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至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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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三章

    东方何为雷厉风行,只两天时间就把羊康的主要问题摸清了个大概。他把余下的工作交给手下,这天晚上他找上了羊康的家。

    一进门,那豪华的装饰和摆设就让他吃惊地连吹了两声口哨,他几乎想重新考虑谈话的内容。

    羊康见到东方何为,又欢喜,又殷勤,又忐忑。他知道东方何为不抽烟,连忙招他漂亮老婆沏了一壶龙井。

    咱们开门见山,东方和何为品了一口茶,冲着羊康微微一笑,又扫了他漂亮老婆一眼,你也知道我的来意------

    就这一会儿,羊康已经镇定下来,他挥退了自己的老婆,而为东方何为堆起的一脸笑意完全看不出一丝失常。

    何为老弟,他随着魏子良的称呼,我晓得情况没摸清楚你不方便见我,但不管怎么说,关起门来咱们总是一家人,一家人总不可能说两家话,你说是吧?

    那你认为,应该怎么办呢?东方何为不愠不火地看着羊康。

    我想,为了对外面有个交待,给我一个处分吧。

    好轻巧的一个处分!东方何为口中响起悠长转折的口哨,站起身来,你把持征地拆迁,胡作非为,干了些什么,你自己不清楚?你贪污受贿了多少?你自己说。叶军的老娘是不是你逼死的------

    这,你,你说,你想怎么办?

    东方何为冷笑。

    我明白了------你们是想卸磨杀驴!不过――羊康迎着东方何为报以同样的冷笑――如果老爷子真要这么做,就不怕我------弃暗投明?

    东方何为哈哈大笑,你老兄害怕了?就想当叛徒了?这么经不起考验?

    羊康愣了一愣,由恼转笑,原来老弟是在耍笑我。你可别吓唬我,我这几天已经被吓得差不多尿尿了------

    你老兄这么熊包?我不相信――好了,该领我参观参观你这宫殿了吧。

    耶,你老弟还在讽刺我呀,羊康一面起身领着东方何为开始在自己的“东宫”里转悠,一面勉强解释,我们这夹皮沟里东西便宜,所以------

    吁――别解释了,东方何为打断羊康,真人面前还说这些,你真的是太不哥们了――

    羊康干笑两声,连忙赔罪――一面又招呼他老婆准备酒菜――老弟,今天咱们既然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我这浑人也掉句书袋,是酒逢知己了,今天咱们一定要喝一台。你喜欢什么,五粮液,茅台,还是老外的XO?

    我是不怎么喝酒的,你老兄也晓得呀。

    其他地儿我不管,今天老弟再推辞,就是不给老哥我面子了------

    草叶县常务副县长石坚踌躇再三,决定给东方何为打电话,探问一下整顿工作的进展情况。

    东方何为和羊康喝酒已到半醉,说话都有点囫囵不转。接到电话,想也没想就把整个情况大概讲了讲。

    石坚没想到他这么爽快,又试探着问他是否有了初步的处理意见。

    东方何为借着酒意大声笑说,什么大不了的事,处分处分不就得了!

    石坚不再说话。

    羊康向他伸出大拇指。

    羊康的大拇指还没有收回去,向娟的电话又来了。他问向娟怎么会有他的手机号,向娟只是笑。

    他问向娟有什么话,向娟问她今天晚上能不能占用他半小时时间。

    他问向娟有什么事,向娟说见了面就知道了。

    他说他在草叶湖镇,向娟说她知道。

    他看看表,已经十点过,问:你怎么来?

    这个就不用你管了,向娟又笑。

    东方何为刚要从羊康那里回到住处,又接到红绫的电话。她还从来没有这么激动过――她告诉他,她今天下午和叶军不但碰了面而且交了手。可惜还是让他给跑了。她请他连夜赶去省城------

    他只好给向娟回电话,说今天晚上不能见面了,他要连夜赶去省城。

    向娟沉吟了一会儿,央求他说,去省城不是正好可以回县城再上高速么,我们就在这里等你好了,你急也不急在这半个小时吧?

