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望子成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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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英公府。

    弃仇走入膳厅旁的茅厕,待他出来时,只见一个男子自一旁小路探出个头来,他借着灯火一看,呵!不正是南侧门的门房李帆么?他猜想这李帆又是来找自己的了,他看了看四周,而后走到李帆面前。李帆对弃仇躬身见礼,而后轻声道:“公子,小的李帆,不知您还记得吗?南侧门又有个自称‘长青楼’二当家的人要面见公子,是以小的前来通报,嘿!”

    弃仇轻嗯一声,暗道李锦的消息可真灵通呀!他和李帆一起走到南侧门,只见门外已挂起了灯笼,门边小房内有微弱的烛光,弃仇走入房内,那李帆则跑到门边与守门的四名侍卫闲聊起来。

    房门开,只见一个身材粗壮,身着文士衫的白面男子站在门口。他朝弃仇拱手见礼,待弃仇进入房内后,他探头看了看门外,随后将门关好。二人坐在小桌边,那人恭声道:“小人李继见过公子,小人乃是李锦堂弟,如今家兄正在双洱城,是以让小人来跑个腿儿。”

    弃仇看着他笑道:“怎的李老板耳目这么灵呐?双洱城还未改制他便先去打基础了?呵呵!”

    李继轻声笑道:“公子高见!家兄本是要前去避险,谁知公子正欲对双洱城改制。家兄特意修书一封,着小人前来拜见公子,若是有甚需要效劳之处,请公子尽管吩咐!”

    弃仇低头沉思了会儿说道:“李老板可想博个好名声?若是他想博个好名声,我这倒有一策。唉!你不必代他答下此事,此事说来可非易事,你最好问过他再给我答复。”

    李继闻言只好点头,他很是好奇是怎样的计策,不过人家公子不说,自己又怎能强求?他转个话题道:“那日家兄来府上,二夫人说家兄死罪可免,但活罪难饶。说是要交些罚金,至于多少就看公子了,请问公子要交多少合适呢?”

    弃仇闻言心中暗笑,阿德尼姨娘还真有意思,呵呵!他皱眉道:“这个嘛!李老板那事儿,还真是个麻烦事儿,你也知那事牵连甚广,若是单单放过他,不好办呐!”

    李继闻言心中暗骂,但面上却笑道:“那,不知多少合适呢?”

    弃仇轻叹一声道:“哎!二当家,钱财乃身外之物,不必如此,不必如此!李老板对本公子帮助甚大,帮他个小忙自是应该的,呵呵!”

    李继感到心头一阵无名火起,他在桌下狠狠的搓了搓双手,自怀内掏出一叠厚厚的银票推到弃仇面前,挤出一丝笑容道:“既然公子如此大义,家兄又怎能忘了公子呢?些许薄礼,还请笑纳!”

    弃仇用余光看了看最上边那张银票,竟是张一万两的正德通宝,他估摸了下,这一叠怕有十几张呀!他忙将银票推回李继面前,正色道:“二当家如此便见外了不是?受不起呀!”

    李继恨不得赶紧将钱收入怀里,他颤抖着手将银票推到弃仇面前,还说着光面话,如是再三,弃仇方收下银票,他笑道:“二当家不会只是为了这点儿事来见我吧?”

    李继深深吸了口气,陪笑道:“公子明鉴,小人此次来,是想问问公子,除了公子您,商行还有四个稽查的名儿,可有定下?”

    弃仇心中暗笑,这些人的耳目还不是一般的灵啊!他皱眉道:“此事明日便知,二当家怎的此时便想知晓呢?”

    李继又自怀内掏出一张银票,递到到弃仇面前笑道:“公子,小人只是好奇罢了,还望公子指教!”

    弃仇忙道:“唉!不敢不敢,些许小事,怎还要二当家如此破费?呵呵呵!”李继刚要说些恭维话,弃仇续道:“既然二当家如此慷慨,那我便收下了,呵呵!多谢多谢!”说罢将银票纳入怀中,李继心中一阵汗颜,他听大哥说公子爱财,当今日真见了,还真是让人大开眼界啊!

    弃仇说道:“那日我去常府,有二位女子随我一道去的,她们皆是稽查,至于还有二位嘛,虚位以待,呵呵。”

    李继闻言思绪不禁活络开了,他很好奇的是那两位待定之人,但又不便再问,他暗暗记下此事。接着,他自怀内掏出一本名册,说道:“公子,这是在下近几日招入得北英各大小城镇或市集的二百三十间各行店铺,只要公子点头,他们就等着进商行了!请公子过目。”

    弃仇接过名册,只见册子上是简单的写了各店的地点名称及掌柜名字,他翻了两页,对李继说道:“这本名册我要留下,明日再给你吧。”

    李继摇头道:“这是小人着人重新写下,专门送给公子的。还差七十间店铺,不知,明日公子可要选任各业长老?”

