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提着罗裙跟在凌逸后面,惴惴不安地踏进了后堂的门。
果然,想见到的不想见到的,通通都在。现在这个时候爹正在宫中议政,大哥应该也陪在五殿下身边,但是府中其余大大小小的主子却是来了个遍。不仅几位兄姐在场,几位夫人也正坐堂中。我抬头看向正中,娘望向我的眼神闪着责备,但更多的则是担心。
这简直就是三堂会审!我心下一阵惶恐。
“长歌,三哥会帮你的。”凌逸捏了捏我的手,轻声安慰道。
“凌逸,这件事你不要插手。”凌逸的娘亲容夫人对着他轻轻摇了摇头。
“娘。”凌逸皱着眉,低声挣扎。
我心下了然,三哥,有你这份心意,我就很满足了。于是伸手拨了他的手,朝他淡淡一笑,朝堂中走去。
“长歌,府中有人禀报,说看见你换了男装翻墙偷溜出府……”娘看了我好一会儿,终于开口问道。
“母亲,长歌自幼顽皮,出府也不是第一次了,您就原谅她吧。”二哥也出言相帮。
“凌瑞你休要多嘴,这是家规,不要让人笑你娘亲教子无方!”丽夫人不满地瞪着他。
凌瑞心中恼怒,本欲还嘴,待看到虞充媛那戚戚然的神色终究没有说话。
“我与若悠久未相见,一时欣喜,便约了出府游玩,怕下人扰了兴致,这才换了男装独自出府。让家人担忧,长歌心中有愧。”我镇定以答。
“郡主乃是金枝玉叶,不仅是王爷的掌中宝、心头肉,更是圣上钦封的昭华郡主。若要出府游玩,我们本也不应横加干涉。只是,郡主此番出游,去处怕是不单纯吧。”丽夫人冷冷一哼,眼中竟是毒辣之色。
“长歌,你到底去了哪里?”娘似乎有些着急。
“我……”心中一滞,竟不知如何言语。
“八妹有口难言,既是如此,还是四姐代你说吧。”本来明眸皓齿的少女,此刻的笑容在我眼里,竟然格外碍眼。
“妍儿,你知道多少便如数说出来吧!”那丽夫人一看女儿出口,也不阻拦,反而急急鼓励。
“八妹此去便是去了——”那凌妍缓缓吐言,环顾四周,眼神一转,三个字弄得我心中一沉,“醉心楼。”
“什么?!”众人大惊。
我看向正座上的娘,抱歉苦笑。
“长歌,你……你……当真去了那种地方?”娘不敢置信地说道。
我所不是王妃所出,但娘亲待我一向极好。娘是正妃,应是执掌府中家事的主母,若没有证据,虽心存疑惑,众人面前,她定然会力排众议,为我澄清。我正考虑要不要否认。
丽夫人却看透了我的心思,传上一人。
我定睛一看,脑中刚才那点想法瞬间破碎。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那日浓妆艳抹的醉心楼老鸨,手上还举着我那日给她的环佩。
“一个未出阁的女子,扮作男人逛花楼,与那不三不四之人厮混在一起。这话传了出去,岂不是要让我们堂堂濬王府蒙羞!”丽夫人此时万般得意,全然不似初见我时的恭谨。
我心下愤然,想来她已是早早算计好了。人证物证俱在,我还有什么好狡辩的?我也当真失策!
不过,我怎么说也是郡主之躯,就算犯了家规,责罚总不至于太重吧。我心存侥幸地想。
“八妹此举虽然有失体统,可如何责罚还是应等父亲回来再作决定吧。”我感激此人的出言相助,应声看去,竟然是五姐凌紫,不禁有些意外。她不是很讨厌我么?
“是啊是啊,此事还需王爷决断。”娘感激地望了眼五姐。
“王妃,这等小事怎需麻烦王爷?王爷日理万机,难得回府了还不能清静清静么?王爷早把后院之事交给我们几位。我知你疼爱长歌,虽然不平,但敬你是主母,也不敢出言干涉,但若王妃执意偏袒,我也只好帮王爷正了这濬王府的家规!”那丽夫人言语之中居然不再使用敬称,嚣张程度可见一般。
“且不论长歌是否该罚,我娘乃正室,八妹亦是嫡女,丽夫人仗着恩宠,说话肆无忌惮,是不是有失礼仪呢?”死狐狸终于说了句人话。
“是不是嫡女,我们心里清楚!”丽夫人被狐狸一吼,气焰顿时矮了下来,但还是气不过,低声说道。
“丽夫人!”娘闻此脸色一变,出声斥道。
堂中气氛紧张,谁都不言不语,此时突见一仆人飞奔而来,边跑边嚷,“不好了不好了!”
