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在上次的战役中有许多战车受损,落辉便格外地繁忙。因为人手不够,他不得不从难民中挑选了几个懂得修理的人过来帮忙。其中有一个叫柔晶的小姑娘,虽然并不怎么在行,但她既聪明又肯学,而且又特别的勤快,所以时间不长,她就成了落辉的得意弟子兼得力帮手。
这天傍晚,夜天从校场回营地时经过了修理场。忽然想起有好几天都没有见到落辉了,便穿过了一大片凌乱摆放着的破旧战车向后面的工坊走去。
“柔晶,不是那个齿轮……对,是旁边那个小一些的……好,慢一点……行了。你发动一下试试!”
在战车发动的轰鸣声中,夜天透过窗户看见落辉正半跪在那里指导着一个少女修理战车。那个少女背对着窗户坐在地上,正在检查一台“怒火”战车的引擎。落辉一边认真地审视着引擎,一边伏在少女的耳边大声地说着什么,似乎在指点她。
夜天随手拣了一块弹片扔向落辉,正中落辉的右肩。
“是你!今天有空啦?这么早就操练完了?”落辉回头见是夜天,便比划着让少女关掉了引擎,然后高兴地问道。
“是啊!连着半个月都早出晚归的,也得让他们休息一下。你的徒弟?”夜天注意到那个少女正用好奇的眼神打量着自己。
“是啊!她叫柔晶,很聪明的。将来一定能当个优秀的机修师。”落辉的最后这句话是冲着柔晶说的。
柔晶的脸上因为这句话露出了抑制不住的兴奋表情,但她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羞涩地一笑便低头继续着手中的工作。
“柔晶,今天就这样吧!明天再来。早点回去休息。”落辉关切地对柔晶说。
柔晶顺从地点点头,手脚麻利地收拾好东西便安静地离开了。临走时,她的眼光在夜天的身上又停留了片刻。
夜天一边注视着柔晶的背影,一边问:“她不像是萨伊国的人,但好像也不是迦逻的人。”
“是从伏棉国跑出来的难民。小小年纪就没有了亲人,刚来时还被当作奸细抓了起来。挺可怜的!”落辉的语气中有着掩藏不住的叹息与悲悯。
“是吗?”夜天不以为意地答道。
“夜天,我听人说,饧酃国的军队已经差不多要打下靖海国了。这是真的吗?”落辉一边问,一边锁上工坊的门。
“应该是真的。我想也许就是因为这个,饧酃国现在才暂时没有对我们紧追不放。”夜天答道。
“技击大赛什么时候开始?你要参加吗?”
“士兵组的预赛已经开始了。军官组的过两天也要开始。所有的将军必须参加,不过可以直接进决赛。”
“哈!又是该死的贵族特权。”
“你想怎么样?这就是生活。不是那个沐川的几句话就可以改变的。”
“哦!是吗?怎么好像有点酸酸的?”
“你找死啊!想尝尝我无敌剑法吗?”
“你还是省省吧!留着给沐川尝好了。……哎呀!你来真的!你的战车坏了,以后自己修。”
……
两人边走边聊,忽然他们发现前面有一堆士兵正围成一圈看热闹。二人停止了打闹,对视一眼后也跟着众人挤了进去。
在人群中央,一个萨伊的军官手中提着剑得意洋洋地站着,他冲着围观的人挑衅地说:“你们迦逻部的还有谁不服气?尽管上来吧!”一个围观的迦逻兵不忿他嚣张的样子,忍不住提剑冲了上去,与他拼杀起来。
那个萨伊的军官夜天是认识的,是萨灵顿公爵的儿子萨灵格。萨灵格和他父亲一样,一向都不屑于同迦逻部的人来往,今天怎么会在这里和迦逻部的士兵大打出手呢?
落辉这时找了个熟识的士兵问明了起因,原来有个迦逻兵刚才打败了萨灵格的手下,萨灵格袒护自己人便出手打伤了那个迦逻兵,而且还说了很多不中听的话侮辱迦逻部。
说话的工夫,刚冲上去的迦逻兵已经被萨灵格打得没有还手之力了。但萨灵格并不就此停手,反而剑剑紧逼。已经没有斗志的迦逻兵心慌腿软,一个踉跄便坐倒在地上。围观的萨伊兵发出刺耳的哄笑声,萨灵格的脸上则露出得意而残忍的笑容,手中长剑出如闪电化为一道耀眼的弧光向地上迦逻兵的头上挥去。围观的人群中发出一片惊呼,众人心中都想:完了,这下玩出人命来了。
然而,只听“当”的一声,一把细长的剑挡住了萨灵格的致命一击,同时那个吓得不能动弹的迦逻兵被人从地上飞快地一拽一推,给扔到了人群之中。
于是,场中只剩下持剑而立的两个人,一个是刚才还气焰嚣张的萨灵格,另一个则是面容还有些苍白的阿依达。阿依达的出现,让所有的迦逻兵都发出了欣喜的欢呼声。
“萨灵格,我们来比试一下如何?”阿依达明亮的蓝眼睛里盛满了怒火,但说出的话却冷若冰霜。
萨灵格从小就打不过阿依达,现在更是为她的气势所慑,提着剑既不敢上前,也不敢应声。
“这么多年了,你还是没有长进。只会恃强凌弱。”阿依达毫不掩饰自己对萨灵格的鄙视,轻蔑地说。
“我们走。”阿依达挥手将剑掷向地上,带着迦逻部的士兵转身离开。
夜天站在渐渐散去的人群中一动不动。望着重伤初愈的阿依达,夜天的心中思潮起伏。本来他是准备走上去和她说几句话的,但一想起阿依达看他时那种冷冰冰的眼神,又打消了这个念头。他知道,如果阿依达已经打定主意不再理他,他无论说什么阿依达都是不会听的。但是,有一个念头却在日夜折磨着夜天,那就是:在阿依达的心里到底是自己更重要,还是那个沐川更重要?或者说,在阿依达的心里是否还在乎夜天这个人。可是,面对这样的阿依达,夜天实在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了解到阿依达的真心。看着阿依达的背影,一个大胆的想法忽然撞进夜天的脑中。对!夜天想道:就是这样,早该想到的......