    弃仇明白他的意思,他是想知道那绸缎一业是否归为李锦,于是笑道:“呵呵,二当家不必心急,绸缎业自然归李老板所有了!”

    李继闻言终于放心的笑了,他点了点头,起身拱手道:“既然如此,在下便告辞了,叨扰公子还请见谅!”

    弃仇也起身笑道:“嗯!无妨无妨,那明日再见吧!”

    待李继自南侧门离开后,弃仇回到了膳厅。他很是无趣这等宴席,各个都正经的坐着,即使说话也是说些无关紧要的话题,他走入厅内,坐在阿德尼身边,而后规矩的拿起汤碗喝着。阿德尼对他低声道:“孩儿,怎的去了这么久?”

    弃仇低声答道:“孩儿去见了个人,明日孩儿要去常记酒楼,而后商议商行改制之事。是了,姨娘,您没事吧?”

    阿德尼螓首微摇,低声道:“无甚大事,孩儿不必担忧。”

    弃仇看着阿德尼,心中满是感激。崔莺儿坐在阿德尼身侧,她看着二人在那低声私语,不禁思量了起来……

    ……

    红莺院。

    弃仇跟着崔莺儿回到她的卧房,进入房内,弃仇看着室内摆设,不禁暗笑,这哪是女人的房间?房内四壁挂着北英和大明及西域诸国和朵颜瓦刺的地形图。虽然和弃仇前世所见的地图有些偏差,但以这个时代来看,已是很难得了。除了这些地图,则悬挂着一些外观精美的武器,而在她的床头,则悬挂了一张人物画。一个身着雪白铠甲的英俊男子正手握马鞭立于一处旷野,身后则是头戴盔甲全副武装的士兵。弃仇本以为是杨凌,再仔细一看,原来是崔莺儿,他笑赞道:“娘,您这张画不知会迷倒多少女子呢!呵呵!”

    崔莺儿笑着将男装褪去,自衣柜里拿出一套红色褶裙走出房外,过了会儿,门开,率先映入弃仇眼帘的是一只白色绣鞋,接着,是红色的裙摆,待崔莺儿进入房内后,弃仇已是惊艳得张大了双眼。回想适才她那英俊潇洒的面庞,转瞬间又变成一个成熟妩媚的美艳女子,那未施胭脂的俏脸,写意披于肩背的乌黑秀发是如此自然,而那胸前隆起更是让弃仇悄悄咽了口唾沫。崔莺儿走到弃仇身边,摸着他的小脑袋笑道:“孩儿,你看娘可有变老?”

    弃仇的头似拨浪鼓般摇着,他赞道:“娘,您正当风华正茂时,怎可能老呢?”

    崔莺儿闻言走到窗边,她将窗打开,看着外边的夜景,叹道:“是么?还未老?怕是再过数年,为娘便人老珠黄了,哎……”

    弃仇看着崔莺儿的背影,却不知该如何安慰,北英三女皆离杨凌如此之远,三人皆是独守空房。但成绮韵和阿德尼至少还能以女装现身,而崔莺儿却是无法,她只能穿上男装,哪个女人不爱美?弃仇暗叹一声,看着崔莺儿,烛火摇曳着她的倒影,是那么的无奈……

    过得些时候,崔莺儿缓缓转过身来,她对着弃仇婉然一笑,而后与他坐在桌边,她笑道:“孩儿近日的表现,实是超出为娘的期许,唉!谁不愿自家孩儿能成大气?只是。”说到这她深深的看了弃仇一眼,直让弃仇心中一阵发毛。突地,她眸中寒芒一闪,冷声道:“如此年纪便这般心狠手辣,为娘将来又如何能制得了你?哼!若是你将来为祸一方,为娘更是死不瞑目!”

    弃仇见她那冷酷的表情,背上顿时冰冷一片。他适才见崔莺儿只是进入膳厅,诸位大人连同银琦都停止了说话,席间崔莺儿因着心事而未展颜,诸人更是不曾开得一丝玩笑。是以弃仇会觉得这个晚宴丝毫无趣,但也看出了崔莺儿的威严。他听得崔莺儿这般问话,下意识的起身跪下,低头道:“请娘责罚弃仇吧!”

    崔莺儿冷笑道:“你以为阿德尼能瞒得了我吗?即便是成姐姐亦不能!哼!封雷也敢瞒我,真是该打!”

    弃仇心里暗叹,果然没能瞒过她。他摇头道:“不关姨娘和封叔叔的事,错在孩儿,请娘责罚吧!”

    崔莺儿闻言冷哼一声,起身走出房外,弃仇看着崔莺儿离去,满脸的疑惑。只一小会儿,崔莺儿便进来了,只见她手里拿着一根细长的藤条,她站在弃仇面前,低声道:“把衣服脱了!”

