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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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建康后,谢顿因麾下所部近一年来大战不断,已甚疲惫,且新扩地数百里,得军民众多,亦需整合,以固基础,故命各路各处皆谨守要隘、切毋挑衅邻地。又再施缓兵之计,释所俘元臣蛮子海牙、纳哈出等人,秘送珍玩于达识帖睦迩,假言欲求高官厚爵而后可降。达识帖睦迩本有意动,却为降附于其的张士德识破,劝达识帖睦迩先命谢顿贡粮以示诚,谢顿自然不肯,于是双方又绝往来。倒是张士德因此事立功,于是达识帖睦迩在上奏后,承制令参知政事周伯琦等至高邮招抚张士诚,任其为淮南行省平章政事,张士德以江浙行省参知政事仍留杭州路。

    当张士诚归降元朝的消息传到建康,谢顿闻听后只是冷笑数声便放在了一边,仍旧忙着整理内政。如此不放在心是因为谢顿以为,且不说元虽明授张士德高官,但却是浙江而不是张士诚任职的淮南,显是不愿让他北归,可见二者互相戒备之心仍重,难以精诚合作。更关键的是,授几个虚衔一点也帮不了张士诚,长江水面仍然尽是吴军水师的天下,而张士诚盘据的淮东淮南连经兵灾及水旱之祸,如今正是大饥。张士诚所部粮草日匮,又无法南渡就食。再要不了几个月,不是自溃,也剩不了多少战力,到时,谢顿遣一大将,引兵渡江击之,必可破之。而元廷就是愿意接济于其,眼下能拿出大批粮食也只有浙江一地,可二者中间道路正被吴军横阻切断,一个有兵无粮,一个有粮无兵,都不会是吴军的对手。

    但不久,方国珍亦复降于元,元委其为海道运粮漕运万户,兼防御海道运粮万户,其兄方国璋为衢州路总管,兼防御海道事。当这一消息传来,谢顿当场勃然大怒,大骂方国珍其人反复无常,更无半分男儿骨气,一得高官就屈膝侍奉鞑虏。当然,此时谢顿是把自己也曾经向元朝“求官”的经历忘得一干二净了。

    谢顿如此震怒的原因有二:

    一者是由于这个方国珍居然“提前”投降了,而本来他“应该”在明年三月才干此事,害得已经隐隐养成了“算无遗策”的自我感觉的谢顿感到丢了面子――虽然方国珍将降的判断,他实际并没有对属下肯定过。其实这变化说起来正是谢顿自己引起的,方国珍原来复叛是因为听说元廷在长江中大举训练舟师,怀疑是要征讨他。如今元军江南水军几乎为吴军全灭,方国珍再无顾忌,而谢顿日渐势大,又令他有唇亡齿寒之惧。

    二者,方国珍纵横海上多年,所部极善水战,而其下的大批海船更可以沟通浙江元军与淮东张士诚,使之连成一体。若得方国珍相助,则张军可借海道,随时攻击松江、昆山甚至江阴、镇江等地,让吴军无法安心向浙江、皖南发展,而浙江的粮食也可以源源不断的接济给张士诚,让张军保持住战斗力。如演化成此,则谢顿迅速统一长江下游的计划就难以成功了。

    震怒之后,谢顿立召大将、谋士商议对策。本来谢顿之意是以快制慢,趁张、方新降元朝,三家一时尚难以协调用兵之际,先发大军攻打,各个击破。但诸将以时正隆冬,出兵则军士劳苦太甚劝阻。谢顿怒气过后,也明白现在确实不宜大举出征,亦只得收了怒气,只命诸将加紧操演军马、打造兵甲船只,不可胜而骄懈,只待明年开春大战。待遣散了众将,与李善长等几个最心腹谋士再加商议后,谢顿又写了亲书,派人秘密驾舟出海下与方国珍,信中直言其首倡变乱,元不削平群雄便罢,若重定天下,则旁人请降或者尚有一线生机,而方氏断无生理,如今不过元廷暂以虚职笼络。又夸自己拥兵数十万,猛将谋士如云,已据江左形胜之地,不若两家互不相攻、暗约为唇齿,不失为两全之计。方国珍接信后,质使不复,仍为元以海道输粟米。