    你们,还有谁?他疑惑。

    和向娟在一起的是杨乐天。

    原来是杨乐天向他讨教怎么样才能在草叶湖搞到地皮。

    他们坐在杨乐天的乐天娱乐城的一个小巧而精致的包厢里。杨乐天本来要张罗酒席的,被他拒绝后,才引他到这里来。

    向娟进进出出,忙着沏茶、摆小吃------

    东方何为明白杨乐天的意思后,好一阵沉吟。

    见他不开口,杨乐天不由得忐忑起来。他由广东发家,生意遍及全国。几年前西进,岁月蹉跎,都不怎么成功。后来相中了草叶湖这块宝地,只是几番下来,他相中的地块终未得手,才在县城开起了娱乐城探路。对于此中机窍,哪有不明白的道理。在找东方何为之前,他是下了功夫对他进行研究的。先前找羊康不找胖罗汉,就是这种研究使然。然而人算不如天算------

    这次的研究结果却令他不得要领。这个人交游广阔,但又找不到一个特别近乎的;爱好广泛,却又难寻特殊的嗜好;他似乎也收礼,但没听说过越雷池;他在草叶县可以被列入最得势的那一帮人,但从没见他飞扬跋扈;据说他很有头脑,虽然没有主政,但出的主意往往能被采纳------

    东方何为,深不可测。

    杨乐天知道时间不多,不能白白耽误,况且自己心存妙着,应该能够有所斩获。于是决意强攻:我知道东方主任向来清廉――所以决不耍那些下三烂的把戏。我只是认为,我的投资意向和草叶县、草叶湖的发展方向是一致的,作为当政者,应该明白这个道理------

    杨老板的心意,我是明白的,东方何为斟酌词语终于开口,你能看中草叶湖,可以说是独具慧眼。正如你所说,这对我们双方都是有利的。对于你的投资,我们本应热忱欢迎,但是却让你受了许多委屈,真是遗憾------

    东方主任就不必客气了,杨乐天示意他喝茶,您品品,这是今年清明刚采摘的。

    东方何为啜了一口,亮一嗓宛转的口哨,又啜一口,连说不错:真是最新的雨前!

    我这里刚得到两盒,杨乐天给向娟示意,东方主任不嫌弃就拿去爽爽口。

    谢谢,君子不夺人之美。杨老板如果真有意,我以后有了事说不定还要相求的哟――

    只要东方主任开口,我杨乐天赴汤蹈火,绝不推辞。

    好,你这句话我就记下了。今天时间不多,简单说说,你要那块地打算怎么用?

    打算搞个酒店。

    嗯,几星级?

    几星级?杨乐天有些吃惊,您的意思------

    东方何为笑了笑:看来,你对草叶湖的前景还没看清?。也不怪你。前两年县里的意见也没统一。我告诉你,有几个月了,我向魏书记和县里提出了建议,请省规划设计院的专家对草叶湖的旅游资源进行了调查和评估,并且重新进行了规划。我们也上报给了省里,要对草叶湖重新定位,我认为可以把它打造成全国有名的,甚而世界级的集观光、游览、休闲、度假、疗养、探险、猎奇、商务会务游等为一体的高品质的旅游景点。现在它还养在深闺人未识呀。所以我们要统一草叶湖旅游规划。对它的建筑和一些游乐设施也将给出建议和风格上的统一或协调。我可不想你是小打小闹。

    杨乐天张了张嘴,嘿嘿一笑,没想到东方主任雄图大略,胸怀不凡,真是草民的福气!

    吁――你莫捧我,我是禁不住捧的,东方何为又亮一嗓清亮的口哨笑说,你听了我下面的话,不知道还笑不笑得出来。此前,草叶湖的管理和征地行为混乱,省市县一些权要部门和大企业大肆圈地,县国土局又近乎把征地审批权下放给草叶湖镇,造成恶劣影响。现正在进行整顿。我设想,整顿以后,草叶湖的土地征购,不仅仅只对土地招投标,还要看地上的建筑是否符合草叶湖总体规划,对其设计进行审查------

    杨乐天真的笑不出来了。但他仔细想了想,不由得伸出大拇指,高!东方主任,有你的。只要是公平竞争,我不怕。原来我确实是小打小闹,想把这里搞定以后,交给小向,呵,向娟管理,现在看来------

    你想交给向娟?东方何为吃惊,她------

    怎么,看不起我?向娟在旁边嗔问。

    不是,你,――不回医院了?

