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燕甜甜地叫着王莽，虽然她总觉得自己在他面前，就像一个没长大的小丫头，可是她却不想改变。
隐隐之间，她觉得失去了记忆的自己，就像一个从未有过童年的人。又或者，她真的没有过童年。所以，每当看到王莽的时候，她就想从他的身上找些不可能再拥有的无忧无虑。
王莽被飞燕的呼唤刚刚拉回游思，就见飞燕像只温顺的小猫，卷在他的怀里，还拉着他的手，在他的掌心画圈。
这个丫头……难道不知道她在做什么吗？他是一个男人，实实在在的男人。
一把反攥住她的纤手，免得她再乱动。
“嘻嘻，哥哥想什么呢，想的那么出神。飞燕已经叫你老半天了。”
说着，飞燕嘟起粉嫩的小嘴。
王莽心头又是一颤，掩过心中的不自在，回道：“我在想到底是光儿小些，还是你更小些。”
飞燕觉出了王莽的不自在，也不多问。因为……她要的就是王莽不自在，嘻嘻。
既不能光明正大向他的表白，又不能跟着他，再不能偶尔“调戏”下他，谁知道哪天他领个天仙回来给自己当嫂子。她才不要别的女人给她当嫂子呢，虽然他看上去实在该成婚了，但她干嘛要便宜别人呢。
“自然是光儿小些，我更大些了。”说着，飞燕又往王莽的坏里钻了钻。
王莽当下真觉得自己不该这样由着她，虽然一个多月的相处，早已让他对她的撒娇见怪不怪，可是由着她在自己怀里这样……他真的有些难受。
“我看光儿倒是比你大些。若不是因为大哥去的早，我这个当叔叔的又实在太忙没照顾好他，他现在都该进学堂了。”
说着，王莽慢慢坐直了身子。
飞燕心知不能“调戏”的太过分了，于是笑嘻嘻地坐好，也不接话，径直打起车帘，向外看去。
“哥哥，你现在带我去醉桃崖好不好，眼看四月就要过了，到时绿花桃就该谢尽了。光儿还跟我说想要几只绿花桃插在他的书房呢。”
放下车帘，飞燕认真说道。
“也好。今日朝中无事，我就陪你先去摘几只绿花桃。”
王莽答的爽快，飞燕欢喜地连连点头。
似又想到了什么，王莽又道：“不如我们先到品香楼用了午膳再去可好？”
飞燕一愣，问道：“祀魂殿和醉桃崖相距虽远，可是都在郊外，而品香楼却在城里。为何我们不去风雨苑用膳呢，好歹风雨苑也在醉桃崖边儿上，来回都更快些。”
王莽知道她会有此一问，于是笑笑回道：“今日品香楼外可有大热闹哦，你就不想去瞧瞧？”
一听有热闹可瞧，飞燕顿时弯着两眼，说道：“热闹好，有热闹怎能不去看看。”
王莽看着她弦月的双眼，吩咐了车夫，又让骑马跟在车外的护卫――穿松，回府禀告母亲一声，便陪着又窝进他怀里的飞燕往品香楼去。
片刻，衣胜雪的话再次闪入了王莽的脑海――“她是个与众不同，却让人如沐春风的女子。”
是啊，她的确与众不同，也的确让人如沐春风。
她喜欢撒娇，却不会让人感到厌腻。喜欢热闹，却不会穷追猛打地刨根问底儿。虽然她这样性子，有时真让想说话的人心痒难耐。可是她却懂得什么时候该问谁。自己在家是个不爱多言的人，她便从来不多问。
她真的很活泼，却又真的很安静。
每一天的日子，每一份的快乐，她都像一个喜欢收藏珍玩的人，静静等待、用心观赏。
想着，王莽抬手为飞燕抚过了快挡住她视线的一小撮耳发，指尖滑过飞燕的耳垂时，王莽的眉宇一颤，心头一闪――
其实，美人和江山并不矛盾。
他可以拥有江山，也可以拥有美人，只要他想，他就能够得到。
她现在用着赵飞燕的身子，可是衣胜雪也说她的魂魄，可以重新移回自己的身子。那么……到时只要再让她忘掉做赵飞燕的经历，就可以了。
虽然那会让她再次受到降魂术的折磨，而且好长一段时间得像现在这样，隔三差五的到祀魂殿稳固元神，平日的生活还要靠很多的汤药维系。可是，只要她能留在自己的身边，他便会用一切去补偿她。
想着，王莽突然觉得自己完全可以放开怀抱，享受她的依恋。
伸开双臂，王莽将飞燕完全揽进了怀中，浅浅地闻着她从原来的身子上带来的春暖之气，心中渐渐安然。
君子六艺，他已学的很好。
虽然他早已立志做君王，可是他不但要做一个君王，更要做一个名垂千古的贤君。
恢复尧舜禹汤的古制只是他的目标之一，最重要的是他要继往开来，给这糜烂的天下重新定出一个法则。
而且，他也完全有这个机会和实力――自从父亲和兄长一年之内相继离世后，他便仰仗着叔伯的鼻息供养母亲、嫂嫂和侄儿。忍辱负重的他如今已经完全得到了叔伯的信任和族人的赞赏。
自皇上登基以后，太后她老人家怜惜娘家王氏一门，现在上到三公九卿，下到郡守刺史，无一不是出自王氏。便是大汉的军权，也有半数握在王氏手中。若非如此，他也不能在就任黄门侍郎的同年，便升任射声校尉。
可是王氏的子侄和叔伯……有些不愿再想。他只知道，他想改变这个世界，他要用王氏现在的力量，让这个世界拥有全新的法则。
那是一个真正公平的法则，百姓将因此拥有平安富足的生活，而豪绅权贵们也将拥有一个不同的未来。呵，不同的未来。是的，他一定要让那些嚣张跋扈的强权豪霸们，得到一个绝对不同于现在的未来。
这些年他明枪里来，暗箭里去。在外树尽了贤名，在内立尽了的强敌。他生生地将自己撕成两半，活在水火之间、真假之中，为的――就是他朝那日！
不是不厌倦腥风血雨的日子，也不是不痛苦阴阳两重天的生活。只是他知道，非不如此，他便不能成就霸业。记不清多少次从鬼门关走回，因为他早已是一半活在明处的负?，一半熬在刀头的睚眦。
所以，他从未想过，他也需要一个像她这样女子。
女人，他不是没有。每一个控制在他手中的女人，都温柔如衣，又锋利如剑。她们的美貌与忠诚，都是他未来最大的筹码。
可是，没有一个女子好似她这般……
想着一个多月的朝夕相对，再嗅着她的暖香，王莽只觉疲惫的身心，终于可以暂时放一放了。
其实，无论是负?还是睚眦，都需要春暖的抚慰。也许，自己真的在两重天中待的太久太久，所以当她闯进自己的生活后，他需要留住她――留住那份春暖。
启迅――突然，两次初见都被她唤错的名字，闯入王莽的脑海。
心头一紧，王莽抱住飞燕的双臂又用力了几分――就算她错将自己当作了某人，他也不在乎！她，一定是他的，全部都是――就像每一个拜倒在他脚下的女人。就像，早晚会落入自己手中的江山。
心尖狂跳。王莽突然收紧的拥抱，让飞燕一阵霞飞。
感受到王莽的疲惫后，飞燕越发静默。贪婪地吸进一口他身上的茉莉花香，飞燕满足地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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