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瞧那双双对对的身影,没有一对不是心怀叵测。忍不住又探出一丝儿脑门儿,明月看向那让她有些心醉的白衣男子,第一次有点儿羡慕正往醉桃崖走去的绿色身影――如果她是那个女子,该多好啊。
“衣国师深夜到访,不知有何指教?”庆安世不咸不淡地问道。
衣胜雪看着青丝散漫、白衣飘飘的庆安世歪在溪边的百兽樟木榻中,心紧眉锁――指教?她何曾在他的面前有过什么指教。
“今夜他们都留在了风雨苑中,你却跑来庆府离醉桃崖不足一里的庄园……”
“有劳国师惦记。”不等衣胜雪说完,庆安世便淡淡地断道:“这偎桃园是我庆家的私产,自然需要时不时的过来打点一二。更何况衣国师心里明白,安世向来喜欢住在清静的地方,特别是在家中格外热闹的时候。”
衣胜雪想笑,却终究没能让自己笑的一如往昔般淡定从容。
夜,不但是阴谋、暧昧的开始。也是她窥测天心,布局棋盘的开始。只是今夜的布局,她忍不住想要看看自己的棋子,是否安然。
“也许不该让她今日就出现在君前。十五,是她最难熬过的日子。”
“哦?”庆安世淡淡一惊,不再言语。只是望向醉桃崖的双眼,生出玄冰的寒意,又在寒意中生出烈火的灼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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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松哥哥,你抱我上崖好么?”好容易挨到崖角,飞燕有些支持不住的问道。
“好。”穿松毫不迟疑地抹出一个雪白的瓷瓶,拧开说道:“先喝口蜂蜜,我们再上崖顶。”
“嗯。”乖巧地饮下整瓶浓蜜,飞燕完全偎进了穿松怀里。
“刘公子今日的话,你别放在心上。”
“不会。他说的是事实。”
点点头,飞燕不再多言。她知道,尊重自己的对手,总能在自己最意想不到的时候,换来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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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出去了?”成帝靠在飞燕所说的扶手摇椅中,向张放问道。
“是。”张放淡道。
“园中的下人呢?”
“都已下药,包括那个名叫抹桃的丫头。天明以前,他们都不会醒来。”
“如此甚好。飞燕那边可有人跟着?”
“有人。”
“嗯。”成帝满意地点点头。“放,她究竟是什么来历?”
“放……亦不明白。”密密的疑云,凝上张放的眉宇。是的,他不明白。这风雨苑中的处处手笔绝不是昔日的飞燕能做到的。可是她若不是飞燕,又是谁呢?
“你可气朕?”
“没有。”收起游思,张放继续淡道。
“我知道,我终究是辜负了你。可是我没有办法。”成帝焦灼,连带自己的尊称都一气略去。
“放明白。”
“我……是啊,你明白。这么多年,只有你最明白。放……”
“兄长真的不用挂念,放都明白。”
“呵呵。”成帝眉展。“那桃花酒的后劲果然霸道。放,朕先安寝了。你也早些休息。”
“兄长还是服粒仙游丹再安寝吧。今夜,想来不会安静。”
“好,都听你的。但是你也别太操劳。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他们去打点就好。虽然飞燕的身世成迷,但是王氏还不至于自掘坟墓,随便找个女子出来欺君。”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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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桃崖顶,一块被打磨如镜的满月形汉白玉石高台,静静的默在一片绿花桃的海洋中。
它高高独立,仿佛要睡在上面的人儿无论如何转身,只要睁开双眼,就能望见身边无尽的花海。
此时,飞燕就坐在这一片花海之中。良久,不曾言语。
“穿松哥哥,你想家么?”飞燕忽然问道。
“我早已没有家了。”穿松几近淡然地回道。
“我……也没有家了。”说着,飞燕扶住穿松的手臂,慢慢起身。
穿松扶着她,只觉倩碧雪纱的?衣下,飞燕苍白的近乎一个透明的人儿。
“飞燕,一定要起舞么?”
他是公子的手臂,她是公子的棋子。他不该太关心她,就算关心,也该是戏中的主仆之情。
“不碍的。你知道我这心痛的毛病,唯有起舞才能稍解。”
今晚,她必须起舞,因为她曾答应过启迅要送他一个生日礼物――四月十五,启迅农历的生日。他一项都过农历的生日。
樱唇浅咬,飞燕走出穿松环护的范围,步到白玉高台的正中,任由过膝的乌丝和着如雾的衣袂翻卷在夜风之中――启迅,我说过,要为你舞一曲无双的爱恋。你,一定要好好看哦。
穿松走到台下,不远不近地看着她,只觉此时的飞燕仿佛一株在玉石上生根的绿花桃树,生生俏立,又凄凄孤绝。
她伸出手,仿佛要抚上明月的脸庞。但,唯有夜风流过她的指尖。月,遥在十万八千里外。
赫然,夜风变成了蛊惑人心的妖魅,吹扬了她的发丝,又吹裂了她的衣裙,一直吹进她深深,却不知思念着谁的心――原来,她对公子的深情,已然至斯。
“穿越红尘的悲欢惆怅。”玉音惊琼楼,蝶袖掠夜风。
《天下无双》――修长的十指,霎那插入手中的衾枕。锦裂纹碎之际,庆安世挺身坐起,浑身战栗。
“和你贴心的流浪――”
衣胜雪惊颤――那……是飞燕?是的,那是飞燕,一定是飞燕!否则庆安世绝不会动情如斯。
“刺透遍野的青山和荒凉,有你的梦伴着花香飞翔――”
风雨楼顶,张放紧攥着手中的玉箫,凝望醉桃崖顶的双眼,已要滴出血来。
“今生因你痴狂,此爱天下无双――”
明月心颤。她真想躲进身旁的流云,却似误中了邪魅的诱惑,无论怎样,都挪不动自己的脚步
“剑的影子,水的波光。只是,过往是过往――”
衾枕落溪,足穿寒水――庆安世赤裸着雪白的双足,呆立在刺骨的溪水之中。任由那越来越凛冽的寒冷与痛楚,一步步爬满心房。
“今生因你痴狂,此爱天下无双。”
欲言又止,欲走还留――衣胜雪踌躇地站在溪旁,终究被这对从前世纠缠到今生的怨偶,搅碎心神。
“如果还有,贴心的流浪。枯萎了容颜难以忘。”
箫断血滴,泪滚入肚――张放紧闭着双眼,浑然不觉已然断裂的玉箫,刺透了他的手掌。就像,此时的他已经没有心魂。
“穿越红尘的悲欢惆怅,和你贴心的流浪……”
风起云流,心事幽幽――明月伤怀地注视着大地,她没想到,经过了千百年后,自己依旧有泪可流。只是,她的眼泪只能化作漫天的夜风,滑过苍穹。
“今生因你痴狂,此爱天下无双……”
“噗――”一口鲜血喷溅射出,庆安世再也无力支持,一头栽向脚下的溪流。
“庆公子!”衣胜雪飞身上前,一把抱住庆安世。
同一时间,张放却松开了攥箫的双手。再次睁开的双眼,依旧血红,却终究在血红中透出几丝明亮。而遥挂在天上的明月,也收起了自己的哀伤,默默地移向天际,等待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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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抱歉这么晚才更新,某册也深感无奈。只是临下班前,突然接到一单工作。无奈啊无奈,某册一直加班到十一点半才离开公司。
已是凌晨一点多了,所以现在已经算是3月19号了。19号是某册的毕业日――也就是公司第一个月的考核结束日。今晚某册下班后要回总部参加毕业典礼,所以……很抱歉,今天的更新就只能和昨天的和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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