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本站公告

    其时,吴地周围,方国珍通使请好,徽州的八思尔不花,处州、婺州的石抹宜孙、厚孙兄弟,衢州的宋伯颜不花皆兵弱,各保自境已难,不能为吴军威胁。本来,按计划,谢顿准备在南征胜利后,稍作休整,即移大军攻打淮东张士诚,彻底一统长江下游。精于水战的大将俞通海、赵普胜已经按先议,率部进入淮东,与原就驻防江北的马骆、缪大亨一起,一边侦察地形、水文,一边与张士诚水师在淮东各条河汊、在高邮湖上,为了水路的控制权展开了激烈争夺。虽然,吴军兵锐器精,又在长江上、在江南太湖水系中与元军连番大战,经验丰富,但张军多是淮东当地人,熟悉地理,且张士诚驭下甚宽,故军中也颇有愿为他死战到底的将士,所以交战了这些时日,却是各有胜负,吴军虽然打通了进入高邮湖的水道,但离谢顿要求的,切断高邮与外埠的水上联系,却还远着呢。

    但其实本来也在谢顿的估计之中,真正出乎他预料的是,元军居然在这种时节还对他发动了反攻,江浙行省平章政事卜颜铁木儿引军从长江中游沿江而下,合了安庆的部分兵马,来攻打池州,已与镇守池州的廖永安在枞阳接触,甫一交战,廖永安便颇觉吃力,不得已飞报建康求援,由于此事完全滑出了原有的历史轨迹,使得谢顿不敢独断,所以召开会议,计议吴军主力是先援池州,打败卜颜铁木儿,还是仅派一支偏师增援,大军仍按原定规略,由谢顿自将,准备伐淮东。

    众人聚在一起后,七嘴八舌的说了许多,最后徐达皱眉总结道:“主公明鉴,卜颜铁木儿乃是元军名将,不可小视!这次又传是集了元军在南方的精华,大举有备而来,廖元帅虽智勇过人,但如仅遣一偏将增援仍似尚不够稳妥,最好还是主公亲往,或是派一大将领重兵助廖元帅之。然我吴军连续征战,所部甚多疲惫,只有留守建康、苏州、镇江等地备征张士诚的兵马,休整已久,可以立即调动,但如此一来,征伐淮东之事必得推延,恐怕无法赶在主公原定的秋收之前。如何计议,还要请主公乾纲独断。”

    谢顿最头疼的就是这事。他如今眼中最大的毒刺就是淮东的张士诚,消灭了他,不但建康老巢从此无忧,可以专心向上游发展,而且可以得淮地强――谢顿一贯认为,在冷兵器时代,艰苦地区的百姓一般比较富庶地区的更有当兵的潜力,或者至少招收起来更容易、更省钱。但卜颜铁木儿却突然跳出搅局。该死!谢顿读元史人物,除了北方数雄之外,南方元军将帅中,最忌惮的就是此人。本来以为按自己的设计,应该不会和他碰上,却不料他居然自己打上门来了。“该死!真真该死!他马上就要死了(历史上,卜颜铁木儿应病死于至正十六年十一月),还给我添这么大麻烦。我当皇帝后,一定要夷他三族。”

    在想象中发泄愤怒后,谢顿还是不得不回到现实中。看如今情况,显然,由于自己已经在相当程度上改变了历史,所以历史也按照自己影响的程度,将改变扩展出去――标准的蝴蝶理论。自己势力在长江下游迅速壮大,又呈一枝独秀之态,对元廷的威胁已经超过了中游的徐寿辉倪文俊的红巾军。又提前占据了池州,端了卜颜铁木儿的老家,让他这个江浙平章政事几乎无地可去,他不发急也难。两相相加,这才造成卜颜铁木儿率大军而来,看来这也将是元军在南方的最后一次主动博击了。不可轻敌自是一层,麻烦还在于,谢顿并不是很想把这支元军彻底打跨。如果他料想不差,元军这次搞不好是把压箱底的货都拿了出来,一旦覆没,除非自己修改战略,立即挥兵西向,角逐江汉之地,否则搞不好就会成全了徐寿辉部在中游轻松坐大,那可不是谢顿的理想――元军自然是要消灭的,但消灭后的胜利果实得由谢顿来摘,尤其如果那果实还是自己用血汗浇灌出来的。

    沉吟良久,谢顿终于抬起头,问“天德、伯仁、善长,你们看,如果只给他派一两万援兵,永安能不能守池州半年?挡不挡得住卜颜铁木儿?”

