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燕撩起车帘，打望着越来越近的品香楼想道。
可是不待她细想，王莽便命马车直接驾到了酒楼后面，那专门供伙计和厨房行走的后门外。飞燕虽不全然明白王莽为何要这样做，却从前方隐约传来的鼎沸人声中，大致猜到了王莽的用意。
只是……
马车停下的那一刻，王莽便沉默着轻轻推开她。就连刚才还温柔如水的眼眸，也猛然罩上了一层拒人千里的淡漠。就好像，就好像他们本就应该是这样……保持距离的人。
飞燕不知是什么让王莽判若两人。心，就要拧成了一团时，却见一个眉清目秀、衣着整齐的少年向两人急急走来，礼道：“不知公子今日要来，品香有失远迎，望公子恕罪。”
“都是自己人，你还这么客气做什么。今日白樱殿下在品香楼前摆擂台，你一个人可忙的过来？”王莽扶起拜礼的少年品香，亲切说道。
“品香无碍，谢公子惦念。”自称品香的少年恭谨回道。
“你身子一项文弱，别让自己累着了。今日我带了小妹来看燕公子打擂，你就给我们一间临街的雅间吧。”
“是。公子、小姐这边请。”
飞燕好奇地看着始终不曾抬头的品香，随王莽和他一起向楼内走去。
听过王莽与品香的对话后，飞燕心电转念，豁然明白王莽为何会突然变了个人似的――原来哥哥认识这品香楼里的人啊，难怪他会刻意与自己保持距离。原来，他……时时处处都惦记着自己的安危和名誉。
终于到了品香楼临着大街的二楼雅间，飞燕强按下想要立刻去瞧瞧热闹的迫切之心，坐在王莽的身旁。
“父亲昨日刚将上月的盈余算好，不知公子今日是否想要过目。”
“不妨，你父子做事我放心。以后的账目，就改成三月一报好了。”
飞燕听着王莽和品香的话，双眼一亮。待王莽点了几样她没听过的菜肴，飞燕看着品香放下门帘离去的身影，急道：“哥哥，这品香楼是你的？”
王莽浅笑。“这是叔父家的产业，我只是帮着打点一下。”
说着，王莽先让飞燕尝些品香一早命人送来的糕点。飞燕边吃着糕点，边想――这品香楼原来是司马大人家的啊，难怪盖成这个样子都没人来管。只是……这样气派的酒楼应该是专供达官贵人享用的吧，那么……如果能借着品香楼帮哥哥填些进项？
“哥哥，我请月娘酿的桃花酒该好了吧。还有那个桃花宴，应该也做的差不多了吧。”飞燕突然问道。
王莽一愣，旋即笑道：“已经好了，只是你现在身子还是很弱，切忌饮酒。”
飞燕不言，自顾想着桃花酒和桃花宴。
原来那日飞燕第一次在醉桃崖昏睡过去后，王莽便径直把她抱回了崖角不远处的风雨苑。醒来后的飞燕想着满山的绿花桃，便想试着用绿花桃来酿酒做菜。王莽正怕她闷着自己想心事，如今见她想寻些事情来做，当下开怀地命人叫来苑中厨娘――月娘。
只是王莽也没有想到飞燕在厨艺上竟真的有些造诣，就连在洛阳开过多年酒楼的月娘听过飞燕的妙想后，也惊叹不已。
点下菜肴陆续上桌，王莽一边给飞燕夹菜，一边问飞燕还想吃些什么。
飞燕笑笑，只是嘴上应着很好、很好，心里却已转了十七八个弯子――要说自己喝没喝过，哥哥怎会知道，反正月娘肯定不会出卖我的。嘻嘻。
王莽瞧出她的心不在焉，也不多说，只听飞燕又道：
“回头我去尝尝月娘做的桃花宴，要是好的话，就让她卖给品香楼。反正哥哥一年到头就那么一点儿可怜巴巴的俸禄，还入不敷出地拿去救济门客百姓和灾民。再不想法子添点进项，以后光儿连娶媳妇的钱都没了。”
王莽没想到飞燕竟盘算着这个，更没想到她连光儿娶亲的事情都想到了。心中刚刚穿回的铁甲，又是轻轻一撞。浅笑之间，王莽越发静默，只是抬手又给飞燕夹了几样肉菜，再添了一碗热汤。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的飞燕只管埋头苦吃，也没在意王莽给她添了多少。
此时，她在心里一边想着怎么才能把桃花酒和桃花宴卖个好价钱，一边又把成帝数落了个遍。