    此后数月,除了冬十二月,青军张明鉴趁元军镇守之苗兵叛,杀阿鲁灰之际,破扬州而据之以外,整个江淮暂时平静了下来。谢顿则以康茂才、郭景祥为正副营田使,检户籍人口,奖开地垦荒,又命编壮丁,平时务农、有警召为战士。待将诸事安排于众人后,谢顿发现起兵近四年来,自己终于可以在争战之事外空闲出些时间来了。于是,谢顿下令,招集所辖地内匠户中技艺娴熟者,秘密在建康城外立了数处作坊。许多好东西,谢顿想了已经不是一年两年了,只是从前基业未稳无法安心大量生产,而若有工匠逃亡,将制作机密泄漏与对手也不可不防。如今时机成熟,谢顿自然就要“作弊”了。

    首先一桩自然就是要制火药,其实元代匠户中也有人会制火药,不过质量低劣,产量也少。元以弓马得天下,早期火药的威力又不大,所以并不是很重视。总管这些事务的苏霍伦为谢顿觅来一人,姓邓,单名肯字,原是建康破落富户子弟,后谋了个监督匠造的吏职,却颇有心计,吴军进城后,邓肯首献匠户及物料名册,又领吴军搜得许多元官隐藏之财物,立有功劳,吴军中又少人懂营匠之事,于是得了个营造监事,几月观察下来来也算是能事之人。于是谢顿任他为几处秘密作坊的营监官,先抄了一份黑火药的制作流程,秘授于他,命其按书行事。一月之后,在炸死炸伤了十数名工人之后,第一条稳定的黑火药生产线诞生了。本来,谢顿还想尽快制造出火棉,甚至是硝酸甘油,可是大规模制酸却是一点都急不出来,而没有这些原料,大规模生产强力炸药是不可能的。而且即使是小规模试制火棉,它的不稳定性已经让试验者闻之色变。谢顿知道实在是不能再强催了,只得命他们小心研究,不得松懈就是了。

    又一处作坊是冶铁所,谢顿哪里会不知道提高冶炼钢铁水平的重要性,冶铁所奉命由苏霍伦亲自操领,可见谢顿重视之一斑。根据谢顿提供的示意图,以及对关键点的提示,工匠们建立起了世上第一座真正具有近代工业意义的冶炼高炉,大大提高了通风效率以及炉内温度,加之谢顿对选矿及粉磨的改革,使得出炉生铁的质量和产量都有了质的提高。然后又建了平炉炼钢,虽然出炉的钢纯度并不怎么好,要大用仍然需要打锻,但毕竟比原来已经不知省了多少气力。

    另一处最重要的作坊是制火炮之处。也是按着谢顿提供的图纸制了模具,再用青铜浇铸,先是造百斤重的小炮,逐步测试炮筒壁与火药量、及弹丸远近的关系,然后随着冶铁所的好铁出炉,又换成了铁铸钢芯,同时也慢慢放大,直至造出了七八百斤重,可将弹丸射出四五里远的大炮。不过,无论是铜还是钢(如果那些产品可以叫做钢的话),产量都实在太少,结果还是回头以造二百斤上下的小炮为主。当然,这些炮都是前膛的,但是谢顿令人给它们都做了可以上下移动炮口,又可拆卸拖带的支架,配了照门、炮耳,大大方便了调整射击与转移。在研制这些的过程中,谢顿趁机根据当年带来的一把量尺,重定了度量衡标准。首先一律改进位制为十进制,以一米为一公尺,下分公寸、公分,上则以十公尺为一公丈,百公丈为一公里。以一公寸高、宽、长之水体为一公斤,下按十等分,再分为公两、公钱,而以上则十公斤为一公斗,十公斗为一公石,十公石为一公吨。当然,为了不引起社会的震荡,这套标准暂时仅用于吴军的后勤及武备作坊中(作者按:关于穿越后武器技术进步的方案、描述,已有太多高手题词于上,在下就不再献乖露丑,详加描写了,所以,本书中的技术进步,绝大多数将是一个“猪脚”先一拍脑袋、再大手一挥,们叮叮当当一阵,然后就宣告完成的过程。诸位看官大人们务必见谅,懒惰的作者可以保证的只是:金手指不会不顾逻辑与现实可能性的乱开一气,偶的口号就是Y亦有道^()^)。

