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心若灵(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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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莽和赵飞燕走后,衣胜雪回闻煮轩小憩了片刻,又看着四个月前记录的星象,兀自游思了一会儿,才慢慢走回后花园。

    已近午时的阳光,格外耀眼。

    青翠的绿竹林海为祀魂殿隔出了一片宁静的世外桃源――几株错落有致的垂枝碧桃,在竹海旁从阳光中挥洒着粉白的柔光。氤氲的洗思泉水,呼应着翠绿粉白,就像一幅妙笔的田园诗画,在静默中凝透着一抹不属于人间的仙气。

    顺着洗思泉,衣胜雪看到泉边的竹亭内,正侧坐一位身着月白云绮??宽袍的男子。他蒙着轻薄的白纱面巾,一根质朴的竹簪,挽着他乌黑如华的青丝,随意的坠脑后。几丝散漫的碎发,凌乱而又惬意地垂在他的耳边。

    此时,他修长纤细的手指,正捻着一颗通透雪白的棋子,停在半空。若不是他凝视着棋盘双眼和好看的剑眉,悄锁着几分伤愁,衣胜雪真会误以为自己错入那位神仙的府邸。

    轻轻地走到男子的身旁,衣胜雪看到了一盘杂乱不堪的僵局。心中一叹,衣胜雪说道:“我已按照你的嘱托转告了王校尉。飞燕……她,日后都不用再学规矩了。”

    举棋的手指悄悄一滞,男子落子。混乱的棋局,顿时透出一分清明。

    “多谢衣国师成全。”男子淡淡地说道。

    微滞浅笑,衣胜雪坐到他的对面,取出棋案下,一张简朴无华的五弦古琴,悠悠弹起。

    悠远的琴声,有如山涧的小溪,慢慢地流出。男子又看了一眼那稍显明朗,却越发凶险的棋局,缓缓起身,望向园中。

    只见,阳光下一条耀眼的白色缎带,好似苍穹的银河,横在那里。

    那,是一条他今生今世都无法跨越的河。也许,有朝一日,他可以。但是他知道,一旦那日来临,他穷尽一生都无法追随的织女,将重新燃起对他的仇恨。

    似乎不忍再想,又似乎不能再看。男子转身背对衣胜雪,望向身后的密林。原本只有几分伤愁的眉宇,渐渐盛满了揪心的痛楚和灼烧的怒火。就像,眼前不是一片日益盎然的葱茏,而是一个让他生死皆不能的囚牢。

    衣胜雪看着他孤冷的背景,心头莫名一颤。眉黛微紧,衣胜雪缓缓收起琴音,放回五弦琴,说道:“不知公子住在庆府,还习惯吗?”

    刹那,痛楚和怒火化作了无波深潭,男子回身礼道:“安世能有今日,当多谢国师。”

    眼睑微合,衣胜雪说道:“庆伯伯与家父原是莫逆之交。安世是庆家的独子,比舍妹早三年出身,却比我小一岁。他与我和妹妹自小玩在一处。小妹三岁那年,敬武公主迫害家父,我只能带着小妹逃亡塞外,从此与庆府的联系断掉了联系。后来我回到长安,得知庆伯伯自家父被害后,心若死灰,举家迁到了洛阳。”

    衣胜雪稍停,缓缓起身后,继道:“天意弄人,五个半前,我收到庆伯伯的急信,安世竟重病垂危。庆伯伯深知家父的医术,又知我已做到了大汉国师之位,便央我去为安世治病。可是,安世不愿用巫术维生,我只能让他走的安然一点。就在你来到长安的前一日,庆伯伯才带着家人落叶归根。也许,冥冥之中上天早安排了一切。你与安世不但一样痴迷于音律,就连音容笑貌也有着九成的相似。如今你愿以安世的身份住进庆府,对年过花甲的庆伯伯实是最大的安慰。胜雪,亦要多谢公子的成全。”

    说罢,衣胜雪向男子郑重拜礼。

    男子看着衣胜雪,深渊的双眼没有一丝波澜,就连他对衣胜雪张开闭口的天命鄙夷和痛恨,也丝毫没有显露出来。

    “国师言重了。你我之间,只是各取所需罢了。”

    心尖一抖,就像被一只幼蜂在心上轻轻撞了一头。衣胜雪浅笑着起身后,步出竹亭,走向洗思泉边。刚刚站定,衣胜雪便不着痕迹地在两袖间,用左手抚上自己的右腕。

    还好,没有发病。可是……为何自己今日总是胸闷气短,心口麻苦?难道说,病又重了?

    “你我之间,只是各取所需罢了。”

    卿兮?,不,是庆安世的话再次闯入衣胜雪的心头。心,又是一抖……他,恨我?可是……为什么呢?

    强压下微颤的脉搏,衣胜雪霜眉微凝。

    他与那个名叫姚姚的女子本就不属于这里,他说要带她回去,自己便给他看了师父留下的神器。可是……自己不能就这样送他们回去。自师父派她回到中原后,紫微星便一直暗弱无光。可是他们来到长安的那夜,紫微星却突然发出一阵异彩。虽然那阵异彩一闪而逝,可是日夜观星的她,又岂会看错。更不遑说……

    “不知公子为何要让飞燕提早入局?”衣胜雪忽然问道。

    “因为龟兹公主的战舞台。”庆安世再次看向那条白色的缎带,淡淡答道。

    衣胜雪略思,又道:“公子欲如何面对白樱殿下?”

    庆安世看着的衣胜雪,良久,回道:“我既做了庆安世,自会保全庆府的安危和他的名誉。”

    心中微苦。她,其实并不是想要问他这个。白樱个性,她再清楚不过了。但凡她想要得到的东西,就算是上碧落下黄泉,她也在所不惜。更何况乌孙内乱日起,龟兹既是大汉的西域都护,又与大汉、乌孙结有血脉姻亲。若是白樱想要通过朝廷向庆府施压,他纵然先知了历史,又岂能轻易脱身。

    看着他刚毅如铁的双眼,衣胜雪知道自己就算再说什么,也是枉然。

    “如此,便有劳公子费心了。”说罢,衣胜雪转身离去。

    庆安世看着衣胜雪渐渐远去的背影,对她眼中刚才闪烁的犹豫和苦涩,只觉说不出的厌恶――她强留下自己和姚姚,要的,不就是如今的乱局吗。既然如此,她又何必惺惺作态。

    想起童佳媛昔日也像衣胜雪这般,在姚姚的面前耍尽手段。那时,他若不是顾及着姚姚的感受,早就拆穿了她的面具。他太了解童佳媛在娱乐圈辉煌的战绩,也太清楚她复杂的家世背景。只是,他真的没想到童佳媛会对姚姚下手。那日,王莽带姚姚来祀魂殿的时候,说有一个红衣女子和姚姚一起落到了西汉,不用多想,他便知道那定是童佳媛无疑。

    想着姚姚坠楼时枯若死井的双眼,庆安世就觉自己的心上,仿佛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噬着一般。

    童佳媛!我卿兮?若不能将你碎尸万段,就妄为七尺男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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