    徐、常、李等人互视,过了一会儿,常遇春才回答:“如果粮草军器充沛,我看还行吧?”徐、李也都勉强点了点头。

    谢顿拍膝道:“罢了!古来就没有毫不行险而可得天下之事。吾计已决,令耿再成将兵万人援池州,受廖永安节制,抵御卜颜铁木儿军。另外先派人到池州,告诉廖永安,要筑高墙、挖深壕、结硬寨,打呆仗,步步为营,切勿浪战。拖住卜颜铁木儿就是大功。且他上游并不太平,粮饷缺乏,未见得能持久劳师。”左右答应了。谢顿不停口的继续下令道:“令邓愈攻徽州以牵制上游,调吴国兴出镇太平,令胡大海、花云安抚建德、绍兴,严守边境。以韩定续镇杭州杭兼领嘉兴、湖州府,以谢再兴领松江府兼昆山、嘉定,以张德胜总备长江至钱塘江口海防。檄金朝兴部至镇江,汤和部至江阴,准备北伐张士诚。”

    “此次讨淮东,共分三路。吾自将中路,徐达为副将,自镇江渡江,合赵普胜、金朝兴诸部,经扬州直取高邮。常遇春将西路,直接由浦口渡江,然后先与马骆合兵,以其为副将,经六合,天长,指淮安、宝应,断张士诚西退北逃之路,并防淮西山东诸路人马前来混水摸鱼,到时吾会派水师在高邮湖一带水道上接应你们。东路由汤和将,从江阴出发,于通、泰之间渡江,先攻泰州,解中路大军后顾,然后扫荡淮东余地。俞通海驻镇江,巡逻太平至崇明,为三路及长江上下总接应。”略顿了一顿,谢顿又说:“吾出征后,建康以李善长为留守,并监督各府,苏霍伦辅之。军政事务除绝大者需飞报我裁外,余皆可由二人议定而行,不要事事请示,分吾用兵之心。”说到此处,谢顿立起身形,威严的扫视众人,待众人都屏息肃容,才一字一顿的说道:“传谕全军,此战关系我吴军之前途,上下人等必得百般用心,绝不容有半丝懈怠,有敢违者,必严置于军法,莫谓言之不预。”众人谨受,退帐后各自准备不提。

    转过几日后,各路大军纷纷动作,整个吴军据地内,军队、民夫不绝于道,粮草、军械、杂物车载船运,络绎不绝。不过,除了少数大头领,余者还都以为,此次大军调动,是准备溯江而上,去和卜颜铁木儿大战。这却是谢顿命人放出烟雾。

    不日,大军既已调动准备完毕,池州也传来消息,廖永安与耿再成合兵后,局势稍安,于是筑垒补壁,无论卜颜铁木儿如何动作,总是坚守不出,卜颜铁木儿却也没有办法,一时间上游的战事也稳定了下来。闻此消息后,谢顿再无犹豫,终于发动了蓄谋已久的对张士诚的全面总攻。

    要说,张士诚与他的亲信大将、重臣们也确实多是志大才疏、贪图一时安逸之辈。自从南渡发展失败后,就一直坐居淮东,没有太大动作,接受了元廷的招安后更是以割据一方自满。虽然从他们的角度出发,也是有自己的苦衷。――南面是强大的谢吴势力;西面是以刘福通为首的各路红巾军;东面就是大海;而北方则是元军和红巾军拉锯不断的山东,哪里对于张部来说都是人地两疏,且敌势庞大,不是好去处。但不勤加练兵屯田,法纪松懈,纵容亲信聚敛金帛,却是张士诚自己治军无可推卸的弱点。在张士德兵败江南,无法回返淮东后,张士诚身边更无有远志之人,多只知以酒色自娱。