    在忙着秘造火器之际,谢顿也不忘“为下一代着想”,下令刊印了《几何原本》、《格物.残篇》(谢顿未起事之前,在濠州自编的一本物理、化学以及代数的初步知识读本,由于极少讲定理的推导过程――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_-b――所以在开篇时,伪托得自南宋无名氏所著之残本,故称“残篇”),命为吴军所据之地之学子必读之书,当然起初仅在建康城内几所学校之内试用――老师太难找了,数学还总算能找到几个懂行的人充数,加上谢顿下令把所有境内的色目人搜了一遍,还真找到了两个读过《几何原本》的阿拉伯人(谢顿为了自己方便把“大食”之称改了,理由是从原音,反正这种事最多有人会奇怪,却没什么人会反对),于是配了通译,老师们一边听课,一边教授。至于《格物》一书,就是死背二字,再慢慢去理解,谢顿下令,反正就当作不可怀疑的圣人之言就对了,而圣人之言本来就不是凡夫俗子马上就能明白的――(这法子看着很眼熟吧^()^)――谢顿在此事上倒也不急着见效,本来就也是打得十年二十年后的主意。除此之外,就是大些的孩子们每日还要跑步、练操,出二身大汗不可。虽然对于这些古怪,文士儒生们都看不太顺眼,不过这些学校中主课照样也是教的《论语》、《孟子》、《春秋》,每日学生亦都要在至圣先师的牌位前磕头,这其中就有谢顿的大儿子谢瑞安――虽然林氏又给谢顿生过一个儿子,但现今还只有三岁,远未到开蒙的时候,另外林氏还生了两个女儿,但其中出生不久就死了一个――这尊儒的架子也摆得够足了,经历了蒙元近百年把儒生贬为“第九流”的不堪回首,即使是最顽固的儒生们也都觉得,只要这些孩子也是拜在圣人门下,读得是圣贤教诲的礼仪廉耻、忠孝仁义,再额外多学些杂术倒也没什么大碍。而至于新出来的什么“阿拉伯数字”,儒生们也并不是完全食古不化的,这东西确实好用,学起来也方便的紧,很快便被广泛接受了。而标点符号其实自宋后中国就有,只是有人用、有人不用罢了,谢顿于是下令,所有公文、军报中一律必须使用,希望连带着能影响整个社会。

    至正十六年二月,谢顿忙过了“杂事”,重新将目光对准了向周边扩张。而经过几月的休整,又凭着占据富庶之地,粮草充足,吴军不仅尽复元气,又扩招了数万人马,势力更盛。一开春,谢顿即派胡大海、邓愈分别从溧阳、长兴出兵,进攻广德;命廖永安、赵普胜溯江而上攻池州;命马骆、缪大亨引兵攻扬州,招降青军。未几这些人都大张旗鼓的出兵攻伐了。谢顿却又暗遣汤和引兵,卷旗息鼓,抄小道,昼伏夜行,潜至昆山境内秘密驻扎,与俞通海、花云成倚角之势。

    二月二十六,胡大海克朗溪,随即又于十字铺大败宁国路援兵,斩首千数,然后引兵进逼广德,广德守将长枪帅谢国玺立垒于桐内河抵挡。乘其被吸引,邓愈则引人马沿西苕溪上流越过湖州与广德间的天目山余脉,三月一日直捣至广德城下,谢国玺迫不及防,仓促率一部兵回师应战,大败,悍将武世荣战死。谢国玺率残部越鸦山逃奔宁国,余部分降胡大海、邓愈。广德遂为吴地。