    杨老板这么看得起我,我当然就不想回去了。

    东方主任别误会,杨乐天插话道,经我大半年的观察,小向的确具有酒店方面的经营潜质,只要经过培训,管理星级酒店是断断没有问题的。

    而且,我对它有兴趣,向娟浅笑,我还通过电视学习酒店管理的课程呢,也买了一大堆书------你不同意?

    这就是你送给我的礼物了,东方何为看向避过他眼光的杨乐天,心说。可是,我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然而,在别人眼里,你和她,就真的没有什么关系么?

    他只有亮一嗓口哨的份------

    第十四章

    两三天以来,肖艳一切行动正常,暗中监视她的人不免有点松懈。这天中午,忽然失去了她的踪影。一直到下午两点过,监视的人感觉不妙才上报。红绫听到消息,来不及责备,急忙布置加强在省城的布控和搜索。

    正在忙乱的当儿,有人打来电话,说在火车站发现有像叶军的人。红绫喜出望外,马上通知在火车站的小组,又急调附近的几个小组增援,自己也急忙赶往。她上车的时候看了看表,差十分打三点。

    叶军是两点半到火车站的。肖艳约的时间是三点,地点在广场的钟楼下,他不敢掉以轻心,决定提前到那儿看看。他到了以后,在远离钟楼的广场边漫步,监视着钟楼及其附近地区。

    肖艳准三点驾车到达火车站广场。一下车,她就发现情形可疑。急忙回到车上匆匆把脸涂黄,然后从坤包里拿出一副假发套在头上,再掏出一副墨镜戴上,然后忐忑着慢慢走向钟楼。突然,她发现了身着便衣,正走进车站民警室的红绫,顿时明白了眼前的处境。她的第一反应是立即转身离开。然而她又强力抑制住这种冲动,穿过钟楼,走向售票大厅。她插进买票的人群,嘴里问东问西,双眼却四外扫视。她发现了两三个走进售票厅双眼四处扫描的便衣公安,却一直没看到叶军。

    她又到一楼候车室。

    她上到二楼候车室。

    她从二楼往下看。忽然,她看见了叶军。他正在广场一角的书报亭挑书报。

    叶军一边挑着杂志报纸,随便翻翻又放下,一边眼睛溜向广场深处的钟楼。他觉得自己在这儿似乎呆得久了一些,正想离开。忽然一个小男孩跑到他跟前,交给他一个纸团,说是一个戴眼镜的阿姨让交的。他纳闷地打开纸团,一张手机卡掉出来,纸上写着:有条子,马上走。卡,联系。

    他收起卡和纸条,转身想走,一个男子堵在了他的面前。他眼珠一溜,四下里还有五六个汉子前前后后急速向他靠来。

    干什么,打劫呀!他口里猛喊,左手虚抬,右手兜底一拳。对面男子闷哼一声,双手捧腹,摇摇欲倒。他推开男子拔腿想跑,已有两个汉子赶到,左边汉子挥拳向他攻击。他撤步让过,作势还击,身子却猛力撞向右边汉子。那汉子被撞倒地,他趁着撞击的反力怒箭般弹向左边汉子,硬硬梆梆,双掌强攻入体,击得对方踉跄倒地。眼看又有人赶到,他拔腿就向外跑。

    站住,我开枪了!身后人喊。

    他才不管,夺路在人流中迅跑向广场外。

    身后鸣枪示警。人群惊吓纷乱。

    别开枪!一个清朗的女声呵止。

    他已跑到广场路边,一个男子正好骑着摩托驶来。他疾跑两步,一个虎跃,稳稳骑站于骑摩托男子身后,双手伸下插入男子腋下,一边端起男子一边威声轻呵:别慌,脚着地就跑。说完,顺势放开男子。然后放身入座,驾着摩托一溜烟跑了。