    直到张士德被杀,才让张士诚再次愤怒的跳了起来。他可分不清,也不想分清到底是元廷,还只是杨完者或达识帖睦迩杀了他最亲爱的弟弟。为了报复,他再次反元,派大将吕珍,联合在江淮间四处就食的“”黄军“”,攻破了淮安,杀了镇南王孛罗普化,兵马一直打到了海州,这才算是稍稍出了口气。而谢顿大军南下,攻取了杭州,杀了杨完者和达识帖睦迩的消息,也一度让他快慰,虽然他也知道,谢顿的力量因此又将壮大许多。但张士诚却是一个太过重亲情的人,弟弟大仇得报的快感还是压倒了争夺天下应有的警惕。他甚至为此遣使致信谢顿,为替其报仇表达了谢意,并求张士德的棺椁。而对于这种事,谢顿一向是极大方的,当即命人将张士德的遗体厚敛于上等棺木中,送返于其。这一番往来动作,加上卜颜铁木儿的进攻,却让张士诚产生了心理上的自我欺骗,即使谍报传来了许多蜘丝马迹,而吴军的俞通海、赵普胜也一直在高邮湖和长江上袭扰、侦察不断、但他还没有料想到,谢顿会这么快就对他发起了总攻势。比较吴军自谢顿以下,苦心卓诣的准备,两相的差距自是一目了然。

    八月十五,吴军三路大军都完成了渡江,其中的中军的先锋赵德胜,首战即大败张将潘原明,水军赵普胜、金朝兴也连连得手,大军乘势直扑高邮城下。两年后,张士诚再度被包围在高邮城中。

    起初时,张士诚倒也并不十分担心,吴军兵势再盛,怎么比得了至正十四年,脱脱那号称百万的大军。实际上,城外水陆各军,能有十万人上下也就顶天了。自己这两年,其它事情确实做得不多,但高邮的城防还是修得很严备的。而李伯升在通、泰,吕珍在淮安,都尚有重兵,甚至兴化、宝应亦皆可呼应。故自认只要暂避过吴军的锋芒,待日久生怠后,里外夹攻,即使不能破之,至少退敌不难。

    却不料吴军一至,先也不攻城,只绕城大筑长围,围分二重,又每隔里许,筑一坚垒,作为支撑,以兵驻长围间,断内外交通。张士诚毕竟也是打老了仗了,闻报登城观察后大惊失色。这是反客为主的战法,如让吴军筑成长围,后果不堪设想,毕竟张士诚也知道,依仗着江南膏脂之地的吴军比,赛谁的粮多,谁能耗得起,自己是肯定输定了的。而吴军若有长围为依仗,自己再想内外夹攻,却多半有被人家各个击破的危险。听以往的消息,自已能征善战的弟弟士德,在常熟也是在吴军的长围下吃了死亏,这谢顿却是乐此不疲了!

    这话倒算是说对了,谢顿自知自己只不过是个半路出家的四流统帅,除了知权衡、抚慰之术,又肯与士卒共甘苦,而且也算是亲身上过几次战场之外,恐怕随阵机变的本事还比不了那些仓惶北顾,传为千古笑柄的赵括之徒。但虽然知道自己打仗其实并不在行,有的兵还是要亲自带,有的仗还是要亲自打――自秦始之后,开国皇帝就绝没有不是马上出身的,否则,重臣大将凭什么替一个出生平常的废物打天下?!谢顿一向信奉某位历史上并不存在的不败名将的格言:“不败之道,只有带着比敌人多的多且经过良好训练的部队,有着充足与可靠的补给,最后是小心谨慎的指挥。”既然自己不可能是什么智将,那就要以力补拙,带上比敌人强大的队伍,保证比敌人良好的补给,然后使用最稳妥最难以用机变弥补的堑壕战法,就是最自然而然的选择了,更何况,谢顿是凯撒的FANS,而凯撒最光辉的高卢战役一多半就是工兵的胜利啊。反正谢顿自己并不要亲自布署在哪里,如何挖沟筑垒,他只要大手一挥,自有部将们分头督造,挖完之后视察,只要见挖得密如蜘网的,就点头说句“很好,很好”,否则就板起脸来,部属自会诚惶诚恐的去补工。

    这招的毛病就是见效慢,而且极耗人力,但谢顿可没有在古代高度尊重人权和推广军民鱼水情的天真,一道将令传出,吴军毫不客气的把周围百里的健壮百姓都圈了来当作民夫,给吴军筑长围――只是倒还发给饭吃,虽然吃饱是不太可能的――加上当盛夏炎暑之际,晕劂病倒者不计其数,死者亦甚多,但这些也早就在出兵前的推演预料之中,军中后勤带了大堆的诸葛行军散之类防疫药,谢顿对于如何搞简易水源清洁也算是半个行家里手(他毕竟是野外勘察出身),加了对于死尸严格的处理方式――吴军将士一律深埋,撒上石灰,张军或百姓直接烧掉了事――所以,高邮城外却是没有瘟病流行。