    马骆、缪大亨渡过长江,当日即拔下真州,进困扬州。缪大亨献计,青军粮乏,可以诱之。果成,明鉴苦于食尽,虽觉有所不妥,亦冒险出击,为伏兵所败,中流矢亡。余众惶恐无所计出,吴军趁机招抚之,许之皆编为部众,决不歧视。于是青军献城,得众数万、马二千余匹。闻报,谢顿令一边善加安抚,多给食粮,一边将其将校妻子都送至建康。后以缪大亨为枢密院佥事,加中郎将,领青军旧部镇守扬州。缪大亨治军严谨,张士诚欲趁扬州新易,军民不定,遣将吕丰寇境,缪大亨列阵迎之,吕丰见吴军军容严正,知不能胜,乃退。扬州既下,马骆奉命引军西向,尽收六合、滁州、全椒,含江、和州、乌江、含山等诸淮南沿江州县,这才回兵屯镇江,与扬州缪大亨互为倚角,为江左屏障。

    廖永安、赵普胜一路,从芜湖出师,先克繁昌后两人计议,大军远出池州,而身后宁国路、江北都不为已地,有孤军深入之险。宁国兵多地大,一时难取,而江北暂无强敌。于是廖永安仍沿江为上,于丁家洲下寨,威逼铜陵,赵普胜则引本部进取无为州。时无为为青山盗所据,其虽彪悍,然素无军纪,又缺粮,军心涣散。赵普胜虽以水战闻名,但陆上亦枭勇异常,持双刀亲为前锋,遂大破之,收编青山部众五千余人,乃下无为。廖永安闻之,后顾之忧既解,更不甘示弱,引军猛攻铜陵,一日克之,其弟廖永忠率先登城。廖、赵连胜之后,军威更盛,以池州兵弱,旦夕可下,乃轻进。却不料池州固守甚紧,又求救兵于安庆、宁国。安庆元江淮行省参知政事余阙遣元帅胡伯颜领水军援池州,与廖永忠、赵普胜连番大战,难分胜负。当胶持之际,宁国别不华亦引兵来援,其下元帅朱亮祖悍勇无匹,连破吴营十余座,吴军遂不支大败。幸宁国军无船,而胡伯颜记念安庆,不愿穷追。廖、赵等才得安返铜陵,收容部众计点,查知军士十中竟折三四,又气又愧。但知本部短时难以再战,于是只得一边退兵繁昌,防御元军追击,一边上书请罪。

    这是吴军起兵以来从未有过的大败(守滁州之战虽折了大将朱元璋,但最后也算是打退了元军,兵员的净损失也不算太大),当然当即震惊了建康。但是考虑到此次兵败并非全然是廖赵交战不力之罪,加上此路将士多出身巢湖,更需笼络,所以谢顿并未重责,反是回书安抚,自承了没有虑到池州会有两路强援的谋划之过,又送去大批钱粮及援兵、战船,励其重整旗鼓,雪此大耻。廖、赵感激之余,发愤练兵准备报仇,这暂且不提,此战倒是提醒了谢顿,宁国路如今横梗在颈,又有强兵猛将,已成大敌。于是,谢顿于四月,率徐达、常遇春、冯国用诸将亲征宁国,又命邓愈由广德出兵,以为侧师。

    宣城城外。

    谢顿叹道:“真猛将也,若能得之,我幸。”

    让谢顿发出这种感叹之人正是元宁国义兵元帅朱亮祖。亲眼看到朱亮祖跃马持枪,率数百骑兵纵横战场,所至之处如鱼龙分水一般的景象,才明白前次一向也素以勇猛善战自夸的廖永安、赵普胜部,怎么会大败而归的。

    一旁护持的冯国用点头赞成,“确实可谓万人敌。不过主公请看,常将军截上去了,朱亮祖再凶悍,亦不会是常将军的对手吧。”谢顿心中一紧,史载,常遇春确实与朱亮祖交过手,却是被创而回,他可不想有什么意外,在这里损了常遇春这样的大将,反正谢顿心里从来没对“单骑挑”有什么真正的敬佩之意,当即吩咐左右,“展旗,令左右部急助遇春,夹攻朱亮祖,冯国胜何在?领我亲军甲骑,截击朱亮祖背后,今日之战,余者皆可不计,只不准走了朱亮祖。”

