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的月色下,衣衫不整的潘泽尔正在踏上回家的路,当然他根本就没有家,能随便带来带去的,目前只有一个莫须有的坏名声。
不过,由于刚才遇到的一个奇怪人物,他的心情还不至于特别的糟糕,很难得,潘泽尔?华伦斯坦先生居然找到了一个比自己命更衰的人,他也不得不感到世界存在某种微妙的平衡了。
心中由梁赞绘制的蓝图皲裂了,崩碎成被夕阳下窗格分割后射入体育馆的惨淡光影。潘泽尔恨周跃,更恨无能的自己,周跃让我的命运变得糟糕不假,但是如果自己有实力,还会被这些意外的霉运左右吗?就他现在这幅熊样子,别说是天女,就算是妓女都不会正面看一眼。
心里非常的难过,被孤立和误解的阴影让他抬不起头,潘泽尔又想起来“好魔女”,又想起来火车里那些拿我当战斗英雄看的孩子们,甚至想起了去世的父母,他恨周跃的委任状,这东西给了潘泽尔放弃过去的野心,却让他迷失在过去和将来的罅隙中不知所措。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坚持。
除此之外,他还想了很多,还是没有什么能确保解决困境的办法,明天,后天,在这样耗下去,一个人就算浑身是铁还能打几根钉?估计不出一个礼拜就会被那群宵小折腾死。
这里是空军的地盘,周跃这小子真是发疯了,陆军的人跑进空军的地盘来撒野,他确实是活够了,潘泽尔成全了他,那谁来成全他呢?
没有搭档自己还怎么继续学习?挨了打以后去当普通的飞行员吗?那他来天兵高校的意义何在呢?
以前潘泽尔打仗时,要死要活也要滚几个回合,还少有上来一天就准备打退堂鼓的,怎么这次会如此的无力呢?他的预期里有严厉而变态的教官,有无理取闹的高级学员,有大堆学不懂的理论,有难以克服的极限体能训练,未来可能还有消灭不完的敌人,然而,怎么会直接出现容不下自己的军校呢?现实和期待的差距太大,他的失望无以复加,背后都麻木了,大概是伤好的有点起色了,潘泽尔都懒得理睬。
“锁门了,同学你出来吧。”
他没好气地抬起头,见到一个人开门后,被阳光照射在背后,正面上,反而看不太清楚。潘泽尔揉了揉眼睛,那个人似乎很照顾他,直接关了大门。那人他是第一次见,一个不算高的纤细男人,年纪和潘泽尔相仿,提着一串钥匙,眯着眼睛微笑着。
让潘泽尔嫉妒的是,来者有张俊美的让“天女”都羡慕的面容,他当然奇怪为什么这人没有去当牛郎什么的,而跑到军队来工作,世界上都没有比军人更伤皮肤的工作了吧?
在比较昏暗的空间里,漂亮的大男孩背对着门,眼睛闪闪发亮,眼神里有自信,还有少许的寂寞,不知道为什么潘泽尔也觉得,他有哪里似乎和自己有点像,不过肯定不是脸。
“人只要活着总会有办法的,你先回去吧,要不你跟我一起打扫?”
“你谁啊,别管我。”
潘泽尔摇了摇头,今天他完全想不出下一步该干什么,干脆破罐子破摔,在地上耍起了无赖。他烦躁的用鞋底的蹭了蹭吐在地上的血痰,跟这种小帅哥在一起,他的自尊心承受不了,要说是花花公子,就有人明明长得比周跃更欠揍啊,怎么大家不去揍他?
“我知道你很难过,不过我只要说一句话,你就不会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可怜的人了。”
“不信,要是你能做的到,我就听你的走。”
好大的口气,现在就算是大忽悠梁赞出来了,潘泽尔都不会理睬他的豪言壮语了。不过,眼前这个家伙还真有两把刷子,他确实只说了一句话,就让潘泽尔有种想抱住他肩膀安慰他的伤感和同情,最后,由于那样感觉太恶心,潘泽尔还是放弃了这个情不自禁的冲动。
“喵雪是我的女朋友。”
好冷的笑话,潘泽尔听完不由得心中一悲。
“……好了,我输了,你真是星空下第一忍者。”
“你是第一花花公子也不容易啊,现在这个受虐的悲情路线是你的新创意吗?”
“滚!”
贱男人,这就是潘泽尔对此人的第一印象,可惜当时他忘了,这个男人虽然贱的可以,但也是喵雪的男人,既然是喵雪的男人,肯定有超过男人的地方,众所周知,所谓的真汉子,未必就要长得像男人。
带着这种说不出想笑还是想哭的感觉,潘泽尔鬼使神差的回到了宿舍,门早晨就已经坏了,依然大咧咧的靠在一边,也没人来通知他是该退学还是换专业,介绍新的天女更是无从谈起。大家都说天兵高校是不会退学生档案的,那潘泽尔这个进退不得的家伙该怎么办?就在这里慢慢烂掉吗?