    眼见吴军大筑长围,张士诚自是不会坐以待毙,于是自他以下,张士信、徐义、朱暹、张天琪等轮番带兵出击,不过这也不过正中吴军的另一层想念,论到正面搏杀,吴军本来就兵多不提,军中更多的是屡经大战的老兵,纪律严谨、阵法熟练,任谁指挥起来都能如使指臂,而象赵德胜、朱亮祖、王弼、郑遇霖这等敢独闯三军的猛将俯手可拾。相比之下,张士诚治军,历来以放纵袒护为常事,其久逸之兵如何抵得上以峻法为俎、百战为锤锻练出的吴军虎狼之师,再加上得在徐达辅佐下的谢顿大局安排没有什么漏洞可钻。故每战,张军不败即是侥幸。虽然张士诚重施故计,以重金募死士出击夜袭――可就是死士,想在半夜越过深沟高垒也不件容易事啊。不过是在第二日吴军长围前的高杆上,又多了许多血淋淋的人头。见长围每日不断伸展,自己却已经无计可施,张士诚只得不断派出使者,促吕珍、李伯升等大将尽速回援。

    不久,消息传回来了,却更让张士诚绝望,李伯升在泰兴被汤和大败,逃到泰州,也被团团包围,他辖管的另一处要镇通州,则在泰兴之役崭露头角的谢顿义子谢(李)文忠兵锋威逼下开城投降。如今,谢文忠正引军在自己起家的淮东一带横扫各处水旱寨子,据逃回者报告,谢文忠年纪虽小(不过十八),但举止思虑稳重,当阵时更是身先士卒,麾下似有百战无敌之势,其揭贴到处,当地豪强即使不颤股求附,也不敢公开作对。其军已过如皋、海安一线,正扑向兴化、盐城。

    而张士诚寄望的另一员大将吕珍,自得到张士诚的调令,急忙把远至海州、徐州等地的兵马都聚集到淮安,准备南下勤主,刚走过宝应,吴军西路的常遇春部已经天长过金湖,切断吕部沿运河南下增援的大道。吕珍与战,常遇春自引军正面迎击,又派缪大亨侧击其后,获吕珍部元帅钱保以下数千人,吕珍退至宝应,凭城防才堪堪稳住阵脚。很快打败常遇春,南下解高邮之围?除非天降奇运,却是不敢想了。

    张士诚虽知外援暂绝,但此人平时虽有不思进取之惰,不过关键之时却很有死战到底的坚忍不拔之心。吴军长围筑成后,谢顿派遣了使者入城劝降,许张氏如以高邮及淮东余地来降,仍可满门不失富贵,却被张士诚坚决的拒绝了。这也不出谢顿之预料,倒是张士诚将使者安全有礼的重新送出城的风度倒是让他暗中有些佩服,谢顿自度,换了他身处张士诚的位置,若是不降,大概就会借来使的人头来坚部众守城之心。这张九四盐枭出身,行为处事倒确是有股子豪侠之气。

    佩服归佩服,杀人归杀人。谢顿见张士诚不肯投降,更是加紧包围高邮,长围不断被加固、扩张,但仍没有发动大规模的攻城战。池州消息传来,卜颜铁木儿似乎被吴军、被谢顿太过高估了,他已经没了至正十三四年那种战无不胜的威风,廖永安得耿再成援兵之后,坚守不出,卜颜铁木儿屡攻不克,士气已衰,而长江中游的天完军声势再度壮大,使得卜颜铁木儿不但得不到进一步的援兵,相反,在准南行省平章政事余阙(注:这里给余阙提前升官了)的催促下,还不得不将部分安庆兵马归还,以加强防御安庆上游。廖永安的军报中不但不再有隐隐叫苦之声,相反豪气万丈的表示,再加以时日,未必不能仅以池州兵破卜颜铁木儿之。另外,邓愈攻克绩溪,威逼徽州,八思尔不花吓得紧闭四门不出。胡大海、花云也都报告,所抚之地相当平静,当面都并无敌踪。后方无忧,谢顿自觉得没有必要多伤士卒,立即强攻高邮,多花些时间,依旧让饥饿打败对手好了。根据情报,张士诚的存粮不多,也就是抢收了高邮附近今季的夏粮,却是支撑不了几月的。倒是泰州李伯升、宝应吕珍看着碍眼,故传命于汤和、常遇春,对其等要尽速攻而克之。但李、吕拼命抵抗,一时也急切难下,于是战场大多陷于僵局,唯有谢文忠攻略淮东诸处,无役不胜,占领了张士诚原在淮东的大多数地盘,让谢顿大喜,命了传谕,升任谢文忠为淮南行省参知政事,这一升迁意味着他从原来隶属汤和的部将,转而也进入独掌一面的大将之列。虽然他十分年轻,而且尚是第一次经历大战,但主公长义子的尊贵身份,让时人都对此视之为常,更何况他的战绩、功劳也摆在那里。

