状况,催促道。

    ……

    阿依达随着落辉来到了夜摩军的军营中。自从夜天加入军队之后,他就搬到军营里住了。

    二人来到夜天的房门外,却只见门窗紧闭,夜天根本就不在。

    “他刚才还在的。昨晚他整夜没睡,我逼着他上床躺着。等他睡着了,我才出去找你的。……他去哪里了?这个傻小子不会……”落辉恐慌地说道。

    阿依达自己的心中虽然也是忐忑不安,但看着一脸疲倦的落辉,不得不强自镇定地安慰他道:“不会,一定不会。他也许只是外出了,我们好好找一下,说不定他就在附近。”

    “好吧!”落辉无力地答道。这几天他一直陪着夜天,已经筋疲力尽,大脑麻木得几乎不能思考了。

    阿依达焦急地飞奔出军营,心中不住地祈祷:夜天,你千万不要有事,千万不要啊……

    夜天躺在床上,耳中传来落辉关门。他知道,落辉一定是以为他睡着了。夜天睁开眼睛,扫视着空无一人的房间,心中有种想要发泄倾吐的愿望,但是面对这静得可怕的空气,他不知该做些什么。

    夜天走出军营,一路上尽量避开人群集中的地方。现在,大家还沉浸在胜利后的欢庆和喜悦中吧?心中一片茫然的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想去哪里。那个家,他是不愿意回的,他不想面对那个身份是自己父亲的人。下意识地,他走到了驿馆的附近,但刚转过街角,他远远地就见落辉正站在门外和沐川说着什么。一看那情形,夜天就明白了,落辉一定是没有找到阿依达。

    到底是相知多年的朋友,落辉了解自己现在最需要的是什么。夜天在心底笑了笑:落辉,谢谢你了,有你这样的兄弟,真好!

    静静地离开街角,夜天再次漫无目的地在城中游荡,就象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他刻意地避开人多的地方,不想让那些不相干的闲人打扰自己。走着走着,他的耳中忽然传来潺潺的流水声。是萨伊河吗?

    清澈的河水欢快地流淌着,丝毫不懂人间的愁苦。河岸上的草木随着微风轻舞,毫不吝惜地向世人展示着曼妙的身姿。夜天在河滩上席地而坐,双手不经意间拂过那些花草,感觉干干枯枯的。原来秋天这么快就到了。夜天想着,面前又浮现出母亲温婉的面容。

    夜天纹丝不动地坐在河边,呆呆地望着奔流不息的河水,仿佛石刻冰雕一般。

    不知过了多久,夜天觉察到身边有个人静悄悄地坐了下来。一转过头,阿依达担忧的双眸便映入眼帘。

    “来了。”虽然夜天的声调平淡得没有一丝波澜,但他的心中却有种久违的欣慰感。“秋天到了。”

    听着夜天突然冒出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话,阿依达先是一愣,可转念一想便明白其中的含意:秋天是夜天的母亲最喜爱的季节。

    “是啊!”阿依达轻声应道。

    夜天看着身边的阿依达,眼神茫然而痛苦,憔悴的面容完全没有了以往的神采。阿依达被这样的夜天吓了一跳,心中也隐隐作痛。她不由自主地伸出手臂,温柔地环保住夜天,低声说:“夜天,哭出来吧!那样会好受一些。我知道你很难过,我能了解那种感受。”

    夜天颓然倒在阿依达的怀里,但神情木然的眼中没有泪水滑落。阿依达轻轻地用手抚慰着夜天,就像当年夜天对自己所做的那样。夜天闭上眼睛,感受着从阿依达的指尖传来的温度,冰冷疼痛得几近麻木的心渐渐苏醒,一阵轻微的震颤之后,巨大的悲哀和痛楚如惊天骇浪般向他袭来,那种如同刀割般的心痛感再次袭上心头。夜天深吸一口气,将头深深地埋入阿依达的怀中,滚烫的泪水从紧闭的双眼中汹涌而出。阿依达看着如同当年的自己般无助的夜天,心中说不出的难受,晶莹的泪珠也不受控制地落了下来。

    落辉远远地看着相拥而泣的两人,总算松了一口气。他心中暗暗说道:看来能够真正抚慰夜天的,只有阿依达一个人啊。夜天自从得知噩耗之后,便一直倔强地沉默着,既不说话也不流泪。尽管落辉想尽了办法,但夜天就是那样顽固地坚守着。现在,看着夜天在阿依达的怀里泣不成声,落辉也放心了。

    沐川循着落辉的足迹来到了河边,不料却看到了秋日暖阳下紧紧相拥的阿依达和夜天。温暖的秋阳霎时间失去了温度,沐川心情复杂地看着他们,完全没了主张……

    (这两天还算清闲,所以又码了一些。不过我实在没有办法再快了,尽管我也很想。但医生一再嘱咐,要尽量少用电脑。所以,我只能尽力而为了。希望大家不要怪我。毕竟还是下一代的健康更重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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