    在一番调整之后,吴军各路精兵猛将纷纷向朱亮祖一股压将过来,朱亮祖再悍,亦感不支,亲随部下纷纷坠马,自己的甲胄也创痕累累,不得已转头退向宣城。见朱亮祖亦败退了,元军余部也随之溃退,却是挡住朱亮祖的去路,对自己人,朱亮祖一时不好意思大砍大杀的冲出一条道路。略迟疑一阵,却被冯国忠、邓愈截住。冯国忠所领的是谢顿的亲军铁骑,最是精锐,而邓愈年纪虽轻,却以勇猛闻名全军。朱亮祖苦战之后,人马已疲,急切间竟杀不过去,而越是熬战,周围的吴军围困愈重。他却不知道,谢顿已经下令,以获他为今日首功,见挡住了他回宣城的去路,吴军大部甚至放过了追击元兵,专心围攻他这一小队人马。要不是谢顿意欲生擒他,没有调上大队的弓弩手,朱亮祖恐怕早就撑不下去了。

    终于,朱亮祖的座骑突然中创摔倒,虽然朱亮祖并没有跌得头破血流,身子一跃而起,持枪在手,仍然左突右杀,无人可近。但他的亲随却被吴军隔断,无法接应于他。没了马匹,朱亮祖再也无法摆脱吴军,越来越多的吴军士卒高喊着“朱亮祖速降”蜂拥而至。朱亮祖苦战力竭,见势长叹,掷枪于地,乃为吴军擒。

    大喜的谢顿却不急于见其,只命严加看管,亦不得轻辱,仍转身指挥攻打宣城。又命常遇春、邓愈绕过宣城,平定宁国路其余州县。常遇春先下南陵,继攻泾县、阵斩杨仲英,借势兵不血刃,取旌德、太平。

    邓愈奉命下宁国,道遇杨完者自杭州路来救。其时杨完者兵众,邓愈部多有惶恐者,邓愈谕部下,“今退兵必溃,若为苗军追杀,吾等皆不能生归。所计者,唯有死战,山路窄,苗军虽众却不得施展。两军相逢勇者胜。”遂立阵于无名岭,杨完者催师数攻,死者覆地至不见土色,仍不能胜,士气遂坠。至暮,杨完者欲暂且收兵,次日再战。邓愈却将所携本欲用来攻城所用之火药突然都一举使出,顿时将杨完者的苗军前队炸得一片大乱,借此机会,邓愈亲率敢死之士,皆于脸上涂画如厉鬼状,自山岭冲杀而下,一举突入苗军阵中,杀得如劈波斩浪一般,时已近天黑,后队苗军视野不良,不知战况如何,只知敌兵凶猛异常,前面逃回的溃兵纷纷大喊有鬼,又听到如雷霆霹雳一般的巨响和冲天火光,军心大乱,竟全师自溃,争相奔逃,杨完者全不能制,连亲兵亦多有散去,只得也弃甲奔逃。邓愈追杀半夜,至天明计点,斩、俘逾三万,获万户普贤奴。再进兵,轻取宁国,追至千秋关乃还。捷报至宣城,谢顿大喜,令赏邓愈名马、华衣、宝刀。