“何事如此慌张?”娘一脸不悦。
“大事不好了,王妃。大少爷他……他……”那仆人应是跑及了,喘着粗气,话都讲不连贯了。
“彻儿他怎么了?”娘也急了。
“大少爷他……他被圣上下了禁令,关进了天牢,任何人不得接近。”
“什么?”娘突然站了起来,几只玉盅打翻在地。
众人也是神色各异。我不禁奇怪,这是发生了什么事?难道……?
刚想问起,狐狸却抢先一步道,“是不是五殿下出了什么事?”
此时,爹也阔步走了进来,一脸忧心忡忡的样子,“朝中有人密告五殿下涉嫌谋反,彻儿作为五殿下的谋士,被一同下了禁令。”
“五殿下离太子之位只一步之遥,何以自砸脚跟?谋反一事,定有蹊跷。”二哥沉声分析。
“你说的没错,但是自古帝王多疑,五殿下虽是皇兄最赏识的皇子,但若扯上谋反之事,皇兄的心意恐怕也有所动摇。”爹正色以道。
“你们今日怎么都聚到了这后堂?”爹环顾四周,觉得有些奇怪。
丽夫人则一脸亟不可待地将事情将有添醋,说了个完整。
爹一听到“醉心楼”不禁脸色一变,急急向我看来,“你真去过醉心楼?什么时间?”
我看着爹慌张的神色有些奇怪,他这个样子不像要责罚我,反而想要替我开脱。于是便据实以告。
谁料爹听了我的话脸色更加难看了,定定看向众人“这件事情还有谁知道?”
“回王爷,那醉心楼的老鸨也是知情的。”丽夫人窈窈说道。
爹闻声唤来一侍卫,一阵耳语,随后又正色说道,“昭华郡主昨日一直呆在洛轩阁,从未出过王府,你们可知?”
众人一阵惶恐,但见爹如此神色,就连那不甘的丽夫人及四姐也只好连连称是。
我此刻更加莫名其妙了,突听院中传来一声女人的惨叫,再看堂中个人,却是一个个不加言语。后来我才知,那声惨叫便来自老鸨,此后醉心楼也不复存在了。
元武二十一年十月末,水月国盛京动荡不安,到处充满了不安的因素。五殿下谋反之事闹得沸沸扬扬,朝中原来不满五殿下政事之人此刻纷纷跳了出来,一个个义正言辞,种种言论不外乎是请求圣上废了五殿下皇子之位。更有甚者,想要置其于死地。
我在府中也是惴惴不安,心中担心陵哥哥与大哥的安危。而且只觉告诉我,这件事远没有表面看来得那么简单!一定还有什么内情!
几日后,我的话得到了印证。
濬王府昭华郡主被圣旨召入宫中,同样被囚禁在内城之中。
原来,那些拥立尚且年少的六殿下为太子的党人,密告陵哥哥与大哥秘密去醉心楼会见敌国使者,企图通敌叛国,趁乱拿下皇位。圣上受奸人所惑,盛怒之下,将五殿下与濬王府大少爷刘凌彻下狱。而昭华郡主在同时间也出现在醉心楼,其心可疑,很有可能就是共犯。
难怪爹那日神色严肃地交代众人,还将那老鸨给秘密处决了。当真用心良苦。只不过,那丽夫人果然还是将我的行踪泄露出去了。
死狐狸,这次不等你解我身上之毒,恐怕我一个不小心,便死在这阴湿发霉的狱中了。我闷闷苦笑。
第十九章狱中惊失语
“长歌,你怎么也被关进来了?”陵哥哥与大哥的牢房与我只有一墙之隔,那日见我被押着进来,二人都是万分诧异。
我想着这气氛怎地如此黯沉,成心想要缓和一下,便对着大哥笑了笑,“怎么,只许你们进来寻宝,就不许我进来猎奇么?”
本只是一句玩笑,大哥却脸色微微一变,“你知道什么?”言语之中竟满满的都是试探。
“凌彻!”陵哥哥轻斥道,对着我却是一笑,“长歌这是逗我们开心呢!”
“长歌,我只是担心你。”大哥缓缓说道,神色中充满了不安与担忧。我仿佛又看见初见时的白衣少年,如此熟悉。
“那日你也在醉心楼?”陵哥哥状似随意地问起,可我知道他必是知道了什么。即便没有确凿的证据,如今我身在此地,只怕也没有办法作他解了。
我见无法隐瞒,只好点了点头。
“一个人?”
“还有若悠。”顺着问题回答,心中却“咯噔”一声,我猛地抬起头来怔怔地看着他。为什么我被抓了进来,与我一同的若悠却安然无恙呢?我实在不敢作他想。
“你一定也觉察到了,若悠她……”陵哥哥看着我风云变幻的神色,缓缓说道。
“不!不会的!”我急急打断他,“若悠她,她是我最好的朋友!”