    弃仇的身体没来由的一阵颤抖,他猜想这身体以前肯定也被这藤条打过!但他还是乖乖就范了,“啪!啪……”崔莺儿二话不说提起藤条便狠狠的抽在弃仇背上,那阵阵火辣的痛楚直入骨髓,弃仇硬咬着牙,竟是不吐半声!抽的数十下,弃仇细嫩的脊背已是青红一片,崔莺儿眼中含着泪,将藤条丢在一旁,坐在凳子上失声痛哭。

    弃仇心中暗想,看来虎毒不食子真是正解,他松了口气,那背上的辛辣疼痛实在是难以忍受,但他却颤抖着双手拉住崔莺儿的柔荑,轻声道:“娘,娘!您可消了气了?孩儿知错了!”

    崔莺儿抬起头来,只见弃仇的嘴唇略显苍白,双眼却很是真诚,她抚着他的脸庞轻声道:“孩儿,娘期望你将来能成为正人君子,你怎能一句话便坑杀千人!呜呜!你让为娘心底直冒凉气,你知道么?”

    弃仇心中暗叹,他看着崔莺儿镇定的说道:“如今北英四处暗潮汹涌,若不正其纲纪,治其法度,则北英危矣!虽说民乃国之本,然此时立足尚且不稳,其他只是空谈!”

    崔莺儿闻言心中一惊,她今日自听说阿德尼坑杀千人,便将其余事儿皆抛掷脑后,或许真是扮惯了男子,她心中竟除了愤慨和对阿德尼的失望外别无他想。此事对北英而言无疑是个警钟,如今北英城龙蛇混杂,百姓数十万,草原人更是占了多数,若他们连成一气,那……

    弃仇感到背后已经麻木了,他续道:“身为北英世子,若是人家知道孩儿如此,那定非好事。但作为北英王,娘此时却不能手软!先将纲纪法制严厉执行,并分化各部族内部,而后又对人口众多的部族诱之以利,不出十年,北英安矣!”

    崔莺儿听得陷入了沉思,她看着弃仇轻声道:“孩儿说得有理,唉!是为娘错了,孩儿,你可恨娘?”

    弃仇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望子成龙乃人之常情,娘能狠心鞭挞孩儿,正是因娘对孩儿的期许之高,孩儿心中领会得!”接着,他满是幽怨的看着崔莺儿道:“娘,你给孩儿上些药吧!孩儿背都烂了,若将来满是疤痕,让媳妇儿看见了多难堪呐?”

    崔莺儿闻言扑哧笑道:“小家伙,上哪儿学的这般滑舌了?”她起身走到梳妆台前,自其中一抽屉内拿出两个小瓷瓶,并对弃仇说:“去床上趴着!”

    弃仇哦了一声,缓缓起身,这不动不知道,一动吓一跳,他只觉得整个脊背似被割了千万刀一般,他终于忍不住哎呀一声,以极快的速度跑到床边趴了下去,嘴里还一个劲儿的喊娘。崔莺儿看得一阵心疼,她赶紧坐到床边,将其中一个瓷瓶打开,将白色粉末均匀的涂抹在弃仇背上,而后又打开另一瓶,只见其内是红色粉末。待粉末涂抹完后,弃仇已成了个泪人了,他哭道:“娘!这是什么药啊?呜呜!比抽孩儿一顿还疼……”

    崔莺儿在他屁股上轻拍一下,气笑道:“让你出这等坏点子,活该!”

    弃仇双手紧紧的抓着被子,强忍着背上皮肉如火灼烧般的疼痛。过得一会儿,他突然发觉,那阵强烈痛楚后,背上清凉舒适之极,他知道是药起作用了,于是转开话题道:“娘,明日孩儿要去给商行改制,您有何建意么?”

    崔莺儿抚了抚额际秀发,摇首笑道:“此事既然你成姨娘着你去办,为娘自然是放心咯!”

    这时,弃仇想起一事,他问道:“娘,那车马行蒋大总管及那些个大人与瓦刺人交易之事,您该知晓了吧?”

    崔莺儿点头道:“嗯,他们若是只卖些货物,我又怎会阻拦?哼!不但诱骗良家妇女,竟连火器图都敢卖!真是岂有此理!我已着封雷去抓了那火器营的林千户,至于其他人,暂且还动不得。”

    弃仇当然知为何动不得,这么多人牵涉其中,动则伤己,他问道:“那火器图可有找到?”

    崔莺儿叹气道:“唉!那蒋易乃是你成姨娘最得力的左右手之一,他为北英做的贡献不可磨灭,但此事着实让人为难。林千户已交待那图纸尚在蒋易手中,但究竟藏于何处却不知晓。”

    弃仇思量了会儿道:“身为车马行北线大总管,他若要私自敛财,又何止千万?他为了这犯忌的图纸如此,是否有些不正常?娘,您觉得是否还有其他原因呢?……”58xs8.com