    红绫追到广场边,正好看到叶军飞车放人的一幕,不由暗赞。这时,王龙驾着警用摩托赶到。

    快,别让他跑了!红绫飞身上车。王龙脚踩油门,摩托怒吼一声箭一般向叶军追去。

    五六辆警车也呼啸着追去。

    肖艳也急忙开车追去。

    叶军本想甩开追兵隐入市井中走人,正在寻机,却从后视镜里发现了追来的王龙和红绫。他只好顺着大街狂奔。

    忽然不知从前面哪个路口驶出一辆警车,向他兜头逼来。

    后面的摩托直扑身后。

    想前后夹击,他心中一怒,脚踩油门,手兜车把,箭射警车――临近时双手一抬,摩托飞身而起,越过警车,稳稳落地,然后扬长而去。

    红绫让王龙下车,自己驾摩托抄近路赶到叶军前头。

    两辆摩托迎头逼近。

    凤目和虎眼狠狠对视。

    没有弱者,只有嗖嗖冷冽的风。

    两辆车眼看就要撞上。

    凤目燃火。虎眼生威。

    路人惊呼,王龙顿足。

    车撞上了。人同时跃起,双双稳稳落地。

    对峙。

    叶军暗暗为刚才的红颜一怒而赞叹,更没见过这么英姿飒爽的女警,心中不免一柔。

    红绫见微知隙,立即发难。展双手虚虚实实向叶军攻去。

    叶军见她玉手纷飞,虚实难辨,连连后退。忽然脚触一物,晃眼一溜,正是刚才碰撞倒地的摩托,而且还在突突作响,没有熄火。不由心中一喜。

    他闪避过红绫所有的攻击,忽然虎吼一声,展拳欲击。红绫以为他要反击,身子一顿,作势以防。那知他虚击掩逃,在她一顿的当儿,俯身拾起摩托,飞身而上,绝尘而去。

    叶军后悔这几天没有去熟悉省城的交通情况,他不知现在身在何处。有好几次他都以为甩脱了追兵,正要高兴,却突然从斜刺里又冲出一辆警车。

    现在也是这样,他好不容易摆脱纠缠,放眼看前后无敌,正要弃车而遁,红绫却从一条斜街飞驰而来,紧紧地咬住了他。

    他尽展所长,施出各种飞车绝招,然而红绫总能紧追不舍。

    眼看她越来越近,他预感到前面又将有警车截路。

    街旁忽然出现一个小巷。他毫不犹豫,拐了进去。

    红绫从叶军先前的逃遁中,知道他不熟悉省城的道路情况。他之所以总能从险境中脱身,完全靠他的一身绝技。这次,她在叶军前方准备了20辆警车,让它们分成四组,每五辆一组,排成横队,每队之间间隔十米。叶军纵有超人本领也绝难跨越。而她自己却在叶军后面穷追猛打,乱他心思,逼他就范。

    没想到从没走过背街小巷的叶军突然拐了弯。

    红绫措手不及,等她大转身追进小巷的时候,已经不见了叶军的踪影。

    叶军从没有在小巷骑车的经历,更不用说飞车了。

    部队训练都是在荒野里或者断壁残垣之间。

    哪像现在,会突然穿出一个小孩,或在拐弯处,一对情侣拥抱亲热------

    他不得不闪避。

    红绫又追上来了。

    他有些心慌。踮一脚油门,正欲狂奔,不想一个老太太从临街的门里走了出来。

    如不避让,非撞上老太太不可。而摩托正在加速,已经避无可避――

    千钧一发之际,叶军脚尖突一踮地,猛扭车头――他身子腾在半空,摩托撞在墙上,弹回来直向老太太落去――

    老太太尖叫欲避而又双腿战战,摇摇欲倒――

    红绫眼见惨剧即将发生,心急如焚却又无可奈何――

    没想到,叶军双手并没有离开车把,正当摩托要砸到老太太的当儿,他用力一甩,摩托临空直移,在离老太太三尺远处落地。

    红绫一颗心也落地。

    只有叶军,紧急中救了老太太,自己却失去了重心,没法把持,重重地跌到地上。

    红绫下车见老太太无恙,走到叶军面前,蹲下来左手伸出大拇指,右手从后腰掏出一副手铐。

    你还要铐我?叶军紧皱眉头,躺在地上,毫无反抗。

    当然。

    我可是救了老太太,不然――

    这可以当作你的一次立功表现――红绫微笑――话又说回来,,如果你不逃,会有这样的危险发生吗?