眼前飞速闪过的全是若悠的影像,微笑的、害羞的、生气的、赞赏的、不安的、落寞的……这么好的女孩,这么善解人意的女孩,怎么会想要害我呢?不会的。我拼命摇头想要散去那份不安。
“哎——”也不知是谁,深深地叹了口气。
“殿下,随她去吧,就让她一个人静一静。”
我一个人躲在墙角,刚刚强打起的精神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此时我已不再关注自己能不能够出得去了。脑子里两个小人一直不停地争吵,扰得我头痛欲裂,连夜里都不消停。
心中暗暗祈祷,若悠,请你一定不要背叛我,否则,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人值得我去信赖呢?
就这样折腾了几日,我在狱中始终不言不语。竟没有发现狱卒一个个地全都换了脸庞。每一天,我只是机械地吃饭,吃完饭又缩回角落兀自坐着,连眼睛都渐渐地无法聚焦。不知这样没有意义的生命还能维持多久。
一日,一个狱卒前来送饭,沙哑的声音彷佛锯木一般令人难以忍受,我不禁抬头多看了他几眼。什么时候送饭的变成了眼前这个老人?
此人佝偻着背,面上半边脸都被烈火灼伤,散乱的头发像稻草一样横七竖八,浑浊的眼睛似乎一直在寻找着焦点,却始终未果,伸出的双手青茎暴突,这人的相貌真是奇丑,不禁让我想起了《巴黎圣母院》中的守钟人加西莫多。
我微微向后退去,下意识地感到恐惧,竟然不敢接他递过来的饭,他却是嘴角讽刺地一勾,“落樱。”
这两字一落,宛若钟击,我闻言浑身一怔,不由瞪大了眼睛看向来人。一个阴森的笑容绽开在我脑中,回响着冷冷的话语,“你叫长歌,是濬王府的郡主。但你还有一个身份,就是幽冥教七煞之红煞,唤名落樱。”我惨白的脸色终于有了一丝起色,没有焦点的目光终于重新聚集。这个世界上,除了他,还有谁会唤我落樱呢?
我眼睛一热,泪水终是忍不住滚了下来。他还是来了,本以为自己只是一个可有可无、弃之都不觉可惜的棋子,没想到,这颗棋子他并不是全然不在意的。
我喉中一动,想要开口说话,却只能发出“呀呀”的声音。我心中猛地一沉,拼命挣扎着,却如何也发不出一个完整的音。此时的喜悦已被焦灼取代,还来不及欣喜的泪水顿时化作恐惧。我只能瞪着一双盛满泪水的眼睛,无限委屈地望着他。
那人的眼中却依旧浑浊一片,面上没有丝毫情绪,只是悄悄递了一张纸条和一颗药丸,便提着饭桶去了其他囚室。
我强忍恐惧,走到墙角,颤抖着双手打开来看。
原来,七日之期已到,本是要行针灸之术压下我这身上的忘忧蛊。如今我被关入这牢狱,凌轩已无法为我治毒,失语便是蛊毒发作的第一症。至于那颗药丸,则是落日散的阶段性解药。狐狸让我假戏真做,姑且忍着,待到重见天日之时,便带我回教中彻底医治。
重见天日?真有这么一天?我心下并不确定,反而有些凄然。
不对,我要出去,我要去证实,我唯一的朋友——若悠,她没有背叛我。我转念一想,突然就生了希望。暗暗用力毁掉了那字条,接着又一口吞下药丸,静坐在一角,运用内力慢慢消化着。刘凌轩,这次我全心全意地相信你,相信你一定会救我们出去。
“长歌,长歌你还好么?”陵哥哥使劲地敲着铁栏,朝这边喊道。
我已恢复希望,很想回答他,却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那厢听了愈加着急,大哥也敲上铁栏,唤我的声音又大了些,“长歌,长歌,你到底怎么了?”
我几日没有进食,想要走过去竟然浑身无力,于是只好慢慢地爬过去,抓住他们的手,在手心写道,“我不能说话了。”
“什么?”两人齐齐响起的声音中俱是惊痛。
“长歌,我们一定会没事的。”陵哥哥沉痛地说。
“对,长歌,你不要担心。等出去了,太医一定会把你医治好的!你要相信大哥!”凌彻的声音中已隐约有了呜咽。
我知他们自觉连累了我,心中已是愧疚难安,如今见我如此这般,那份沉重已是陡然加剧,便笑着捏了捏他们的手,恩,没事,我相信你们。
此后,牢中每日送饭的都是那眼神浑浊的老人。虽然我看着那佝偻的身躯,令人惊惧的陋颜,怎样也无法将其与那玉树临风、骄傲冰冷的狐狸联系起来,心中却一日比一日安心。
空荡荡的牢狱之中什么也没有,偶尔几只硕鼠穿梭来去,我无事可做,翻着他带来的《药经》,权当娱乐,竟看进了不少东西,而心法的修炼也比从前上了一个台阶。果然,习武与医理都须静心而学。
“淑妃娘娘到——”一声尖锐的声音打破了我的心绪,抬头一看,一艳丽女子从面前走过。我望着她及地的华服,那上面用金线丝丝绣着的牡丹绽开在这暗无天日的牢房中,显得无比闪耀。
是那日大典坐在御座右侧的萧淑妃!我猛然记起此人。当初我受封之时还不知晓,她就是六殿下的生母。但今时不同往日,这场谋反之乱实际却是太子之争,五殿下被圣上打入牢狱,六殿下便是太子最有力的人选!萧氏一族掌控水月国的漕运及盐脉,主事者萧老太爷更是当朝宰相,早已权倾朝野,就连圣上都要让其三分。如今之势,五殿下一党大势已去,萧淑妃这个时候前来难不成是来示威?