时间在紧张的初赛中过得飞快,夜天不费吹灰之力就进了决赛。很快,属于他的比赛开始了。
平日里空旷宽敞的校场今天人声鼎沸,因为今天比武的是萨伊的夜天将军和迦逻的铁威将军,两人都是各自军中的战将。双方的士兵在做好看一场精彩比赛的准备同时,都在暗中下注赌自己这边的将军获胜。
阿依达随着迦逻的将军们来到校场,可说实话,她根本就不想来。因为她不愿看到夜天受伤或是出现别的意外。尽管她清楚地知道,凭夜天的实力是不可能轻易输给铁威将军的。但不知为什么,在她的内心深处却有一种莫名的担忧在侵扰着她。但是,她不想别人尤其是沐川察觉到自己的这种想法,所以她只能硬着头皮随众人一起来到校场观看比赛。
夜天手握长剑站在校场中央,他的身上只穿着一件样式普通的银灰色戎装,但那属于贵族阶级的精良材质和精细的缝制工艺却使他显得高贵而挺拔。在夜天的脸上完全看不到紧张的影子,他悠然自得的四处张望着,似乎在寻找什么人。
最后,当夜天寻觅的目光落在阿依达的身上时,他的嘴角微微一扬,露出了一抹怪异的笑容。夜天举起手中的剑,朝阿依达行了一个标准的剑礼,同时还对着她眨了眨眼睛。这一举动让阿依达面红耳赤,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她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阿依达身边的沐川看到这一幕只是淡淡一笑,他温柔的伸手揽住阿依达的肩,大声地朝夜天喊道:“夜天!加油!”阿依达的身上更不自在了,心里不停地责问自己为什么要到校场来。就在阿依达后悔不迭的时候,场上的比斗开始了。
夜天的剑术传自萨伊的第一剑士苏诺,自然是绝妙无比;而铁威则号称是迦逻的“铁掌”,一手开碑碎石的掌上也是不可小觑。夜天的剑法凌厉凶狠,几次都险些削中铁威的手掌。不过,好在铁威的手上戴着一双金丝织就的手套,身上也穿有护甲。两人在场上斗得难解难分,场下的士兵们也看得热血膨胀,不停地为自己部族的将军嘶声呐喊。
阿依达却一直无心看比赛,她低着头不住地盘算着,该如何溜走。可是沐川一直紧紧地握着她的手,她根本不可能偷偷溜走。阿依达在心底叹了一口气,悄悄地看了看沐川,发现他也和其他人一样,已经完全沉浸到比赛的激烈与兴奋中去了。
渐渐地,阿依达也被众人的情绪所感染,但就在她抬起头向场中张望时,却看到了她最不愿看到的一幕——在铁威一掌拍出之时,夜天不知为何竟然没有出剑,也没有侧身闪避,而是让那一掌结结实实地打在自己的胸口上。阿依达有些茫然地望着场中,只见夜天的口中鲜血狂喷,整个人如同纸鸢一般轻飘飘地飞了出去。
校场中的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呆了,就连铁威也愣在原地,怔怔地看着重重的跌落在地上的夜天。刚才还喧闹沸腾的校场顷刻间鸦雀无声。这时,一个凄厉绝望的声音骤然响起:“夜天!”
阿依达猛然甩开沐川的手,从观礼席上一跃而下,朝横躺在场中的夜天奔去。阿依达踉跄着冲到夜天的身边,扑在他的身上失去理智地哭喊道:“夜天!夜天!你说话啊!”可是夜天双目禁闭,面色苍白得如同冰雪一般,毫无知觉地任凭阿依达拼命地推搡。阿依达的心中又急又怕,泪水止不住地往下落。她完全没有了主张,象个孩子似的抱着不省人事的夜天放声大哭。
这时,从震惊中反应过来的人们才手忙脚乱地抬来担架,把夜天从阿依达手里拽出来,抬去医治。阿依达早已哭得失去了意识,她只能在落辉的搀扶下茫然地跟着担架一路跑着......
沐川站在观礼席上,木然地看着阿依达离去的身影。良久,他才长叹一声,心中暗道:夜天,你费尽苦心,如今终于知道她的真心了吧!
[本来,这一章周末就该补充完整的,但前几天电脑中毒了,今天才修好。所以我今晚开夜车更新,对不起了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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