    你真美,特别是那种笑------

    我还是要铐你,红绫将手铐套向他的手腕。

    看来,我只有投降了。

    你已经穷途末路了。

    红绫正要将手铐锁下,叶军手肘突然一摆,挣脱手铐,另手一推,把红绫推翻。自己一个鱼跃,腾身而起,撒腿就跑。

    待红绫起身,叶军的身影已经转过巷角了------

    第十五章

    东方何为听完红绫的述说,哈哈大笑。一壁笑,一壁说:看来,女人都禁不住夸,一夸就垮了。

    红绫面带红潮,恨恨地嗔说:你还笑!还不快帮我拿主意。

    这整个过程,没发现肖艳?

    没有。不过,那个给叶军送纸团的男孩可能是肖艳支使的。

    没问问那男孩?

    他说,是一个比他妈妈还大的戴眼镜的阿姨。

    一定是她。还会化妆耶------

    红绫微微颔首,他们可能会用手机联络。

    你怎么会这么想,我是说手机,之前------

    之前,肖艳还不敢。

    那------

    昨天,叶军打开纸团时,右手往下兜了一下。看不清是什么。但那个动作我印象深刻。一定是一张手机卡------只能肖艳联系他。

    好,那就先找到肖艳。

    肖艳要找,那条小巷及其附近的人家更要详细调查------

    你怀疑------

    叶军就在那条小巷消失的。小巷只有三个出口。昨天,叶军一跑,我马上命令拦堵。但三个出口都没见人。按他的速度,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在拦堵之前跑出去的。

    有人接应他。

    应该是。从昨天下午到今天早晨,我们查找了所有类似鸿运的旅馆,查出了他这三晚都是住的这种小旅馆。这也说明他对省城不熟而且没有可去之处。

    是肖艳?

    也许,但可能性不大。

    对小巷的调查,进展如何?

    已经完成了三分之二,还没有结果。

    怎么找到肖艳?

    她在省城有三个去处,都已经在我们的监视之中,到现在还没有发现她的踪影------不知道她是否有四窟、五窟?

    肖艳是省城人,社会关系应该不少,东方何为看一眼时间,现在已经是临晨三点过,那三个地方又不见人------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红绫拿出一沓资料,早几天我就安排调查了,她是独子,父母早亡,在省城就只有那个在银行里的表叔了。另外,她去草叶县之前和石坚关系密切。这个人------

    草叶县常务副县长,东方何为接过话题,她就没有什么要好的同学、朋友之类的?

    没有。不过,石坚回到省城了------红绫沉吟着说,还有件事不太正常,她武术学校毕业后回到省城,先在公交公司当驾驶员,两年后辞职开出租,不到一年就花了二十几万买了一套房。按正常收入,这是不可能的。

    是不是她表叔支助的?

    不是。

    是石坚?

    也不是。更奇怪的是,她在辞职开出租之前,给公交公司请了三个月病假。而这三个月她却不知去向。

    失踪了三个月。

    可以这么说。

    ------

    沉默了一会儿,东方何为似乎突然想起:叶军为什么要去火车站呢?他想离开?

    不应该------红绫也若有所思,应该是――

    肖艳约他见面――二人几乎同声。

    但是,肖艳为什么要这样,她和他到底是什么关系?

    从目前的调查看,此前他们的轨迹并没有交叉。

    只有问他们了。

    三组报告,三组报告,肖艳回家了。是她表叔送她回来的,看样子她喝醉了。她表叔和一个酒吧服务生扶她上楼的。我们------

    你们留下两人继续监视,你立刻去酒吧,调查肖艳去酒吧的时间,接触过什么人,有过什么举动------

    草叶县常务副县长石坚这会儿也在省城,是肖艳约他来的。

    那天他决绝地和肖艳分手,是本能地意识到,她的举动会给他带来政治上的风险。然而她的美貌和带有剽悍意味的温柔以及甜言蜜语又软化了他的决心。也许,是他多虑了。正好是周末。在她的一再央求下,他们一起乘车来到省城。

    意外地,她要他陪她去逛商场。

    他不干,说:你疯了。

    看电影、听音乐――

    不去。

    那你说干什么。

    回家。

    到我那儿?