富贵的牡丹停留在隔壁牢房,激扬起的尘土星星点点地落在那人的裙摆之上,一旁的侍卫板直着身腰,眼睛定定地望着地面,竟是动也不动。谁都没有先开口,只是一味地沉默。牢中阴冷潮湿,充满着霉味,彷佛被低空的乌云丝丝压着,顿觉呼吸都比寻常困难,我使劲咽了口口水,这些人却丝毫不以为然。这就身陷权利漩涡之中的人的定力么?
我似乎听到了瓶中沙“沙沙”流过的声音,两人似乎在比试耐力。要不是我此刻口不能言,铁定要打破这骇人的沉默,太难熬了。
彷佛过了很久,那富贵牡丹终于开口说话了,“五殿下,我恐怕只有抱歉能送与你了,这场战役,你终究成了输家。”
陵哥哥似乎一点也没有战败的觉悟,声音中竟然还有些愉悦,让人很是不能理解,“娘娘心下确然,子陵无话可说。”
这样满不在乎的言语却一下子激怒了萧淑妃,她的声音瞬间变得尖锐起来,“刘子陵,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
说完似乎觉得有些不妥,损了她那高贵典雅的气质,便假意理了理衣袍,极力压制着心中的怒火,状似心平气和地缓缓说道,“你现在应该很后悔,当初没有除了子聿吧。呵,不过这世界上什么药都有,唯独没有后悔药。如今你落到这个地步,这一切也都是天命。”
她定定地望着陵哥哥,一字一句地吐道,“天命不可违。如今的天命便是要由我皇儿刘子聿来继承大统!而你,就是被上苍遗弃的人!逆天而行,你知道该有什么后果吧?”
陵哥哥却笑道,“如今子陵被囚于此,早是不由之身,如何处置,不是娘娘一句话么!不过逆天而行的后果恐怕要娘娘代为尝过了!”
我听了有些着急,他这是在做什么?言语中听起来很是平淡,却一句一句都在激怒眼前这个女人!
果然听到萧淑妃冷冷一哼,言语中无所顾忌,放肆之极,“果真是皇后那贱人之子,死到临头还嘴硬!好啊,我就看你能犟到什么时候!”说罢狠狠地一甩袖转身便走,走到我牢门口的时候却停了下来,眯眼看向我,“哟,这不是濬王府那丫头,长得倒是俊秀,可惜……”话未说完,眼神一变,却是凌厉地等着我,“眼睛不太好使!”我从未见过这般厉色,眼中的狠绝扫尽人间,不由心下一颤。
“跟着五殿下是不是有些后悔呢?”她转而又是一笑,笑声中却真真透着尖利,万分刺耳,“若是选择我儿子聿,不知道今日濬王府的日子是不是好过些呢?”说着便一阵大笑走出牢中。
这个女人!我紧紧攥了攥衣角,气愤难当。
当日受封之时,她卓然的风姿蒙蔽了我的眼睛,我竟没有看出那颗隐藏在华服之下的丑陋的心!濬王府中虽然令我不安,但也轮到你来嚣张放肆!况且在长歌的记忆中,陵哥哥似乎很重要。那一段刻骨的年少我虽未曾经历,偶尔梦见那树下温柔一笑的少年,心中也是微微一震。去靖州办事久未回京却不忘长歌惦记的七彩漆,酒醉之后背我回洛轩阁那宽厚的背,轻弹我泪的因长年练武而多茧的指腹,离去时留下那只云纹银漆的如号角般的链栓小哨,还有在狱中听闻我失语时的阵阵悲痛……这样的人,这样的人,怎么可以让这恶毒的牡丹这般诋毁!
我心中默默念道:陵哥哥,你放心,狐狸虽然不近人情,为人狡诈,从不轻易许诺,但他既然说过我们会有重见天日的一天,就一定会来救我们!我相信他!不,我只能选择相信他!所以,也请你们相信我,好么?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