那次去风雨苑后，飞燕想到了很多新奇的家什和造园的构思，索性就在里面住了大半个月。嘴甜又没架子的她，很快得到了风雨苑上下的喜爱。几次交谈后，飞燕才知道他们竟全部都是来自灾区的流民。
要说大汉这些年真的是天灾不断。地震刚完就是洪涝瘟疫，很多百姓只好离开家园，流落到长安乞讨为生，风雨苑的厨娘――月娘一家也是他们中的一份子。
为了不让这些流民生出事端，更为了让他们有条生路，王莽便收留了一些青壮劳力和有手艺的匠做师父，让他们翻修风雨苑。又把他们的家人乡亲中，略有几分劳力的人都安排到风雨苑和其他地方充作仆役。至于无法劳动的老弱病残，也因家里有了劳力，不再担心衣食住处和看病吃药。
当然，流民毕竟太多，而王莽的能力也很有限。只是能够做到这一步，飞燕便觉得王莽已经非常了不起了。怎么着也比那个昏庸无能的皇帝强百倍吧，飞燕如此想着。
虽然飞燕还没有真正听过有关成帝的传闻，可是从这些孤苦无依的流民身上，飞燕便深深地觉得成帝是个失职的皇帝。身为一个皇帝，不能让自己的百姓安居乐业、丰衣足食，还不算失职吗――飞燕又数落了成帝一句。
最后当她得知风雨苑竟是王莽的叔父，也就是当朝的大司马王凤送给成帝微服私访时，歇脚的一座庄园后，就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你说一个这么喜欢微服私访的皇帝，怎么就看出苍生的疾苦呢？
所以仅仅通过这一件事情，飞燕就把成帝彻底否定掉了。
而她之所以会帮着王莽打点风雨苑，却是因为她知道这件事是无法改变的。既然如此，不如让她来动手，还可以将人力物力的损耗降到最低。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有那么多省钱省力又古灵精怪的点子。也许，那些东西就像她的歌舞一样，是很早就烙在她骨子里的吧。
也正是从那日离开风雨苑后，她便一直想着怎么才能帮王莽增加一些收入。总算皇天不负苦心人，今天终于让她逮到了一个绝好的机会――既然这个品香楼是哥哥在帮着照管，那么没道理不让自己合理利用一下吧。
王莽正要让飞燕再多吃一些，就听楼外突然炸开了锅似的喧闹起来。飞燕忙擦了两下嘴巴，跑廊前。王莽无奈一笑，端起两杯茶水，走到飞燕身边让她先漱漱口再看。飞燕看着悉心呵护自己的王莽，只觉自己不能光想着扩展财源，还得好好想想怎么才能嫁给他。
反正从自己半个月前随来哥哥一起回到校尉府后，王老夫人便已将她看做了半个女儿，哥哥兄长的遗腹子――王光也对她万分喜欢。而且嫂嫂李氏还七弯八拐地问了她好几次可有心上人之类的。这么看来，自己想嫁进王家也不是不可能的。
只是哥哥已经二十有四了，为何还未成婚呢？算了，这些也不是你该问的，没成婚不是更好，难不成你还希望他已经娶妻了啊。
又糜子麻子的乱想一通后，飞燕将自己的视线完全转到了品香楼前的战舞台上。
******我是册册的留言分割线*******
今天这一章涉及了西汉末年的长安城格局，和长安建筑。偶发誓，偶真的很努力地找过很多资料，但是绝大多数有关长安城的资料都是唐朝的。不过在经过几个月的艰苦奋斗后，册册终于找到了一本名叫《长安史迹研究》的书。
可是这本书上市太久，偶跑了五次图书馆，管理员都没有找到这本书。虽然网上明明就显示的是这本书在图书馆，可是……偶们这里的图书馆素免费的……所以书素要自己找的……
所以现在的这个稿子，册册只好先按照自己的仅有的一些资料，及剧情的需要来写了。等偶把那边《长安史迹研究》的书挖出来后，一点修补这里。当然，如果有这方面资料的大大，请一定告诉册册下。某册扫榻煮茗，无尚欢迎。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