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 葬礼(完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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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天后,斯丽亚夫人的葬礼悄然举行。虽然身为夜摩军最高统帅的妻子,但这位可敬的夫人却从来都不事张扬,即使是自己的葬礼。她不愿意给任何人带来麻烦,哪怕是必要的。

    因为斯丽亚的家乡远在南方的靖海国,故而出席葬礼的只有夜摩家族的亲友。阿依达作为苏诺家族的传人也出席了葬礼。可是,当身披黑纱的阿依达和落辉一起出现在城郊的墓地时,她立即感受到了来自各方的异样眼神。

    落辉觉察到阿依达的不安,便低声道:“都是冲着我来的。”

    阿依达先是一愣,但随即便明白过来。虽然夜天和她把落辉当作最好的朋友,但夜摩家族却并未完全接纳落辉。其中有些保守顽固的老贵族更是以此作为夜摩家族的耻辱。因此,落辉的出现让这些“出身高贵”的大人们十分不悦。但是他们碍于夜摩胜和夜天的面子,也不敢直接表达出来,因此只能用自己的眼神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阿依达叹了口气,刚要说话,只听夜天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你们来了。”

    阿依达转过身,只见夜天正静静地站在身后,一身肃穆的黑色丧服衬得他的面色愈发苍白。阿依达担忧地轻声问道:“你,没事吧?”

    “怎么可能没事,不过现在我能面对这个事实了。”在阿依达和落辉面前,夜天无须掩饰自己的情感,他老老实实地说出了自己的感受。但即使是这样,阿依达也放心多了。因为只要夜天能如实对他们敞开心扉,那么就不会有太大问题。

    简短的葬礼结束之后,阿依达和落辉留了下来,因为夜天不愿离去。夜摩胜默默地注视着夜天,本想和夜天说些什么,但夜天却转过身去,只留给夜摩胜一个冰冷的背影。这个冷得没有一丝温度的背影,硬生生地封住了夜摩胜的脚步,也堵住了他的千言万语。

    夜摩胜不得已,黯然离开了墓地。走之前,他悄声嘱咐落辉:“夜天就拜托你们了。替我谢谢阿依达。”说完,他神色复杂地看了阿依达一眼,便步履沉重地离开了。

    虽然阿依达已经能泰然面对当年的往事,也能体谅夜摩胜的不得已,但对于夜摩胜曾经做过的事情却始终难以释怀。尽管她可以说出象“任何人都不能永生,我的父亲也不例外。”这样的话来,但在她的内心深处,也许仍然无法真正原谅夜摩胜。

    “夜天,你的父亲也很难过,你这样对他会不会太冷漠了?”落辉来到夜天的身边,问道。

    “冷漠?”夜天忽然冷笑起来,如死水般沉寂的面容上终于显现出了一丝伤恸,“你们知道他现在要到哪里去吗?他要去王廷,他要去陪他的女王陛下!”夜天的悲恸终于在这一瞬间如山洪般爆发,原本苍白憔悴的面容此刻青筋毕露,紧握的双拳宣泄出内心的愤怒。

    “平时,母亲很少出门。但是到了秋天,母亲都会和我一起骑马出去。因为她说一年之中最美的季节就是秋天了。但是他,每年一到了这个时候都会陪着他的女王一起去秋狩,从来没有陪伴过母亲。在他的心里,女王远远比自己的妻子重要。”

    “夜天,……”阿依达走上前去,轻轻地用手握住夜天的双拳,柔声劝慰着,“你的父亲是负责保卫王室安全的武士,陪伴女王,那是他的职责啊!”

    “职责?哼!与其说是武士的职责,还不如说是女王情人的职责吧!”夜天连连冷笑。

    阿依达默然,对于夜摩胜和女王之间的这段往事,她多少也是知道一些的,不过这段感情公案也不是她能评判的。但夜天因为这个而不喜欢女王却是不争的事实,尤其是苏诺家的事情发生之后,夜天对女王和夜摩胜更是充满了反感和敌对情绪。虽然阿依达不清楚在自己离开之后又发生了哪些事情,但从夜天对待夜摩胜的表现来看,他和夜摩胜之间是越来越疏离了。

    “他从来就没有在意过母亲的感受。任何事情,只要涉及到女王,他必然会最先考虑女王的利益。”夜天的语气中有着深深的恨意,“母亲病危的消息,他一早就知道了。但是直到悦见城的战役结束,他才告诉我。说得好听,什么为了王国的利益,哼!还不是为了他的女王。”

    “夜天,也许你误会你父亲了。一个战士,首先考虑王国利益并没有错啊。换了是你,你能怎么做?”