半夜里,那座不知道是干什么的高塔又传来了恐怖的警报声,这次外边的人反应更厉害,潘泽尔恼怒的爬起来,看见一辆汽车轰轰的开了过去,上面还站着武装的士兵,他们没有枪支,全都是用盾牌和硬棒,典型的镇暴用的行头。
潘泽尔虽然最近流年不利,可还是不想住在某随时会发生武装越狱的监狱旁边,这样折腾,是人都受不了。于是,他藏身在阴影里,后面又跟上一队武装的士兵,其中有一个在队伍后面的跑了几步,正好蹲在他院外的墙下系鞋带,然后,士兵后脑上挨了一板砖,被拖进了暗影中。
快速换好了士兵的行头,周跃把他捆起来,塞进小院的墙角里,拔下鼻子上的胶布,全贴在那人嘴上,自己则不动声色的跟上前面的队伍尾随过去。
潘泽尔今天已经很倒霉了,但是接下来的事情,证明了倒霉的人还是可以更加倒霉的,还好,无论如何都不会比那个喵雪的男朋友更惨,星空下第一忍者真乃是天下挫人的楷模。
包围那座高塔的士兵足有一个连,潘泽尔在后面刚抬头想往上面看,人群就发生了一阵的大骚动。
前排的士兵们猛然都转过了身,抡起手中的木棒,朝后面的士兵劈头盖脸的打过来,一时间塔下乱作一团,开始后面的人还只是阻挡,后来前后的人都似乎红了眼打斗起来,甚至还有抛开东西直接厮打的,也不知道谁下的这种荒唐命令。
潘泽尔由于正在垫起脚尖,一个站不稳就被挤倒在地,不知道前面的战况有多激烈,反正我连爬都没爬起来,就被人连踩带压的整昏过了去。
……
等潘泽尔慢慢苏醒过来的时候,超过一百人的武装士兵基本上全部都躺在地上,看样子都是撞伤或钝器的殴伤,倒是没有谁流血,这件诡异的怪事发生的时间,可以说并不算长。
潘泽尔心疼得看了看手上的表,这块跟了他6年的手表,表面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踩裂了,甚至表针都有点歪,时间的刻度指向午夜零点左右,而那座奇怪的高塔,依然不动如山。
也就是说,一群武装起来的士兵,不明不白的混战了一个多小时,这段时间内,身处该地的潘泽尔却无法了解事情的过程。
此时此刻,万籁俱寂,周围盛开的花木在月色和微风中惨白的摇曳,好像随时会从暗影后面转出个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似的。潘泽尔的脚下,是半死不活的倒毙士兵,这个场面使他想起了久违的战场,让离开战场多时的潘泽尔?华伦斯坦先生感到莫名的兴奋和刺激,也许,那敞开的大门就是一种诱惑,让多次与致命险情擦身而过的他,无法拒绝冒险的冲动,今天,他无论如何都要赢一次。
所有的人都倒下的战场,没人再针对他,潘泽尔还能有什么好怕的?就算是残肢满地,血流成河,只要不会直接威胁他的生命安全,无论多恶心或多诡异,潘泽尔都不会皱皱眉头。
上了战场的人,比如潘泽尔这种,对自己的生命看的太重,相对别人的死活也就毫无分量了,六年前,一个初上阵地的少年用一把工兵铲杀死了一个他并不憎恨的人,其实这个人也没干什么大不了的坏事,就是想用刺刀捅他而已。
杀人放火,只要被潘泽尔冠以自卫的理由就天经地义了,他早就没心情再考虑某具没头尸体身上,是不是发生过很多奇妙的经历、掉了脑袋的人会不会有很多亲人为此哭泣之类的闲事。这时最让潘泽尔感到疑惑不解的是,这么多人倒下,怎么就连没有重些的外伤都没有?
他很快打定了主意,开始往塔上走,今天晚上,潘泽尔?华伦斯坦先生之所以在成百的军人都神秘被击倒的时候,还敢大着胆子往那座塔上走,原因一不是要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二不是被逼无奈铤而走险,事实上他只是考虑如果晚上睡不好觉就太吃亏了,别的倒霉事情管不了,眼前的觉总要睡好吧?
倒要看看是什么人这样和他过不去,就算那座塔上养了个熊,他也要看看是熊爷是熊嫂,是不是能打得过再举手投降;白天受的冤枉也太大了,虽然没有喵雪的男人那么经年累月被调教的凄惨,可是放在潘泽尔这种一般在逃跑时,都要回头放冷枪的滚刀肉身上,这口气不找地方发泄出来也太不是男人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