    等进入了十月,吴军又生生得了一股助力。原据盱眙的赵君用见吕珍在宝应与常遇春相持,淮安一带空虚,趁机起兵袭击,轻易攻下已经十分虚弱的淮安城,这一来,不仅断了吕珍的退路,更夺走了吕珍苦心屯积的大部分军资,甚至吕军的很多家属也在淮安。得此消息,吕军上下大骇,斗志全消。吕珍虽然对张士诚甚忠,但此时也知道自己已无力回天,也不肯就此为张士诚殉死。本来还想引部突围,或走淮西,或去山东,再图后举,但常遇春却是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在追击中,最长野战的常遇春轻松的大破已经基本失去斗志的吕军,逼得走投无路的吕珍引残部请降。在留下马骆监视淮安的赵君用部后,常遇春引得胜之军至高邮与谢顿汇合。不久,汤和在得到了谢顿下令从建康调运的火炮支援后,猛攻泰州城,李伯升在得到不杀的保证后,亦脱甲自缚出降。至此,除淮安附近,黄河以南的淮东之地,只剩下一座高邮孤城未下。而城中日渐缺粮,又不断见到听到吴军大肆宣传的各种消息,可怕的吴军大炮也开始不断轰击,虽然张士诚仍然十分坚定,但守军士气日渐消沉却是远处的吴军都能感觉得到的。胜券在握的谢顿终于不愿再亲自在高邮耗时了。在留下常遇春、谢文忠、冯国忠继续指挥围攻之后,得意洋洋的回返建康,准备等着最多几月后献俘仪式的到来。

    等到了长江,谢顿登上大船渡江,行进之间,见对面镇江来了一队快船,谢顿开始以为是戍守长江的俞通海来迎接自己,不料待接近后,对面船只旗语(吴军旗语是谢顿为了便于指挥而下令并亲自指导搞出来,与原来的使用旗帜互相联络的方式相比,主要区别是严格而规范,信息量大,不仅能发布简单的命令,理论上说,只要有足够的时间,甚至可以使用这套旗语传送任何经史子集)通报,来人却是俞通海的弟弟俞通渊,其时年纪尚幼,让他来迎接自己,而俞通海、甚至俞通源都未来,这使得已威福日益的谢顿很不高兴,心里想着等到了镇江要好好打捏俞家兄弟一番,“自己是不是以前对臣下太宽厚,所以这帮家伙的尾巴都翘上天了?嗯,果如此,如今基业日固,也是时候敲敲打打胆敢不敬上下分野、不知君臣尊卑的家伙了。”

    压下火气,谢顿摆了摆手,示意亲兵允俞通渊登座船来见自己,等一见面,却见他脸有仓惶之色,倒觉奇怪,莫非是俞家父子出事了,所以俞通海才不来迎接自己?刚想问话,俞通渊行礼毕,已经抢先开口,语中果仍有惊急之意,“主公,刚得到紧急军报,廖元帅受挫于卜颜铁木儿,生死不知,池州已陷。闻元军已顺流而下,声势极大。我大哥奉主公前命为总接应,正巡至浦口,得报后,与亦正在那里的李长史急商,都担心上游继续有失,故即拔队溯江增援,估计已将至太平,本特命我前往高邮奏报主公,并首不请之罪,却不知能在江上即相遇主公,请主公速定大计。”

    谢顿原来的怒气自然一分也没有了,但一股新的怒气却升腾而起,“又是这个该死的卜颜铁木儿,我一定要夷他三族!”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