    “他是不得已。那我呢?那场战役并非没了我就不行了,不是吗?他是联军统帅,他不能走。但我不是啊!他愿意为了女王卖命,他尽可以战死沙场,没人拦着他。但是他凭什么剥夺我的自由和权力?”夜天愤怒地咆哮着。

    “夜天,在你选择加入军队的时候,你就没有这个自由了。萨伊的军队,存在的唯一目的就是保卫萨伊王国,保卫女王和她的统治。”阿依达冷然道出这个事实。

    夜天惨然笑道:“别的人也许是这么想的,但我不是。我要保卫和守护的人里面没有女王,更没有她的统治。我,绝对不会象他一样捍卫女王的王权。我要放弃军职。”

    “夜天!”阿依达没有想到夜天会作出这样的决定,“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是的,我知道。我想要守护的人已经不在了,我没有必要再坚持下去了。”

    “夜天,你怎么能这样呢?虽然丽亚阿姨不在了,但萨伊国还在啊!不管统治它的是谁,它都是你的祖国不是吗?你要保卫的,除了你的家人还有你的祖国啊。”见夜天还是不说话,阿依达继续道:“夜天,没有人能够永生。我们可以因为怀念逝去的人而影响生活,但不能因为怀念逝去的人而改变生活啊。再说了,你想要守护的人并没有全部消失,落辉呢?难道他不是你想要守护的人吗?还有……还有我呢?你不是说过,会一直守护在我身边的吗?”

    “如果丽亚阿姨在天有灵,她一定也希望你不要放弃。就像我的父母,就算萨伊国那样对他们,他们也并没有要求我放弃自己的祖国啊。”阿依达继续说道。

    “是啊,夜天。阿依达说得有道理。难道你忘了当你升为少将时,丽亚阿姨有多么高兴吗?”落辉也在一旁劝道。

    夜天听了这话,面色又是一恸。但他没有说什么,只是抿了抿双唇,伸出手轻柔地摩娑着斯丽亚的墓碑。

    阿依达和落辉担忧地望着沉默的夜天,不知该如何是好。两人就这么静静地,陪着夜天在斯丽亚的墓前站着,直到夜色将至才离开墓地。入秋的晚风寒意袭人,但夜天却感觉不到,因为他的心比风更冷。三人骑着马,缓缓地并辔而行,朝尼萨贝城走去。

    就在三人快要接近尼萨贝城门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忽然打破了四周的沉静,远远地只见一个士兵正向着夜天他们飞奔而来。

    “小辉!不好了,出大事了!”疾驰的士兵看到了落辉,大喊起来。话音未落,人马便已冲到了三人面前,但由于跑得太快,又停得太急,他差点勒不住马,幸好阿依达伸出手帮忙才带住了马缰。

    士兵来不及向阿依达道谢,急急地对落辉说道:“小辉,战车的图纸被盗了。”

    “你说什么?”落辉听了这话,差点从马上摔下来。这个消息对他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

    来报信的是负责守卫夜摩军工场的卫队士兵,夜天和落辉都认识,这个名叫加若理的士兵似乎还未从图纸失窃的惊惶中回过神来,他结结巴巴地答道:“所、所有战车的图纸,都、都被偷、偷了。”

    “所有?……,所有!你是说所有!全部吗?”落辉双眼发直的盯着前来报信的士兵,不敢置信地一再问道,“你说所有,是指全部吗?”

    “是。”加若理点点头。

    “谁干的?是谁干的?”落辉疯狂地拽着加若理的领口,失去理智的厉声质问,“到底是谁干的?”

    “不、不知道。军部已经下令全城戒严,正在全力追查。但、但现在还不知道是谁干的。”加若理的声音越到后来越小,头也渐渐地低了下来。他认识落辉已有好几年了,却从没有见过如此疯狂的落辉。现在的落辉,和平时简直判若两人,过去那个随意和蔼又带着点玩世不恭的落辉现在就像一头被惹怒的野兽,随时都有发狂的可能。

    落辉这时终于接受了图纸失窃的事实,他无力地松开抓住加若理领口的双手,眼神空洞的望向虚空之中。那些图纸,那些浸透了他们父子心血的图纸,就这样全都没有了。落辉宁可牺牲生命也不愿被人夺走的图纸,居然就这么突然地毫无征兆地被人从眼皮底下给偷走了。

    现在夏州各国所使用的战车是落辉的父亲当年发明的,后来经过了两代人无数次的改进才有了如今的威力。期间虽然也有其他国家想打战车的主意,而且也成功了几次。但那几次的损失并不大,无非也就是一些过时产品和外围技术罢了。但如今除了核心技术,就连最新型的战车图纸也被人一并偷去,这个损失可就是无法估量的了。如果这次下手的是饧酃国,那后果就更加不堪设想,也许整个萨伊国都会因此遭遇灭顶之灾。

    浓重的夜色此时悄然降临,墨黑的天空中没有一丝星光,不远处的尼萨贝城也被这浓得化不开的黑暗所吞噬,叫人看不到一丝希望……

    (谢谢观赏以及大家的支持。我现在的身体状况只能有这样的进度了,不好意思啊!向各位稽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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