    至五月初,宁国一路只剩下宣城一座孤城未下,谢顿下令再次谕告,别不华见大势已去,终于自缚出降。受降时,谢顿传来了朱亮祖,让其观看吴军兵势,然后问曰:“”如吾纵尔归,尔整兵复来,能胜乎?“”朱亮祖观望良久,方复曰:“不能”。谢顿又问:“刘福通、徐寿辉、张士诚,又及吾,原皆布衣也,攘臂一呼而万众从,何也?”朱亮祖回曰:“吾粗人,不知天下事,唯吾等聚众投军,一则欲谋富贵,二亦是税赋太重,不堪忍受。”谢顿眼中一亮,复又缓缓说道:“元廷分人四等,以我汉人为奴婢,税赋奇重,任意欺凌,故人无不衔恨,点点星火即成燎原之势。蒙元失道,人所公知,民心即天意,天意弃元,谁可逆天乎?逢当乱世,英雄自当趁机谋求富贵显达,然则当择明主而侍,逆天意时势而为,为宗族子孙取祸耳。”朱亮祖听罢,不语。谢顿见状笑道:“亦不必再打机锋,尔猛将也,吾甚喜之。非吾自夸,吾自起兵以来,不过数年,克天堑、下名城,战无不胜,拥甲兵至数十万,地跨大江上下,尔自念之,可能使尔富贵乎?若愿归附,即授元帅,以后计功进赏。不愿,吾亦赠尔马匹,任尔自择去处,唯若以后再见,恐不能如此相容。”

    朱亮祖低头沉思良久,抬首道:“谢吴公赏识,唯难事二主。”谢顿心中重重长叹一声,但脸上却是古井不波,只是点点头,回首淡淡吩咐侍立于一旁的冯国忠:“与他马匹、兵刃与干粮,放其家眷,再给一道通行文书,任他去吧。”

    待朱亮祖离开,冯国忠近前悄悄问道:“要不要派几十名兄弟?”做了一个猛力向下的手势。谢顿冷冷道:“若要如此,直接斩了便是,何需麻烦。”冯国用皱眉道:“朱亮祖实是悍将,放虎归山,主公要三思啊!”谢顿答道:“吾乃堂堂吴国公,一诺万金,怎可反悔。再说,忠贞之士,亦不可不敬。”这倒不都是什么场面话,已经近于真心。一则谢顿没想到朱亮祖居然在这种情况下还会不投降,所以刚才会充大方,现下却是不能因此就折了自己信义无悔的名声。二则不管朱亮祖所说是否出自真心,花花轿子众人抬,谢顿自己身为一方之主,自然是不能不鼓励忠义节气的。冯国用、冯国忠兄弟也是聪明人,略一思考便已经明白,自不再言。朱亮祖就此走脱,却是去了杭州投杨完者。

    虽然没能收服朱亮祖,但与宁国全路靖平相比,只是一桩小小的插曲。此时,却又有一个大好消息传来。方国珍派其兄方国璋溯海而来,攻袭昆山,却不料此事谢顿早已料到(因为史实上发生过,只是那次方国珍攻得是张士诚),所以不但派了汤和严阵以待,还命俞通海、花云注意接应,方国璋甫一登陆,欲趁虚偷袭昆山,却一头撞在铁板上,被汤和在昆山城下里外夹攻,杀得大败。退到江边,俞通海又引吴军水师大至,方军新败,无斗志,俞通海又也是精通水战之人,非方氏兄弟原与周旋之元军可比,于是再大败,方国璋仅独驾小舟得脱,待其回到盘屿,收容半月,部下亦不足初时二成。经此役,方国珍惶恐不安,送前所质吴使返,并献珠宝,自此不敢再出兵助元廷。

    谢顿命邓愈留守宁国路,自引兵回师休整。回到建康不久,捷报再传,廖永忠、赵普胜在得到援兵之后,恢复了元气,宁国路既下,他们也再没有后顾之忧,于是奉谢顿军令,挥兵再攻池州。此次,安庆余阙自己亦被上游红巾军弄得自顾不暇,池州先是震惊于宁国路失陷,人心搅动,又孤立无援,不过十余日便为吴军所破。有将士本欲屠城以报上次兵败之仇,却为廖永忠以谢顿谕令制止,仍好生安抚百姓,于是池州乃安。得此捷报后,谢顿命廖永安留镇池州,遮翼下游,有机则可进图安庆,却调赵普胜部回建康。不过,当廖永安、赵普胜看了使者带来仅供二人视阅的秘信,原来有些疑虑的赵普胜便高高兴兴的回兵了,廖永安后来悄悄告诉兄弟廖永忠,秘信上其实就三个字――“高邮湖”。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