    本来他是这样想的,但是忽然他改变了主意:不,回我的家。

    你------

    晚上再到你那儿。

    好,准六点,我等你。

    不,我给你打电话。

    石坚的妻子萧可人原是一名乡村教师,因为业绩突出,也因为石坚的因素,前两年调进了省城重点中学。这天下午因为感觉不舒服,请了假在家休息。

    石坚这次没打招呼回来,她意外而又喜悦。他是阳光,她的花样容颜因之而灿烂。什么不舒服早已没了踪影。她嘘渴问累,忙前忙后------

    石坚仰坐在客厅的大沙发里,凝盯着忙碌中的妻子,品味她娇俏可人的身姿,心底又慢慢泛起了已经平息的春潮------

    这春潮刚才在轿车里被肖艳悄悄掀起过,他用了很大的毅力才止息了它。

    小可人――他早已这样称呼妻子――和肖艳是完全不同的两种女人。肖艳俏丽而英武,有一种剽悍的野味,常常一下子就撩起人的激情,并且催逼着你把那激情演绎到登峰造极的绝境。可人娇俏而玲珑,温柔体贴善解人意,往往一颦一笑总惹人怜爱,而且怜爱之后的深入就更加耐人寻味了。总之,两个都是不可多得的美人。

    此生有此二美陪伴,就私人生活来说,他已经没有什么遗憾了。

    坚------妻子换了一身裤装来到身边,用她可人的温语呵唤他,用她软玉的身子蹭就他------他心动难抑,一把搂就这软玉温香,闻吻摸摩,尽情怜爱------

    良久,他又一把推开她――去,家庭作业――

    于是妻子在宽大的客厅里,以他为中心,开始漫步------

    妻子的步姿魅力无穷――

    就走路的姿态来说,他没见过任何女人有妻子这样优雅典丽而撩人心魄:她含蕴有致的身姿行进时如微风中的弱柳,婀娜得诱人绝望------裤装,那腰臀的波,曼妙而灵动,其每一迈步就像脚下生莲似地令他心尖一颤------裙装,你就欣赏那雪肤玉肌以及曲线优美到令人心醉的修腿吧,那才叫秀色可餐!最后的裸装那就没法说了,他会眯缝了眼细细品味、觅嚼------然后眼就越睁越大,心就越跳越狂,突然轰地一声,天崩地裂,世间的一切就被泛滥的春潮淹没了------

    不知多久,春潮退去,天地又渐渐显露出来的时候,他接到了一个在省委组织部工作的铁哥们儿的电话。

    坚哥,听说你回来了,怎么样,今儿晚上咱们聚一聚?

    今晚上?我可能有事。

    甚么大不了的事------不会是泡什么妞吧?

    开什么玩笑,我是那种人?

    那就聚聚。我告诉你,今天下午,这儿可是发生了一件轰动省城的大事。哎,还和你那儿有关呐,有个叫叶军的通缉犯,说是杀了你那儿的公安局长,今天下午大闹省城------

    他决定不再和肖艳见面。

    临出发时他又接到了另外一个意想不到的电话------

    给叶军送去那个纸条后,肖艳尾随在公安之后,目睹了公安们对叶军的惊心动魄的追捕。她一面为叶军揪心,一面为他的高超技艺和卓越表现暗暗喝彩------她没敢跟着叶军和红绫进入那条小巷,然而看公安们后来的行动,她知道叶军一定是脱险了的。

    她把车停在能够看清那条小巷,而又不会被人注意的地方。一直呆到街灯亮起,公安们似乎还没有放弃封锁小巷的意思。

    她有些不明白,叶军到底怎么了?

    她试着给他打电话,没通。他还没有装卡。

    有个警察向她走来,她不得不离开。

    这时她想起,石坚一直没给她电话。她给他打过去,关机。

    犹豫了一下她把电话打到了他家里。接电话的是他妻子,她说自己是草叶县政府办公室值班人员,找石副县长有事。他妻子说,他和朋友出去了,有事打手机。

    他怎么了?叶军又怎么了?

    她没法想通,包括她自己。

    她来到一个酒吧,她想把自己灌醉------

    第十六章

    急促的,带着十足韧劲的电话铃声唤醒了沉睡中的肖艳。

    一个冷厉的声音一下子去除了她的酒意:你好大胆!

    我,我怎么了?

    你和叶军是怎么回事?

    我,我------我是觉得他应该是我们收罗的人才。

    应该是――你有什么资格决定!

    我------我以为-------我错了。

    错了,你个骚妮子,以为我不知道你,什么人不好碰,偏去惹那带腥的。你真会辜负我呀!气死我了!电话中沉默了一会儿:你和他到什么程度,不许隐瞒!

    ------他杀胖罗汉以后,我送他到省城――那是巧遇,以前我们根本不认识――在车里我们------有了关系。我劝他留在省城,给了他一个假身份证,约他三天后见面。今天,不,昨天下午,我给了他一个手机卡------

    你不想活了。

    我,饶了我――

    我饶了你,公安也不会饶你!他们已把你列为和叶军同等的嫌犯,你家外面现在正蹲着两个公安------

    啊――她几乎要惊出声,我,我该怎么办?

    他们现在没动你,是想等你和叶军联系时一起收网。

    那------我------

    你――自裁吧。

    ------好,三姐待我恩重如山------我,也没有什么牵挂――

    她放下电话,心中一片茫然------

    她为什么要这样待叶军,待这个杀人犯?甚至不顾-------她自己一时也理不清心中的思绪-------

    男人,她阅历不少,譬如石坚------

    然而,叶军却不同――但是,哪儿不同呢?

    是他硬朗的容貌中隐含的英姿?是他不动声色里突显的高超技艺?是他若无似有的男儿本色------是她从未碰到过这种说看不尽的男人?是她从未领略过这种含蕴无穷的男人?是她真的认为,也真想为------收罗人才?

    她找了一把水果刀------

    她把刀放到手腕的动脉上------

    她正要用力――

    电话又响了。

    还是三姐的声音,你在做什么?

    按三姐的吩咐,正要------

    二姐命令,你逃出来。

    真的?

    但是,你必须假装发现了公安的监视,然后再甩脱他们。明白吗?

    明白。我去哪儿?

    到我的二号。

    太阳升起,调查小巷的工作行将结束的时候。一个中年残疾人被带到红绫和东方何为面前,他诉说了头天下午发生的事:他刚出家门,发动他的残疾人摩托车,准备到外面去揽客。一个年轻人跑来钻进了车厢,一边喘着气,一边冲他喊,快,到火车站。当时他还对年轻人说,小伙子,要出门怎不早点,现在这么慌慌张张------

    他们刚出巷口不远,就看见警车呼啸而来,当时他还说:耶,发生啥事了。年轻人回说:又是抓坏人嘛。他看了年轻人一眼,问:出远门?咋不带行李?年轻人回说:我接人。

    他就把年轻人送到了火车站广场。

    你们一夜折腾,残疾人说,要我早看到照片,就知道是这个杀人犯了。

    红绫让残疾人走后,摊摊手,问东方何为:火车站交通四通八达,他是要去哪儿,还是障眼法?

    障眼法,应该盯紧肖艳。

    三组报告,三组报告,肖艳出门了,肖艳出门了-------她在发动车------她向东,应该是朝火车站------

    你们跟紧,但不要让她发现。在下一个路口,二组接应你们------红绫瞟一眼东方何为,一面兴奋地朝话筒命令,一面示意他收拾上车。

    二组报告,二组报告,我们跟上肖艳了,我们跟上肖艳了------不对,她改变了方向,她拐上了朝阳路------

    一组报告,一组报告,肖艳上了二环路向郊外驰去------

    六组报告,六组报告,肖艳又回到二环开往市区------

    红绫眉头越皱越紧,她已经发现我们了,在给我们兜圈子。

    五组报告,肖艳下了一环往闹市区去了------

    不好,她要溜!红绫果断命令:各组注意,各组注意,截住她,收――

    然而,红绫“网”字还未出口――

    五组报告,五组报告,肖艳停车了,她下来------她进了商场------

    石坚听朋友添油加醋侃叶军大闹省城,他也趁机打听了一下年底换届的有关内幕。朋友似特兴奋,本来就不怎么会喝酒,然而一阵胡侃之后,一瓶五粮液,朋友却闹下去一大半。石坚把醉醺醺的朋友送`回家后,看还没到约定的时间,于是决定不打车,步行前往。顺便思考一下罗长林为什么要约自己------

    年底换届,独霸草叶县十余年的魏子良铁定退位。那空下来的第一把交椅,眼馋着拼命去抢的不知有多少人。况且这把交椅的含金量随着草叶升市的呼声,不知又陡升了多少倍。

    虽然人人都想抢,但是最有可能抢得到的,在石坚看来就惟有自己和罗长林了。两个人也都心知肚明。所以,除了竭尽全力笼络好上面的关系,并且做好自己分管的工作,就是互相使绊子,台上握手台下踢脚,你来我往刀刀裹血,早已经杀得天昏地暗,双眼见红了。

    可是,对手却突然约自己见面,会是什么意思?

    猜不透就不猜,想不通就不想。管他的,去了在说------

    难不曾他还敢暗害自己?

    耶――说不定?!咳,怎么可能,那个地方岂是杀人越货之处。

    草叶县委副书记县长罗长林在省城没有家,石坚直接来到他住的酒店房间。

    没有寒暄,也没有客套。两人这样的见面虽然是第一次,但是双方都不约而同地表现出了某种高手的风度。

    老弟可能想不到我们今晚的见面吧――罗长林让自己和石坚在沙发上分宾主落座,打开自己的罐装啤酒呷了一口,又示意对方,之后说。

    想不到,石坚虚推啤酒,刚刚喝了五粮液,他可不想再碰这玩意儿,有茶吗?

    刚好,铁观音,今天才得到的------

    我刚刚得到可靠消息,老头儿――这是下属对魏子良的私下称呼――果然留了一手,罗长林愤愤然直视石坚充满疑问的漂亮得有些女人味的眼睛,他有些讨厌这双眼睛,而且觉得长这种眼睛的人成不了什么气候。但是,现在两人应该成了一根绳上的蚂蚱------呸,他恶心自己怎么想到这个比喻。他现在必须说服这个人,暂息干戈,一致对外。他相信,石坚也绝不会允许有第三个竞争者出现的。

    怎么?石坚听他只说了半句,好一阵没有下文,有些不高兴。

    难怪老头儿要搞我们------

    他搞你,可没搞我。石坚不耐烦了。

    没搞你?罗长林笑,你装傻呀。

    装什么傻,他怎么搞我了?你说。

    你真不知道?

    你说。

    肖艳,不认识?

    怎么了?

    怎么了――胖罗汉死前正着手调查你和肖艳!

    ------你怎么知道?

    罗长林微笑不答。

    老头儿留了哪一手?石坚转开话题。

    他想把东方何为扶上来。

    什么,让那小子接他?

    想不到吧。

    可能吗?他连班子成员都不是!

    在他魏子良眼里,有什么办不到的事情?何况,别忘了还有个神通广大的魏紫玉。她可是手眼通天------

    那------

    傻了吧――所以,我们必须握手言和,至少也暂且休战,以共同对敌。这,就是我今天约你见面的目的。罗长林直视着石坚的女人眼。

    石坚愣愣地瞪着罗长林面相憨厚的脸,心念电转,两个人你死我活地争斗了这么久,没想到却半路杀出个程咬金------罢了,也只有先联手打杀了第三者,其它的事,之后再说了!想到这里,他恢复正常,也笑了笑:好吧,我们罢战。只是------怎样对付东方何为――你,应该有了主意了吧?

    罗长林憨笑,先没正面回答,转而说:老弟,我今天索性跟你交交心,我俩争斗了这么久,你可承认,也只是打了个平手?

    石坚点点头。

    好,我自认在关系和能力上也不比你差。那么,打杀了东方何为后,我俩也还是不死不休的局,你说是不是?

    石坚不自然地笑,点头。

    这样,为了解开这个死局,我提出一个办法,你助我一把,换届前让我交流到邻县去做书记。我也助你一把,换届时助你坐上这草叶的头把交椅。

    这到是个好办法,免得他俩在这争得头破血流,却让别人渔翁得利。可是------

    你可能觉得吃亏,见石坚还在迟疑,罗长林干脆捅破,你虽然有个省委副书记的叔叔,我也并不是朝内没人。就凭刚才你还不知道的这个消息------

    那你不是吃亏了?谁都晓得草叶马上要升格为市。

    吃得亏才打得拢堆嘛,再说,也只有这样才能解开我们之间的死结,以利于我们共同作战。况且,这个人情我以后还可以找你讨回来呀。

    好,一言为定!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